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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心有千结 ...

  •   我醒来时天还一片乌黑,窗外有淅淅沥沥的雨声,空气当中透着寒意,我不由自主地蜷起了身体试图去拉被子,这一拉不要紧,我的魂都被吓出来了,被窝温温的,我身边竟然躺着一个人!
      神经紧绷在一起,我腾地坐起来,四处摸索着电源线,当房间填满光亮的时候,我紧悬的心终于渐渐平复下来,陈谨似乎有所惊动,梦呓了一句,翻个身,继续睡。
      我替她往上拢了拢快掉到地上的单被,披了件衣服呆呆坐在床沿坐着,脑子一片空白,觉得很累,什么也不愿意去想,却又忍不住去想。酒精停留在体内还未散去,我有些迷糊,自己明明在喝酒,怎么就回来了,林子俊呢?他好像也喝了不少,其他的怎么也想不起来。我顶着沉甸甸的肚子,圾拉着拖鞋蹑手蹑脚走出了卧室,客厅里黑乎乎的,我轻车熟路地冲洗手间方向奔过去,到门口我就愣住了,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找你么就没注意这里开着灯呢。
      背对着我小便的陈黎昕睡眼惺忪地回过头,眼睛慢慢张开,不置信地看了我好几秒,才手忙脚乱拉上了拉链。他顺了顺蓬乱的发丝,讪讪着从我身边侧了过去。
      我怔在原地不能思考,刚刚我好像看见了他的,他的……脸一红,温度瞬间上升了好几十度,我钻进洗手间关上了门。他真是把这儿当自个家了,上厕所也不关门,他跟嘉楠在一起肯定也这样吧,养成的习惯真不容易改,问题是他怎么可以把他和嘉楠在一起的习惯带到我的生活中来,带到我家里来。
      我挠着头发,有股无名火往上冲,我火大地拉开洗手间门,看到陈黎昕低着头挡在门口。大半夜的不知道他发什么疯,穿件汗衫裤衩就能站在这里,衣服裤子应该都是他老爸的,颜色样式都颇为老旧,他身高和陈叔叔差不多,衣服穿他身上却偏大,可能因为他本身就瘦的缘故。
      陈黎昕听到开门声,抬起头,往里走了几步,我紧挨洗手间门被动地退后,门抵上墙壁,发出一声轻响,在这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清的夜里尤其清晰。
      陈黎昕用一双手臂将我困在门与他之间,幽幽看着我,眼神中竟然透着哀伤?晕黄的灯光下他的神情看起来那么不真实,仿佛有层雾挡住了他的脸,我想一定是我的酒还没醒透。
      我压低声音:“你又要干什么?你要吵醒陈谨她们吗?”
      陈黎昕艰涩地挤出几个字:“我无所谓。”他腾出一只手朝我脸伸过来,拇指缓缓擦过我右脸,狠狠往我嘴唇上擦去,他那么用力,似乎都想擦下一层皮来。
      我觉得自己嘴唇都快被他磨出血了,他下手力道很重,不知道又想耍什么花样,我本来就堆着火,被他这么一弄等于浇上了十斤油,我扬手要打开他手,陈黎昕速度更快地制止了我的举动,他擒住我一只手,轻轻一带,我撞到了他身上,他一把扣住我的后脑,手插进我的头发里,把我按向他,就势低下头狠狠吻了下来,我仅存的理智全被掏空了。
      他咬着我的嘴唇,带着不容反抗的侵略性,一双眼睛死死瞪着,渐渐发红。
      我被他吓到了,不仅如此,我明显觉得自己开始不舒服,这种不舒服来的很难强烈,刺激着我的肠胃,我觉得自己就要吐出来了。我拼尽力气推他,打他,陈黎昕仍不为所动,好像打在别人身上,他越来越箍紧我的收,嘴上动作不断加大,最后我闭起眼,抬起眼对着他的□□就是一腿,抱着马桶呕得撕心裂肺。
      我真的很难过,觉得很恶心,他怎么可以用和嘉楠亲热的嘴、身体再来碰我,我好像看到浑身上下爬满了肮脏的病菌。
      陈黎昕蹲在地上半天起不来,低下的头从我离开前未曾抬起过,我那一脚真是踢重了。
      我关了灯,上床,听着窗外时大时小的雨声发呆,我从来没在这种时候这么清醒过,清醒到我可以记起打我懂事那一天起经历的一切,这种感觉并不好,非常不好,因为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这种感觉未免太可怕了。
      眼角一阵湿润,我毫无意识地摸了摸,有水渍干涸在指尖,就像我对陈黎昕那放不下的心思、念想,随着时间推移,慢慢萎缩了。黑暗中我听到陈谨轻柔的叹息:“睡不着吗?”
      对于陈谨醒着我并没太大意外,我嗯了声,听到她轻柔的笑,她翻了个身:“曾经有很多次我也像你这样,睁着眼睛睡不着,可我不知道那究竟是夜晚还是清晨。因为眼睛看不见了,我不得不退学,不得不离开叶枫,我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去恨你,恨你爸妈,恨我爸爸,还是恨自己,我很恐慌。
      在这周而复始的黑暗里,我坚持了三天,到第四天的时候,我把枕巾打了个结挂到了钉子上,可我没死成,我吊上去的时候钉子承受不了重量脱落了。我哥在楼下听到声响,跑到楼上拼命砸我门,他在门外哭得嗓子都哑了,他说要是我敢死他马上下来陪我,他说他就是我的眼睛,那是我第二次见他哭。他是个好大哥,是因为我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和叶枫已经不可能了,他现在的女朋友很好,他看上去很幸福,虽然有一点不甘心,我还是祝福他们,毕竟当初是我先放弃,既然退出了,就不能再参与,否则,就是打扰了。可是可静,你还可以,我哥他从来没有改变过对你的心意,你们依然可以在一起。”
      我转过身背对着陈谨,有温热的液体滴到了枕头上,我闭上眼睛:“赶紧睡觉吧,,别瞎想了,你哥他有女朋友的,人很好,很漂亮。”
      陈谨沉吟半晌:“他没跟我说过。”
      我笑:“没说不代表没有,你别操心了,我和他一个是桥一个是路,本来就不该在一起的,睡吧。”
      是啊,我和他本来就不该在一起的,是我不信命,偷尝了他赐予的一杯甘甜,迫不及待咽下去,到了半路才发现这味道根本不适合我,要吐已经吐不出来,只会贪婪地索要更多,到最后连自己一开始喜欢的味道都不记得了,口中都是甜,失去了才更觉得苦。那么我咽下的究竟是什么?
      早晨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和空气恨清新,下雨过后的天空像经过洗礼般清晰通明,我很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感觉这是长时间以来睡的最安稳的一觉。
      陈谨起来大概有一会儿了,此时正蹲在地上一件一件往行李袋塞着东西,我差点儿忘了,她和陈叔叔今天要回绍兴了。
      陈谨听到我起床声响,抬头笑了一下,她今天穿一件白色印花小衫,配米色长裙和运动鞋,长发软软披着,窗外投进来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她整个身体沐浴在光线里,清晰明亮像一朵浮在半空中的白云。她轻声细语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干脆坐到地板上陪她整理,经过阳光照射的地板已经有了微热,我盘腿坐着,笑笑:“睡饱了,你们几点的火车?”
      陈谨用熟练的动作叠着衣服,整整齐齐放进袋子:“好像十点半吧,爸爸在做饭呢,待会儿就可以吃了。”
      我哦了声,看着她麻利收拾东西的动作,心底泛起酸涩,她要用多少决心和勇气面对发生的一切,又要用多少时间重新学习着生活,学习自己照顾自己,她用了多少时间去接受、适应,又如何说服自己认命。我看着恬淡沉静的陈谨,想要跟她说一句对不起,但又觉得,即使我说的再多,也不过是苍白的词汇而已,她并不会比现在好过多少。
      帮她收拾的差不多,我退出房间去洗手间洗脸,经过陈黎昕睡的那间房放慢了脚步,房门开着一条缝,只能隐约看到拱起的被子,皱皱的,陈谨说陈叔叔在做饭,那躺着的一定就势陈黎昕了,我有些担心昨晚那脚是不是真踢重了。
      我咬着手指,惴惴不安地走去洗手间,拐角处就势厨房,我刚要和陈叔叔打声招呼,听见他称赞旁边拿锅铲的人:“现在会做饭的男人可不多了。”
      那人侧着脸,我一眼就认出是林子俊,我想我的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他怎么会在这里,还炒菜?我一定没睡醒。
      油烟机嗡嗡响着,空气中飘荡着馋人的香味,林子俊谦逊地笑了笑,他白色衬衫的袖子在臂弯处挽得松松垮垮,拿锅铲的样子像一个居家男人,背影宽广如洋,有一种淡淡的体贴:“我也就会几个小菜还是跟我爷爷学的,我只配给您打打下手。”
      陈叔叔笑呵呵地剥蒜头:“你跟小静认识多久了?”
      林子俊想了想:“有一段时间了。”
      陈叔叔的表情变得有些难以捉摸:“子俊啊,叔叔跟你说个事儿,我们,就是我和小静妈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和小静好好处,多照顾照顾她。”
      我皱起眉头,有点儿不知他所云,显然,他们对我和子俊之间有很大的误会,这误会还不止一点,我还没缓过来,听见顿了一下之后的林子俊说:“叔叔,你们放心吧,我不会让人欺负她的。”然后他转身拿调料酒,一眼瞄到了傻站在门口的我,他愣愣地张了张嘴,表情不知怎么的有些尴尬,“起,起来了?”
      我嗯了一声,因为听到他刚才和陈叔叔的对话,脸上像泡过桑拿一样烫烫的,我抓着耳朵走进厨房,避开子俊的眼睛,看着灶台上一道道菜直吞口水:“我能先尝尝吗?”
      林子俊的脸泛起一道红,我估计是热的,他打掉我伸向盘子的手:“你真是,洗完脸再吃。”
      我疑惑地打量他系围裙的模样,倒还像那么回事:“哎,你怎么会在这儿?”
      陈叔叔说:“昨晚你们俩都喝醉了,顺便把他带过来了……”
      林子俊飞快横过话,他推我出厨房:“你快洗脸去,不洗不准吃饭。”

      开饭了陈黎昕才迷瞪着双眼从卧室挪出来,没戴眼睛的眼睛看上去有些浮肿,他简单梳洗了下,坐到我对面吃饭,看我的眼神在往外腾腾喷火,好像他那里真的废掉了一样,我很是变态的想钻到桌子底下看看他两条腿是怎样放的,是不是痛到得整天整天蜷着。
      我装作看不见陈黎昕忿忿的表情,夹起一筷子菜美滋滋吃着:“这瓜炖排骨味道真不错,好吃。”
      林子俊看弱智似的看着我,慢慢吐出四个字:“这是萝卜。”
      我被萝卜噎到了,陈谨噗嗤一笑:“可静,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没变。”
      陈黎昕嗤之以鼻:“她这叫狗改不了吃屎。”
      除他之外的我们三人极有默契地皱起了眉头,我心想他这是什么比喻,是这样用的吗?陈谨恶心的表情:“哥,吃饭不要说这么恶心的话题。”
      陈黎昕哼:“我不说了,你多吃点。”
      他这话说得我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儿。
      陈谨她们要赶十点半的火车,吃饭风风火火的,行李也堆在客厅里,随时准备离开的状态,我心里竟然有些不舍,他们在时我希望她们走,现在他们真的要走了我反而像少了什么东西,所以说人是最复杂的动物,永远搞不懂自己下一秒的想法会和上一秒有多大的出入,永远搞不懂自己想要什么。我原本打算和他们一起去火车站送她们上车,尽点最后的心意,子俊考虑到出租车只能容下四个人,叫我还是留在家里看房子,顺便把碗筷刷了。
      我郁闷的,房子好好在这里又不会长腿跑了,我老大不愿意:“哎,我为什么要那么听你话,为什么要我刷完啊又不是我一个人吃的。”
      林子俊正色,瞟了眼陈黎昕的方向:“听我的,你留在家里等我回来,不刷碗也行,等我回来好了,我有话和你说。”
      我不自在地看着他:“有什么话不能现在说?”
      林子俊抿抿嘴唇:“不能。”
      我看了眼陈谨往外走的背影,叹气:“那,那好吧,这最好不是你打发我的借口。”
      林子俊松了口气的样子,最后一个下楼了,我走到窗口,注视着楼下的出租车,看他们把行李装进后备箱,上车,关门,绝尘而去,我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几分钟前还有叮叮当当碗筷碰撞的热闹声响,这会儿空荡荡的只剩我和水槽里的碗筷。
      我打开电视机随便随便调了个台,慢腾腾刷碗,水流声和电视机里传出的声音让我显得不至于那么孤单,我看了看窗外明晃晃的太阳轻声哼起了歌,依旧是《lemon tree》,我好像被这旋律迷住了,记忆里似乎被我遗漏了些什么,但总想不起来,我摇摇头,不去做无用功。
      我哼着歌,冲干净碗上残留的洗洁精泡沫,听见电视机里传来女主播铿锵有力的声音:“加播一则紧急新闻,本台刚收到消息,在环城北路与南京路的交叉口,一辆红色出租车与急速行驶的客运公交迎面相撞,造成三死九伤,一女送经医院途中因失血过多死亡,出租车上无一幸免,目前交警正赶往现场处理,需经此路去火车站的司机朋友请绕到行驶。再次播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心有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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