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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小试第三(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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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清殿内,阮潇将令牌呈上。撄宁和参寥纷纷松了一口气。
“最近记性不太好,有劳徒儿了,”盛云起微微颔首,和阮潇交换了一个眼神,“既然楼长老有所怀疑,不妨让楼长老先看一看。”
楼知樯还未动,参寥便下了台阶,将阮潇手里的令牌捡了起来,与自己的那一块并在一起,随后扔还给了盛云起。
“楼长老,还有什么话想说?”参寥虽照旧弯着眼睛,却透着股不容置喙的态度。
“怎、怎么会……”楼知樯倒退了半步,颤声低语,极其不甘心。
半晌,他终于反应了过来,拱手道:“还望同尘君宽恕在下失礼。”
参寥道:“仅仅是失礼吗?你无缘无故带人进入暮朝峰,还打伤了暮朝峰的厨子,罚了同尘君的徒弟。看样子,是有人不把我们师兄弟放在眼里了,连这大荒山的规矩是谁立的都不记得了。”
楼知樯先前倨傲的态度大为转变,低头道:“是我的错。还望同尘君责罚。”
撄宁摆了摆手:“楼长老也是为了大荒山的安危,其心可嘉。再说了,要罚也该掌门来罚。”
楼知樯是黎原峰的长老,撄宁这话摆明了是在为他开脱。参寥不便多言,缓缓朝阮潇道:“我听说楼长老罚你去了思过山,怎么这会儿出来了?”
阮潇平静地答道:“思过山突降风雪,又见师尊落了令牌,想必师尊着急,这就先过来了。随后再继续受罚。”
“这好端端的,怎么降了风雪?”参寥的扇子拍在手心,“后日原是要重新印下山壁的门规,如今山上积雪厚重,倒是不好办了。”
撄宁道:“近日天寒,不如稍作推迟。”
“不行。”盛云起忽然道。
阮潇心头一跳,只见一丝狡黠从他的眸中闪过。
他义正言辞地说:“印刻门规乃是大事,一点都推迟不得。既然如此,就请楼长老和这位谢长老一起去将雪扫干净吧,再把门规重新记录一遍。”
楼知樯和谢长坤同时震惊地抬起了头,互相看了一眼。
阮潇就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思过山那么大,门规从山顶的岩石一直刻到了山脚下。又不能用任何术法,只能纯靠手脚,没个一日一夜绝对扫不完。
再说了,入冬后本就天寒,这两日大荒山真的要下雪了。
撄宁正要阻拦,只听盛云起慢悠悠道:“啊,刚刚没来得及说。掌门师兄今日起闭关一月,就由我代为处理门中重要事务。”
他从袖中取出了一只卷轴,“哗”地一下垂开,确是掌门亲笔。
一时间,殿内异常安静。原本想要辩驳的撄宁等人此时都无言以对。
参寥笑道:“师弟,你怎么不早说。”
盛云起淡淡道:“忘了。”
他是不是真的忘记不必言明,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经过了面前几人,最终落在了撄宁身上,颇有两分警告的意味:“撄宁宗师,您说对吗?”
撄宁面不改色地笑道:“自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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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朝峰的剑坪崖边修有假山,曲水流觞,旁有一张四方桌。
盛云起盯着棋盘,手里的黑子半天也落不下去。
“原来黎原峰看上的是暮朝峰的金目矿石。”
与阮潇猜测得相差无几。在原著里,这种金目矿石的传说一直在三千仙门中流传。据说,它拥有强大的力量,能让废墟白骨生出灵力、供人驱使。
这也是大荒山被卷入了三界纷争的根本原因。
但是书里到结尾时都没有说明这金目矿石究竟在什么地方,白襄他们也将此作为秘密掩埋在了大荒山的雪中。
阮潇微微皱眉:“看来这本书中有很多隐藏的内容,我们目前只找出了一小部分。”
“有意思,”盛云起试图把黑子放在某个位置,还没碰到棋盘又缩了回来,“这和我想得不太一样。”
“偏轨了?”阮潇好笑道。
盛云起的食指晃了晃:“意料之外的惊喜,刺激。”
“目前来看,黎原峰或许不是唯一一个知道金目矿石在我们这里的山门,那么大荒山的内部也会因此出现裂痕。暮朝峰不招惹别人,别人也会找借口来主动招惹,欺负的就是胆小怕事、性子温顺之辈。既然如此,不如让他们先鹬蚌相争。”
盛云起慢悠悠地抿了口清淡的茶水,却见阮潇并没有在听,而是凝视着摆在桌上的借玉令。
“借玉令是金目矿石所铸,同尘君和掌门漆奉、宴月峰参寥各有一块。据说,此物能通行三界,亦能驭三界之物。”
阮潇摩挲着借玉令的表面,冷冰冰的:“就相当于永动机?”
这严重超出了她所接受过的科学范畴,但她很快就消化了这个世界里的无规则。
“世间万物皆有因果,你或许想说,永动机也有它存在的原因?”盛云起终于落下了棋子。
阮潇很快跟上一枚白子,说道:“能量不可能凭空产生,也不会……嗯?”
一片六角雪花飘落在了她的手背。
是真的下雪了。
漫天的白色渐渐覆盖上了连绵的山峦,在天地间徜徉。
她侧过头,只见思过山的顶部被一小团阴云笼罩,雪势远大于其他地方。甚至雷鸣电闪,阴森可怖。
“思过山怎么了?今早也是大雪不断。”阮潇奇怪道。
在上清殿内,谢长坤解释说是思过山的结界不稳定。想来也是故意捉弄阮潇他们。
“想必是飞升之前的天劫,依我看,这雪少说得下三个月,让他们慢慢享受好了,”盛云起悠哉悠哉,目光一滞,“我怎么又输了?”
这时,息然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直愣愣地看着他俩。
阮潇这才想起:“白襄醒了?”
燃着香炉的屋子里,白襄正缩在床角,和一只小猫咪安静地对峙。
这猫浑身都是森然的白骨,直直地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白襄。听到开门声时,骷髅猫扭头朝门口的影子扑去。
盛云起一低头,才看见怀里的东西,顿时浑身僵硬,动弹不得:“这、这是什么东西?!”
“小骨,别调皮了。”阮潇捏着那只骷髅猫的后颈,就跟拎起寻常猫咪一样。
顿时,整个屋子里人看阮潇的眼神都变了。
只听阮潇一声惊呼。
白襄瞬间裹紧了被子,盛云起往墙边退了半步,抓过了墙角的棍子。只有息然一动没动。
阮潇:“哎呀,你这个耳朵上的骨头怎么又歪了?”
“喀”地一声,给它掰正了位。
盛云起:“……”
白襄:“……”
息然:“。”
盛云起忍不住:“这鬼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阮潇一听,不高兴了:“它有名字的,叫小骨。”
息然忽然冒了个音节:“蛇。”
“你看见啦?”阮潇有些兴奋,“我们从深潭回来的时候,顺手就带了三条骷髅蛇。但是胖头鱼直接把它们拆碎了,我就顺手拼了一只小猫咪。怎么样,可爱吧?”
它眼睛部分的黑色,就是骷髅蛇身体里的金目矿。
阮潇将一张符文裹在了它的尾巴上,让它能跟寻常的猫一样自由活动。但小骨的反应能力和攻击力明显远超于普通的猫。
比如现在,小骨三两下就能将木门挠个窟窿。
盛云起趁着它挠门,飞快地把门向外推,直接关上了。他清了清嗓子,企图维护自己的尊严:“说正事。你们在思过山为什么会中毒?”
阮潇简单地回忆了一下。
当时白襄出现不对劲是在喝了雪水之后,但喝了同样东西的阮潇和息然是完全没事的。
她推测道:“如果不是白襄对某种特别的物质过敏,那么很有可能是因为她之前吃过但尚未消化的东西和雪水在身体里产生了反应,或者是某种潜伏时间较长的毒素。白襄,到思过山之前的三天,你记得自己吃过些什么?”
不想白襄并不配合,没好气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说不定你就是借此机会,想杀了我。”
“若真如此,我救你做什么?”阮潇冷道。
她袖子是绾起的,露出的白皙肌肤上有几道刺目的血痕。
白襄认得,这是在深潭边被骷髅蛇抓伤的。因为息然身上也有一样的伤。她顿时泄了气,低头想了想,才道:“这段时间我还在辟谷,上次是五天前在暮朝峰喝过汤。其他时候也就是饮水而已。”
“真的?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吃过什么丹药之类的?”阮潇提醒道。
白襄摇头道:“没有。玄天峰的丹药是不能随便吃的,只有大师兄他们每月会发一颗利于修为的药丸。”
她思考了良久,才低声道:“我误入大荒山禁地之前,还吃了一点……桃花酥。”
“哪里来的桃花酥?”阮潇问道。
白襄浑身一凛,手指抓紧了被角,整个人如鲠在喉。半晌,她从袖子拿出了一个小袋子,里头还剩下了几块没舍得吃完的。
“不可能,”她喃喃道,“桃花酥怎么会有问题呢。那明明是……”
是她和明觉一起做的。
当时,明觉还悄悄说:“这是我第一次做吃的,你可不要告诉别人,我们偷偷藏起来。”
少年弯着眼睛,一片真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