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折枝》潇娆

5、初入玑璇

　　“有喜欢的么？尽管去挑，不必为我心疼银两。”莫笙刷~的一声抖开折扇，引得数名路人纷纷侧目，其间竟有女子窥得其容貌后，羞的双靥酡红，颜面轻笑。这情景虽教惘然颇为费解，但，她并没有深究的想法。
　　就这样，男子看似温暖的笑依旧漾在轻轻扬起的唇边。身边伴着一素衣女子。状似无所事事的游走在荼桐帝都染霜城的繁华街市之上。

　　山连着海，海拥着城。
　　荼桐的城池多多少少、大大小小悉数坐落在这风调雨顺、风景秀丽的翠微以南，冥海以北。凭借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再加上荼桐当朝天子牧流更是勤政爱民。短短数十年将荼桐从当年那个靠武力瓜分而来的蛮荒之地，如今，竟建设成可与赤川向抗衡的强大帝国。
　　哪里来的财力，物力，人力？

　　“真的没有想要的？”在闹市兜兜转转已不下半日，莫笙见身边的女子脸色依旧平静如水，情绪上也没有任何疑问或不妥。
　　素衣女子顿下脚步抬头望向身边的莫笙，眼里难得出现些许不解。“原来你不是将去玑璇的路忘记了啊。”这话惘然说的轻松，莫笙听的却万分心累。自己虽是自幼长在赤川，但荼桐却是自己建功立业的地方，在这里的莫笙如鱼得水，怎能错失了这次向惘然炫耀的机会，而且，而且这丫头就那么不解风情么？
　　“额……”莫笙虽是极力掩饰，惘然却依旧将其尴尬的神色收入眼底，淡淡的一笑带过。
　　男子抬头看了看天色，继而环顾四周，然后手里的折扇收起来收入衣袖。唉……此去玑璇道她怕是再也没有像如今这样的闲暇时光了吧。自己明明好心一片，竟然这丫头当笑话瞧了去。即便是面子挂不住也要为她留下一些可以寄托的事情，不过就算自己在这里送她什么，也没有办法带进玑璇……想到这，莫笙原本掩饰完美的眼神里流露出星星点点的哀伤。若是，那日自己没有叛出相府，现下怕是早已娶妻生子入仕做官了吧。
　　人生如梦风云烟，白首难为是年少。莫笙曾经失去的，她也要全部失去吧。
　　“那，我们走吧。”可能是陷入沉思过久，回神出声之后，竟然会觉得有些突兀。
　　“想起来了？”
　　“什么？”
　　“去玑璇的路啊。”
　　素衣女子巧笑倩兮，有意无意的环顾四周，躲闪着男子几欲喷火的视线。
　　“不恼不恼，身上的剑伤还没好利索呢。”
　　这话不仅提醒了男子自己曾救他一命，还明摆着告诉他——你堂堂空折枝莫大护法惨败的丑态她全部窥得，莫要在她面前张狂。

　　日光刚刚照射到玑璇顶端，玑璇九层顶端延伸至半空中的飞檐上，是空折枝门主数天前亲手挂上去的玉质花铃。此时，在阳光的照耀下金光奕奕，闪的人有片刻的失神。
　　“门主……”站在罄竹轩外的紫衣婆婆有些无奈的推开门，轻手轻脚的将昨夜的饭菜换上今天的，轻声唤着自己主子：“练功虽是重要，可身子，道是更重要的。”
　　“戚婆婆……”温软若玉的声音从排排高大的书阁间传出来，听上去有些许无奈：“我自会好好照顾自己。”
　　“就知道安慰我这老人家。”紫衣婆婆望向声音的来源，溺爱的笑笑。先帝最欣赏和疼爱的皇子，这天下他担的起，也只有他能担的起。思及此处，被唤作戚婆婆的老者笑容更加深刻起来，连忙收了东西离开罄竹轩，轻轻的掩上房门。生怕弄出半点声响打断自己主子的思路。
　　做工精致的鹿皮长靴，缓缓的停在罄竹轩众多书架中的随便一处，白皙修长的手指漫无目地的划过众多书籍的装订线，继而定住，抽出，垂眸。耳侧有丝缕青丝滑落，散在泛黄的页面上。那书页上的文字，却无法入眼。
　　其实，把自己埋在这罄竹轩里。并不是有什么疑问要借助古籍相解，只是想借助书籍独有的清冷气息让自己这些日子以来莫名烦躁的心情静一静。将手里的竹简随手丢在檀香几上，男子漂亮的凤眼轻轻敛了起来，墨色的瞳仁静静沉寂在一汪平静里，坚毅的五官、白皙胜雪的皮肤在有些幽暗的书架之间熠熠生辉起来。只是，那抹修长挺拔的背影，日夜流连在这里，看上去有些，寂寥。
　　牧熙。世间之大，人群往往来来、熙熙攘攘却没有人肯回过身来多看他一眼。
　　抬手，书归原处。
　　《相思引》

　　阴暗空旷的石质地宫里，周围巨大且不可抗拒的湿气，夹杂着血腥气息迎面扑来。有诡异的气息飞快的掠过她的鼻尖。借着石壁上忽明忽暗的烛光，莫笙看到身边女子眼眸里有一丝潋滟和，兴奋。
　　这里的血腥之气，非但没有让惘然觉得恐惧和不适应，反而她感觉到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慢慢的开始复苏。在内心身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心情很不适宜的雀跃起来。
　　“护法大人终是将任务完成了呢。”一道明亮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却是有些熟悉，难道她还会在这里遇到故人不成？惘然抬头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抬头却对上莫笙的眼眸，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这是千里传音之术，声音的主人或许还在千里之外。”
　　“也或许就在近在咫尺。”这次的声音依旧是从耳边传来的，不同于上一次，这一次的声音少了上次的空洞飘渺、其中还夹杂这少女独有的淡雅体香。
　　惘然本能性的转头——一张秀丽明亮的脸在她眼前无限放大。
　　这女人她见过，当日在霜城里，自己中的那莫名其妙的毒就是她的。想不到她竟出自空折枝。
　　“怎生的如此漂亮？”女子夸张的打量着惘然，继而摇摇脑袋，发髻上的透明丝线轻轻的颤动：“死在这里会不会可惜呀？”后面那句话是对莫笙说的，依旧是当日霜城时得到打扮，女子的一身红衣，如同一天燃着的焰火，照亮了整个地下石质地宫。
　　很显然，这红衣姑娘并不记得她。想到这里惘然不禁舒了口气。
　　“玉旭姑娘”莫笙缓缓神色，微微一笑：“会不会担心的过多了？呵呵。”
　　他这一笑真是叫人汗毛倒竖，惘然不知道那名被莫笙唤作玉旭的红衣姑娘是怎么想的，总之现在看到莫笙如此虚假且棉中藏刺的笑，她便忍不住的打颤，想嘲笑出声。
　　“不和你啰嗦！”红衣女子翻身跃上地宫中央的一处高台，居高临下：“来让我看看你究是有何本事！”竟让门主如此挂心，自己为他甘心为仆，可是他却从未拿正眼瞧够自己。而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凭什么可以让门主开出飞升三级的条件？
　　察觉到，对方骤变的态度。悄无声息的，数枚银针落入手心，划破指腹染上毒血。总不能才刚刚踏进玑璇大门，就被这莫名杀出的人给解决了吧。那她也面子上也挂不住啊。
　　“可以开始了。”惘然淡淡应声。
　　高台上女子细眉轻挑，斜蔑一眼立在不原处的素衣女子。倒是有些骨气，开始便开始。
　　只见高台上的女子，并没有急着出手。却从袖中抽出一通体碧绿的玉笛，轻轻覆在唇边。不消片刻，颇有些婉转凄冷的笛声便溢满了整个旷大的地宫。持笛女子如若临风而立，衣决无风自动。
　　伴随着这笛声，红衣女子身后的空气仿佛开始龟裂，一开始只是零星的剥落如同残败打的墙纸，后来笛音行至高潮，竟然演变成一个三米见方的黑洞。有东西从黑洞里慢慢爬出来，披着乌黑的背景，让人看不清那东西的真面目。
　　“还没见识过苗疆的傀儡术吧。”红衣女子扯出一抹嘲讽，看似好心的解释到：“今天就让你这无知丫头尝尝苦头吧。”
　　说罢，红衣女子伸出右手在虚空中一抖，五条透明的丝线凭空而出，一端连上黑暗中的傀儡一端连上红衣女子的右手。
　　胜券在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