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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语成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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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这样的地方,也不怕遇上山贼。”明月把气捋顺了,想想又不甘心,咬牙切齿的吐出一句话,然后倚着车侧的靠枕,继续当起了筛子里的豆子。
傍晚,就在明月的心肝都要晃出来的时候,马车停了,停在一个尴尬的地方,这地方不止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还有一群人在等他们,这群人不是好人,至少相对于明月来说拦在他们马车面前的十六个人是坏人,蒙面持刀,为首的喊了一句“留下叶家人的命。”
在这之前,明月一直都没想明白自己是不是脑子坏了才会跟闵贤去京城,错了,不该是闵贤,自己是冲着顺喜的主子,因为闵贤实在不像是十年前那救她的人,若说是那承宣还可信一些,那承宣带着的人叫顺庆,这俩名字,有意思。
望着车外的人,明月见闵贤淡定如水的模样,便镇定起来,那闵贤要是文弱书生,那就拉着他陪葬,反正都是拿不动刀剑的,这样的横祸当头砸下来,谁也当不了漏网之鱼,若不是,那就赚了,他必定会保她周全的,毕竟说是护送到京城的,若是才刚出杭州城就糟了不测,那就是笑话了。况且,看闵贤那表现,这回是稳赚,自己只管看戏就是了。
对方见马车上的人全无动静,于是也不废话,扬刀冲了过来,驾车的顺喜从马车一侧抽出长剑迎了上去,对方人多,分了两拨,一拨围上了顺喜,另一拨直奔马车。
本以为能欣赏闵贤挥剑退敌的英姿,却只见敌人一刀砍来,闵贤躲闪不及从马车上摔下去的狼狈模样,明月大失所望,随即心中大呼糟糕,明晃晃的刀锋转了方向直取明月颈项,下一瞬却被环翠生生的架开了,环翠手中握着一把不知何时冒出来的短刀,将那袭击之人一脚踹出三尺之外,随即跳下马与那人缠斗起来。
脸上惊讶之色未褪,明月听到身后有响动,回首瞧见又有一伙人冲他们而来,依旧是手执利刃,来势汹汹,不过却未蒙面,他们与先前那伙人打斗起来,明月心下了然,怪不得闵贤那般手无缚鸡之力,却如此气定神闲,只是这后援来得太慢,都要做刀下鬼了才匆匆而来,真不知是来救人的还是来收尸的。
“你这蠢女人,不会打还不会躲么?”闵贤骂骂咧咧的从车下伸出手拉住明月的裙摆把明月硬拖下来。躲在车板下,明月一脸鄙夷的望着闵贤,闵贤回了明月一个嫌恶的眼神,然后冲人群喊了一声:“给爷留下两个会喘气的。”
半响之后,打斗声停了,有一个过来回话:“大人,十四人伏诛,余两人供大人问讯。”闵贤从车底出来,正待开口,只见被制住的那两人均咬了舌根,死了。
闵贤拍拍衣服,对那回话之人说:“来这么晚,是来看爷笑话的,还是给爷收尸的?”
“属下不敢,属下一路尾随,大人受伏击之时,属下亦遭围截,不能及时前来。”
明月从闵贤背后出来,拉好裙摆,打量起眼前回话的人来,三十左右的年纪,英俊冷清的模样,单手提剑,飘逸飒爽的很,只是这人向闵贤回话时既不行礼,也不曾低头弯腰,言语间的恭敬也有限,明月有些不解,此次确实是赚了,自己的脑袋未动分毫,折了十六人的性命,这要是做买卖,那就是空手套白狼,只是这般倨傲的属下倒是头回遇上。
那人察觉了明月的眼神,楞了一下,随即恭顺的低下头。
“这不是见礼的地方,后面跟着吧,回去再说。”扔下话,闵贤扶着车板钻进车里坐下。环翠在闵贤从车底爬出来的的时候就回到车旁立于明月身后,这是也没做声,默默伸出手搀着明月上了车,明月坐稳后示意环翠在身旁坐下,却眼见着环翠迟疑的望了望刚刚那回话的人,那人抬头回了环翠一眼随即又将头低下,环翠瑟缩一下,麻利上了车。
经过这事之后,明月对闵贤的疑惑有增无减,不过疑惑也始终是疑惑,单靠想想是弄不明白的,但此时明月心中最莫名的还是环翠的事,而环翠自打见了那闵贤的属下就一直低头不语,一副打死都不张嘴的架势,连啃干粮喝水都是一直默不作声,加上闵贤一直就在车里坐着,脸上摆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这让明月把想问出口的话又咽回肚子里了。
自那之后,马车行进的更快了,挑的路也都是荒山野岭,颠簸如炒豆,除了入夜后马车会停半宿之外,一直都是疾驰,除了下车解手,其他诸如进食睡觉均是在车上。愈往北走,天气愈冷,明月愤恨的看着闵贤从包袱里摸出一件黑色绒毛的皮裘裹在身上,心里把闵贤骂了个通透,嘴上却坚决不示弱,明月挨近环翠儿偎在角落里抱着靠枕,巴望着能早些到京城。
八天后,换言之,就在与闵贤朝夕咬牙切齿的相对了八个日夜后,,明月终于撑不住倒下了,此刻正躺在闵贤身侧,身上裹着先前那件恨了几日的皮裘,闵贤伸手在明月额头上探了探,撇撇嘴,真没用,发烧了,果然是个麻烦。闵贤咕哝几句,从怀里摸出个瓷瓶,倒出个黑乎乎的药丸,摁进明月嘴里,然后斜倚在靠枕上闭上眼。这氛围有些古怪,因为环翠儿不在车上。
又过了两日,明月醒过来了,茫茫然的看看闵贤,而后透过帘子的缝隙看看外面热闹的大街,扯着京腔叫嚷的小贩,明月知道京城到了,摸摸身旁手空了一下,环翠儿怎么不在?
明月气愤的质问闵贤,闵贤依旧不屑的回了一句:“我把她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