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全都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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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杵着下巴发呆，离眼科室最近的一边电梯“叮”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两个人，我没什么兴趣地瞅了一眼，竟然是身穿白大褂的林子俊，他正和身边精神矍铄容光焕发的老人，估计老人家就是林院长。
很明显，林子俊也看到了我，他愣了一下，走到我面前：“你怎么在这儿，哪儿不舒服吗？”
林院长在旁边冲我点了点头，但笑不语，我有些局促地站起来，摇摇头，想了想又拿出两罐饮料递给他们：“喝东瓜茶吗？”
林院长接过饮料爽朗地笑了：“小姑娘有点意思。”
林子俊泯泯嘴唇把玩着饮料没说话。
眼科室门在这时打开，医生同他们一起出来，口中说着我不懂得专业术语，他最后一句话是：就算治疗也只有百分之三的成功率。我在他们脸上看到了隐忍的痛楚。
眼科医生看到林院长，说是有什么事要和他商量把他请到了里面，走廊上站着我们五个人，林子俊看陈黎昕和陈谨的眼神充满了困惑，陈黎昕淡淡介绍：“陈谨，我妹妹。“
林子俊怔了好一会儿，缓缓将视线转到了我身上，带着似懂非懂与探究，然后他脱下制服和林院长说了声，执意要送我们回去。
叶枫看上去疲惫极了，前后不过几分钟而已，他出现了这么大的落差，他挤出一个笑容：“不用送我了，我回学校。“他转向陈谨，默默看了一会儿，走了。
一路上大家都非常默契的安静，车子间或发出的喇叭声填补着漫长的静默，谁也不知道谁在想什么，我脑子里萦绕的全是医生那句话，百分之分的机会。它代表什么？我不想去想。
到家楼下陈黎昕扶陈谨先下车，我由于不想跟她一道走楼梯，特意磨蹭了一会儿，当我提着饮料准备下车，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的林子俊突然在我身后说了句对不起。
我愕然：“什么对不起？”
他掏出烟，掐在手里迟迟没点燃，他看着那根烟：“我不知道你和黎昕是那样复杂的关系，我曾想过你和他或许认识，又或者不止认识那么简单，因为你们给我的感觉就像认识很久的……直到今天他说那天出现在你家门口的是他妹妹，我忽然明白了他刻意针对你的原因，像你们这种重组家庭，矛盾多也是正常的，也难怪他那晚会跟我说不要离你太近，纯属小孩子性子。”
子俊点燃烟，抽了一口，我摸摸摸着车框流畅的线条，不知该如何应对他所作的猜测，心里有一个声音说就让他这样误会吧，反正有些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再提起也没什么意思，说不定哪一天陈黎昕还真会成为我“哥哥”。
我暗自嗤笑，打开车门：“哎，你好人做到底，我上去收拾点东西，你载我回学校吧。”
林子俊吐出口烟，笑容隐约藏匿在袅袅烟雾后：“行。”
回到家和看电视的妈妈打过招呼我掏出饮料搁到冰箱里拿着塑料袋钻进了自己曾经住的房间，打算整理几件夏天要穿的衣服带到学校，还有半个来月就到暑假，我没打算带多，理了两三套胡乱塞进袋子。
客厅传来陈谨的说话声：“阿姨，我爸爸呢？”
熊大娘：“买车票去了，要喝水吗，小静也真是，带你出去怎么一件衣服没买。”
陈谨笑：“我够穿的。”
……
电视声音似乎渐渐调大，大到连她们后面有没有说话都分辨不出，我揪着塑料袋，心里乱七八糟的，我搞不清楚陈谨的心理，她对当年的事真的不介意了吗？她怎么能做到心无芥蒂和我妈一起“看”电视？还有陈黎昕和他爸爸，真不知道他们一家人是怎么想的，老子可以不顾子女感受远赴南京找我妈，笑的三番五次说不想再见到我，命运偏偏一再安排我们碰面，他现在泰然自得地坐我家喝水，是不是藏有更深的城府？
我甩甩脑袋，劝自己别想那么多，他们爱怎么样就怎样，有关他们的一切一切跟我没半毛钱关系。
我系好塑料袋，打算离开，转身时吓了一大跳，陈黎昕不知道进来多久，背靠着反锁的门满脸阴翳站着。
我缓了缓气，直接无视他，伸手去开门，手碰到门把的一瞬间陈黎昕的手盖了上来，我本能地缩了回来，警惕地盯着他。
陈黎昕嘴角挂着玩味恶意的笑：“怎么，你想到什么了？嗯？”
我压住自己的思想不往婚礼当晚发生的事情想，陈黎昕往前走了多少步我就往后退了多少，直到我一屁股坐到床上，再想站起来，他双手用劲按住了我两边肩膀不让我起来，他靠近我的脸，往我耳朵边上吹着气：“说啊，你想到什么了？”
他的嘴唇朝我贴过来，仅剩一厘米时我厌恶地躲开了：“你别碰我，我觉得脏。”
陈黎昕全身僵硬，他止住动作，象听到一个全世界最好听的笑话，他收紧在我肩膀上的力道，恶劣地笑：“你说什么，我脏？那你呢，你有多干净？”
我挣脱开他双手的力道，站起来，不去理会他：“不好意思，子俊还在楼下等我，麻烦你让让。”
我承认这话有刺激他的成分，假如他还能被刺激的话，果然，陈黎昕脸色变得不好看，我涌起一股获胜的优越感，得意的要往外走，他快速挡道我面前，讥诮：“你瞄上子俊了，又想去害人吗？像你这样的女人，你觉得他会看上你吗？”
我冷笑，有种豁出去的冲动，口不择言道：“我这样的女人？奇怪了，我是出去卖还是怎么了？我至少干干净净的一个人，怎么，嘉楠没办法让你满意，你又找我来了？”
陈黎昕憋得脸通红，他咬着牙齿反驳：“笑话，找你？你也不照照镜子，有哪点比得上，poliy。”
我很想放声大笑，我恶毒地盯着他：“是啊，我是比不上她，可当初不知道是谁趴在我身上自己解决，你敢说你从来没想着我zi慰过？”
陈黎昕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我清楚知道自己碰到了他的敏感点，他是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我多了一种报复之后的快感，畅致淋漓无所畏惧地回盯着他，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会坚决挡回去。
陈黎昕的拳头越握越紧，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睛里充满了被羞辱后的愤恨，他握紧双拳，猛地推了我一把，我踉跄着往后退去，脚绊上床跟后又惯性地往后退去，手中抓牢的袋子飞了出去，然后我的头狠狠装上了窗户，只听见一声沉闷的巨响。
我完全不能反应地跌坐在地，有几十秒时间眼前一片漆黑，甚至出现幻觉，看见陈黎昕狠紧张地跑过来，不停问我有没有事，我笑自己傻。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短短几分钟，我渐渐恢复了意识，看到蹲在面前的妈妈，她眼眶里闪闪的：“吓死我了你，刚才在外面看电视就听到这里很大一声响，女儿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儿？”
这是将近四年来妈妈头一回这么关心我，我有点不敢相信，怀疑是撞到脑袋出现的幻觉，我挤出一个笑容：“刚才不小心绊到床跟了，妈，下次你给我换张没跟的吧。”
妈妈噙着眼泪笑了一下，我避开陈黎昕想伸过来扶我的手，摇摇晃晃站起来，我摸了摸后脑勺，TMD，火辣辣的疼，还好没有流血。
我还记得要拿走那袋衣服，我重新打了个结，感觉眼前没那么晃了，提上袋子就走：“妈，楼下有人等我不能耽搁太长时间，我回学校了。”
陈谨一直偎在门旁边，我错过她身时她准备地抓住了我手腕，她低低地说：“别走好吗？”
我一点儿也没犹豫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别走？氧化钙的，他兄妹俩想玩死我啊。
下楼梯头还是有点儿晕，眼前会出现间歇性黑暗，我撑着墙壁勉强站了会儿，一步一步走到林子俊停车的地方，我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笑着坐上去：“对不起啊，让你等那么久，我收拾太长时间了。”
林子俊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被他盯得有些发毛，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我看到林子俊紧捏方向盘的手，他声调中透着愤怒：“我都看到了，他又欺负你了？”、
我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抬头看自己家窗口，从这个角度往上，在窗户一带活动的景象都能尽收眼底。我低着头不说话。林子俊叹了一口气，俯身过来摸了一下我后脑勺：“很痛吗？”
他手刚一碰到我哎哟叫痛立马避开了，林子俊皱起双眉，眼神阴郁：“我现在不禁怀疑游泳池发生的意外究竟是不是单纯的意外了，他未免太过分了，他经常这样吗？”
我弱弱地替他说话：“也不是经常了，刚刚，只是意外，真的。”
林子俊用丝毫不相信我的眼神看着我，我绞着手指，说给他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他以前不这样的，以前，他对人很好，很温柔，让人觉得很温暖，真的，他不是坏人。”
林子俊看了我一会儿欲言又止，慢慢的他表情缓和下来，发动车子倒退，他边看后视镜边说：“不管意外也好不是也罢，先去医院看看，别落下什么后遗症，刚刚那下撞的不轻。”
我非常抗拒去医院，不喜欢那里的药水味，不喜欢医生和病人一身白，不喜欢医生护士冷静淡漠的态度，理智是好，但在医院，过分理智只是变向的漠然，因为他们见惯疾病生死，总之那里气氛令我不舒服。我看看时间，不知不觉五点多了，我提议去喝酒，林子俊板着脸不答应：“都这样了你还想喝酒，省省吧。”
我撇嘴扯着安全带：“我说不去就不去，要去的话我立马下车，别那么小题大作成不，不就撞了一下吗，小时候我还被我表弟用镰刀砸到了头呢，我不也好好活着吗？我告诉你，我难得请人喝酒，连美蓝我都没请过，要是你不去，今晚肯定会抱着枕头后悔得一晚上睡不着，机会难得啊。”
林子俊有些动摇，但看上去似乎还有些为难：“可是，万一有什么事的话……”
我打断他：“哎呀，喝完酒就好了，这叫以毒攻毒，往那边往那边，我知道有家大排档不错。”
三瓶酒过后我话开始多了，林子俊也被我灌得七晕八素，他拄着头脸色有些不好看，我呵呵笑着，推了推他：“喂，你不是吧，才喝那么点就不行了？“
林子俊撑着下巴转过头眼神迷蒙：“别喝那么多。“
我捏着瓶颈，笑了一下：“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的时候让人感觉很温暖？”我摸摸后脑勺，忍了很久的眼泪慢慢流下来，“他也是，让人有一种温暖的力量。其实我的头真的蛮疼的，到现在好像都能听到脑壳里嗡嗡叫的声音，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多温柔啊，帮我补习功课，刮风下雨都来，我每次难过了哭了他都能找到我，我曾经把他当成我的太阳……可是突然有一天他变了，变得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他，我不是故意瞒着他，他爸爸和我妈妈的事，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他，我怕万有一天我们变成真的兄妹……那么，什么都完了……”我哽咽着说不下去，拿起酒瓶就喝。
林子俊的电话在响，他趴在桌子上掐断了那通电话，铃声依旧是那首《Lemon tree》，我跟着轻轻唱起来：
i wonder how, i wonder why
yesterday you told me about the blue, blue sky.
and all that i can see is just a yellow lemon tree
i'm turning my head up and down。i'm turning, turning, turning, turning, turning around
……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林子俊突然按过我后脑勺吻住了我，他闭着眼睛睫毛扑闪，俊逸的脸庞近在咫尺，我惊得心脏都要跳到外面，始料不及眼前发生的一切，我模模糊糊的又感觉象做梦，后脑勺传来的阵痛刺激着我的神经，脑子里好像堆满了炸药，都要爆炸了。我只想脱离那种疼痛，不知怎的摇摇晃晃两个人一起摔到了地上，真TM痛，我捂着头都快哭了，失去意识前我朦胧着看到林子俊醉晕过去，一动也不动地躺着，我困倦地合上眼，心想全都疯了。
恍惚间似乎有人靠过来推了推我，我眼皮像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耳语不断，一会儿林子俊手机又响了，我意识混沌的听到疑似男店主的声音：你好我是阿三排挡的……不关我事啊，他们亲着亲着就摔了……我们在四川东路……
之后我什么也听不见了。
恍惚过了很长时间，我似乎趴在一个人背上走上坡路，他的背很温暖，有一种熟悉的味道，这种味道让人不忍放手，我自觉环紧他的脖颈，神志不清地喃喃了一句话。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全都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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