45、澹月澹云窗外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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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入梅雨季节，连绵细雨终日不停。
落若芊斜倚在榻上看一本书，神情似乎有些恍惚，绿萝喊了她三遍才听到。
“绿萝，什么事？”
“小姐你又走神，最近怎么回事？福总管在外面候了半天了！”绿萝无奈地扶她起来。
“哦，让他进来吧。”落若芊从榻上坐起来。
橡胶马车一传出宫立刻风靡帝京，并迅速向全国各地，乃至其余三国传去。而在这之前，她已派人南下，以极低的价格买下了数万亩橡胶林，并让福海儿从之前选出的经商人才中挑出一批管理此事，加上独掌经众匠师反复改进的加工配方，落若芊轻轻松松垄断了整个泊雅大陆的橡胶生意。
人们只知道最近突然平地崛起的林记，却不知无数白花花的银子每日流水般涌入落若芊设在全国各地的钱庄。
而现在，达官贵人间的斗富因这种新奇玩意儿的横空出世又趋白热化，橡胶马车严重供不应求。福海儿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娘娘，各地需求太多，作坊里的伙计根本忙不过来，是不是应该增加人手？”
“不必。让原定人员按以前的速度生产就好。”
“……是。”福海儿答应着，却迟疑着站在原地。
落若芊仰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总管是否心有疑问？”
福海儿赶紧低下头：“娘娘明鉴，奴才愚钝，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不趁着现在生意好加紧生产，那样岂不赚得更多？”
“涸泽而渔，以后哪还有鱼吃？”落若芊轻笑，“福总管须知物以稀为贵的道理。”
福海儿恍然而去。果然不出月余橡胶马车价比黄金，非千金之家不能有之，且预订单已排到第二年开春，当然这是后话。
听到福海儿轻手轻脚出去，落若芊颓然趴在案上。
最近不知怎么回事，每天醒来都是在风羽泽的怀里，让她很不适应很不理解。她记得自己睡觉一向挺规矩的啊，最近怎么频频失误，不仅在偌大的床上滚来滚去，还紧紧缩在风羽泽怀里……
妈呀自己是怎么了？！难道饥渴了？应该不会吧，前世的自己可是对男人避之惟恐不及，冷冷淡淡过了二十年，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虽然不讨厌风羽泽，但对他也没有……那种感觉啊。
晚上太后赐宴，落若芊和风羽泽一起过去。太后一见他们两个合撑一把伞相携而来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冲落若芊挤眉弄眼清嗓子，弄得她只想给老太太颗金嗓子喉宝堵住喉咙。
入座不久风羽瀚携着向初晴也到了。落若芊将近一月不曾见过风羽瀚，不想在这里见到，开心地冲他眨眨眼睛。
风羽瀚笑着点头，转眼正对上风羽泽的眼神。
夜雨微凉，太后命人换了一张较小的圆桌，一家人围着热气腾腾的珍馐正吃得其乐融融，殿外却突然传来急报，宣太子和四皇子即刻入勤政殿议事。
落若芊向门外一看，不知何时雨又下大了，天地间茫茫一片。那位宣旨的公公全身湿透立在殿下，却是皇上身边的总管天禄公公。
心中一惊，出了何事？
风羽瀚和风羽泽急匆匆走了。
落若芊回祈宫后洗沐完，又倚在床头意兴阑珊地翻完了一册书，风羽泽才回来，一撩罗帷带进一帘雨的凉意。她忍不住把脚往松软的锦被缩了缩，问道：“何事？”
风羽泽脱掉鞋子跳上床来，将落若芊拥到怀里，捉住她微凉的玉足轻轻揉着：“几日大雨，洛南堤溃，已淹了几千里。”
落若芊惊得忘了推开他，眉深深蹙起来。
作为林佳茗时自小受到的教育，使她对中国古代多灾多难的百姓怀着深切的同情，王朝更迭、洪涝干旱、蝗虫瘟疫、苛捐杂税……任何一种都会给多艰的民生带来毁灭性的破坏，使无数黎民陷入水深火热，生死存亡，全凭造化。
洛南洛南……怕已是浮尸千里了吧。
风羽泽抚上她的眉：“你不必担忧，父皇已经派人去救灾，灾粮也拨下去了，应该很快就能抑制住。夜雨凉，还是早点休息吧。”说罢将她严严实实裹在被子里。
落若芊在黑暗里躺了很久，思绪却乱得什么都理不出来，辗转反侧间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听着身边人儿的呼吸渐渐绵长平稳，风羽泽在黑暗中伸出手，轻轻将落若芊揽入怀中，手环上她纤细的腰背，稍稍加了点力。
娇人儿不自知，兀自睡得香甜。风羽泽感到她微微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胸口上，整颗心都暖了起来。
好吧，他承认自己沦陷了。
不知自什么时候起，看到她的微笑心情就会莫名其妙地好起来，一日不见她便莫名的焦躁，看到她对别的男人笑心就扯得生疼。他知道自己完了。想不到一向风流的他竟然这么轻易栽了，以前那些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各色美丽女子，没有一个让他有过这种感觉，仅是将她抱在怀里便像拥有了全世界般满足。
窗外的雨还在敲打着房檐，嗒嗒的声音在黑暗中声声分明。澹月澹云窗外雨，一声声。他一瞬间竟觉得这世间只剩他们两个。他，和他怀里的她。
嘴边渐渐弯起一抹微笑，良久却又渐渐隐去。明日，明日……还是出去走走吧。
第二天依旧大雨滂沱，落若芊坐在窗前忧心忡忡。风羽泽早上起来时便不知所踪，估计又到什么地方胡混去了。落若芊真佩服他的心性，果然是不知人间疾苦的皇子，国难当头依然逍遥得紧。
不出所料，中午时分传来了雨势太大道路被毁，救灾官兵和粮草根本进不了受灾地区的消息。早朝上大臣们纷纷摇头叹气，无能为力。
就这样，大雨接连下了十三天，救灾官兵被阻在洛南近江县，只得暂时驻扎。而粮草因怕被雨淋后腐坏，分别入了洛南州各粮仓。
第十四日天终于放晴，官兵开始一边铺路一边向受灾地区前进。等他们到达受灾最严重的江澜县时，人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洪水仍未退去，地处盆地的洛南一片汪洋。房屋庄稼完全摧毁，浑浊的黄水上漂着无数死尸，牲畜的，人的。近处的甚至能看到尸体上密密麻麻的蚊蝇蛆虫，很多人呕吐起来。
两份奏折放在御案上。一份是大臣通用的檀色丝绸封面，另一份却是写在一张极薄的丝绢上。风羽瀚看过后默默放下，这就是喑么？果然行动迅速！
他抬头望向面色阴沉的皇上。
“死者过万，流民数十万计……好个洛南州尹！竟然上折子说什么‘灾情轻微，百姓安居’，好大的胆子！当朕是瞎子么！若不是朕的人过去，他还想瞒到何时？！”檀色奏折被皇上狠狠摔在地上。
“父皇息怒，儿臣认为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恢复灾区安置灾民，这等佞臣容后处理不迟。”
皇上平息一下怒气：“你那边，洛南情况怎么样了？”
“张阔参将的军队已进入洛南，洪水沿着新凿出的两个口子泄入洛水，基本已经退去。只是流民无法安置，急需大量御寒衣物、粮食和药物。”
皇上以手抚额长叹一声，“数万黎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朕愧对天下啊！流民的事，翰儿你着手去办吧。”
“儿臣遵旨。”
落若芊想去东宫一趟。
得知洛南目前的惨绝人寰，她心痛不已，很想为洛南的百姓做些事情，尽管已经让福海儿以林记的名义捐了大量银两粮食，却似乎是杯水车薪。
她有一千种方法使那些家财万千的贵族士大夫们欣然慷慨解囊并且争先恐后，可惜都不能用。自己的身份太敏感，作为一个普通皇子的妃子，特别是最不热衷权术的四皇子的妃子，一旦出面只会给她和风羽泽带来无数麻烦。
所以她决定去东宫一趟。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澹月澹云窗外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