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雪飘》阿修雷

47、彼岸惊鸿

　　翌日清晨，前往皇城的一行三人徐徐归来，居中的白衣少年扣门而入：“容之兄……”待要说的话蓦地止住，客房中站立了两个人，窦雍眉目间有些倦意，而昏倒多时的水雒此刻正神气清爽地望向他们，二人之间流动的气息显得十分古怪，令他身后的绿衣少女也迟疑地退了一步，与红裳的离珠略略撞了一下。
　　（水雒好感高于离珍）“是韦兄弟，你们回来了。”窦雍坦然而言，与水雒相视一笑，眼神的交汇中，似穿越了千年的情意复苏，“水雒已经没事了。这位姑娘是？”
　　（水雒好感低于离珍）“韦兄弟，你们回来了。”窦雍不觉有异，将三人让进屋来，“这位姑娘好生面熟啊。”
　　“叫我珠儿好了。”离珠并不讳言自己的身份，“虽然我与姊姊同胞孪生，修为却比她差了一大截，很多时候还是以原形示人的。”
　　“哦，我说怎么不见了珍儿的妹妹，原来你也化为人形了，可喜啊。”黑衣男子不忘问他三人，“你们此行，收获如何？”
　　“遇到她了。”韦忆简单说了将去酆都完成的托付，又想起适才欲言之事，随口问道，“容之兄，你呢，眼下怎生打算？”
　　“我……早听说酆都城神匠之名，既然有此机缘，我欲一同前往，不知可否？”
　　“容之兄为何变得客气了，”韦忆微微有些奇怪，“你江湖阅历丰富，一起上路，也有不少裨益呢，小弟是求之不得了。”
　　“我也去。”静默多时的水雒徐徐开口，“酆都乃鬼之域，有我同行，你们或可少了几分危难。”
　　“对哦，水雒姐姐很厉害的。”想起她灭火的英姿飒飒，庄梦雪鼓掌叫好，连声答应着，“那还等什么，快点上路吧。”
　　韦忆含笑平举软剑，少时咒语念罢，他示意伙伴依次登上。
　　“我就不随你们飞空了。”黄衫女子敛衽微礼，双臂张开的同时，身子朦胧地融入大气之中，只留着余音袅袅，“酆都回春堂中见。”
　　离珠倒识得此术，赞叹着：“早听说鬼魂能够融入山水、尘埃，不想竟是真的，以这样的方式瞬间万里，果是不费气力啊。”
　　窦雍沉思片刻，登上飞剑：“我们还是快走吧，日近晌午，正是飞行之时。”
　　“走了。”韦忆御剑多有心得，此刻，已驾轻就熟，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带着众人安然来到了酆都城内，他找了个僻静的所在，落下飞剑。
　　“大叔，请问回春堂怎么走？”黑衣男子上前问路，态度温文有礼。
　　“哦，穿过前面的小巷子，右拐第二间房就到。”此地，民风虽不及苗疆淳朴，却也是善心人多。
　　“韦忆？韦忆，走了。”绿衣少女见他愣愣地站立，不免有些奇怪，呼唤他数声，“你怎么了？”
　　“哦，就来。”白衣少年扭头望着东方，刚才落地的瞬间，视线似乎接触到了紫色的身影，有着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如果要形容得再详细一些，便如同一道亮紫色的电光，划过长空向远处掠去，会吗？会是她吗？
　　“你们来得挺快啊。”水雒见人来到，便不再与店主交谈，转而出门带路，“我已经打听过了，那位神匠住在酆都南面的一片枫树林里，不过他说话有些古怪。”
　　“说话古怪？那不怕啊。”庄梦雪笑了起来，怀中紧抱的离珠挣扎着跳到地上要自己活动，哦，是了，她因修为有限，于落地之时显出原形，被绿衣少女轻松接到，拥入怀中。
　　众人悠然漫步，枫树林中空气极好，只是脚下无意，总是迷失路径，迅乎又回到了原点。
　　“这里好象迷宫哦。”庄梦雪拍拍酸酸的膝盖，迟疑着问，“会不会这里有五行八卦阵呢？”
　　“有这可能。”韦忆于此术也只知皮毛，正要说尝试一下的话，鹅黄衣衫的女子浅浅笑起：“跟我来。”
　　“水雒，你……”跟着她的步伐，众人轻易就来到了最内的小石屋前，窦雍不禁好奇。
　　（水雒好感高于离珍）“没什么的，只是我会使用伏羲六十四卦，这里的布置可容易多了。”水雒没有说出口的是，她也不知自己如何会这奇门八卦之术。
　　（水雒好感低于离珍）“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事，不是吗？”水雒微微一晒，他即便有兴趣知道，自己还不晓得从何说起呢，罢了罢了，不如永远成谜。
　　“居然有人能轻易进入我这里，不简单，不简单啊。”有位着普通男子服饰的大汉出得屋来，梭罗过每个人的面容，微微点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了。”
　　“他在说什么啊？”绿衣少女可算见识到了古怪的意思了，可是说话如此古怪的人，当真十分少见呢。
　　“我等受人之托，来取一件首饰。”韦忆谦和道。
　　“没有没有，我只打兵器，从不打首饰。”铁匠气哼哼地回入石屋，砰地一声关上了青色的石门。
　　“这是怎么回事啊？”水雒微感怪异，找铁匠打首饰，本无可厚非，他为何要拂袖而去，难道这其中，有什么突兀？
　　“我想起来了，”庄梦雪叫着，众人皆向她望来，听她续言，“你刚才只说了受人之托，可没提她的名字。”
　　“对，对。”白衣少年刹那想明白了内里的症结，趋前扣门，“前辈，我受霍盈儿之托到此……”
　　他话未说完，门轰地洞开，铁匠面色不复之前的铁青，问着：“你刚才说，谁？”
　　“霍盈儿。”韦忆重复了一遍。
　　铁匠迅速回到屋内，取出一枚碧色的物事，放于他手：“就是这个了，绿玉指环，你带回去，给那小丫头，还有一句话，让她好好修炼，别总是跑到人多的地方去，害了别人，损了自己的修行。”
　　“前辈你是？”窦雍觉得这传说中的神匠的确非同凡响。
　　“我是她师父。”铁匠白了一眼，如旧回屋，大门紧闭，“你们去罢。”
　　“师父。”黑衣男子骤然想起自己的师尊，面上浮现出孺子般的思念之情，那神色只是短短的一瞬，既而恢复正常，而他手中，也自多了一只青色纸鹤来。
　　“这是九华的传讯之物，”庄梦雪上次也见过了形制，但始终未见真物，此刻好奇地凑过来，“它能传话吗？”
　　“当然可以。”窦雍小声念了几个短音节，纸鹤中发出那道人的声音：“吾弟子既身到酆都，可往彼岸一游。”
　　“彼岸是什么地方？”地上紧紧跟随的离珠倏地化为人形，好奇得问着。
　　“彼岸，是超脱生死的境界，师父的意思，是要我去黄泉一次。”多年修为，窦雍倒不太惊讶，他转向白衣少年道，“不过此行多有凶险，你们……”
　　“我去。”水雒执着依旧，她不为旁的，只为自己，也该去弄清楚，一切的始末，“彼岸有石，映照三生。”
　　“我们也去吧。”庄梦雪的意思代表他们三人，毕竟同伴多日，哪有危难当前，却退缩之理，再者，历练正是他们一路上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