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之中你已消褪（原创女主X零，不接受勿入）》银**若

32、第三十一夜 真正的心情

　　不记得自己接下来干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回到学院的，只是回过神来，夕阳已然没入地平线，深黑的夜幕张开，繁星点缀于其上，明明灭灭地闪动着。
　　推门进屋，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明明三个月前……这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现在想来，仿佛却是久远到无法追述的过往。没想到只是短短的时间，一切竟然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过去的踪影再不复存，有的，只是彼此的伤害与流血。
　　零突然觉得很是茫然，心里似乎有一个巨大的空洞，无论如何也无法填满。
　　没有生活气息的，干净整洁的房间，明明是一直以来都习惯了的日常景色，此刻却也变得暗淡无光。眼角的余光下意识地瞥到那间小小的储物间的门，上面依然帖着那张“擅入者死，恶灵退散”的可笑字条，仿佛无声的嘲讽。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着门边移动，自从崎山涟月来到这里并且离开的这么长一段时间里，零都从来没有打开过这扇门，仅仅只是小小的一扇门而已，却仿佛诅咒的封印，隔绝了心与心之间的距离。
　　甫一打开门却是扑面而来的带有淡淡血腥味的浑浊空气，在连一扇窗户都没有的狭窄空间内，深沉的黑暗没有尽头般地延伸，什么都无法看清。零皱起了眉头，虽然对于他来说在黑暗中视物根本就没有任何困难，但这样的气氛令他压抑到了极点，伸手去寻找电灯的开关，却发现，没有。
　　“——！不会……吧……”这样的压抑，这样的黑暗，连身为吸血鬼的他都受不了，难道一直以来崎山涟月便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在终年都无法照进一点光亮的黑暗中，在狭小封闭到令人窒息的空间里，对于身为人类的她来说，地狱也不过如此罢？
　　一股没来由的怒火霎时从心头窜起，也不知是对如此乱来的崎山涟月，亦或是对一直都没有发现这一切的自己。握拳狠狠向墙壁上击去，零的双眼浮现出赤红的色彩。心中翻涌着的不知名的情绪让他异常心慌，脑海中全都是崎山涟月的影子，原来，早在不知不觉间，她便已经融入了他的生活，原来，早在尚未察觉时，她便已经闯入了他的心里。
　　闭上眼，深深呼吸着这浑浊的空气，或许是由于打开门迎来了久违的空气流通，原本那淡淡的血腥味已逐渐消融。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察觉，崎山涟月的出现给他原本死寂的生命带来了鲜亮的色彩？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察觉，崎山涟月的出现拯救了他彷徨不安快要崩溃的心灵？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察觉，崎山涟月……对于他来说是如此，如此重要的存在？
　　她曾说过，如果讨厌的话，那么至少要给与信任，可是，他竟然连这一点都无法做到，只是因为看到了表象上的东西，便给她带来了无可挽回的伤害……为什么当初不相信她？为什么当初不再去深入调查一下真实情况？为什么……在看到她将优姬击晕时，便认为她一定是想要对优姬不利？
　　涟月，涟月，涟月……我……心底深处，自然而然地呼唤着那个名字，不断不断地呼唤着那个名字，可是如今的自己，有资格呼唤她的名字吗？在给她带来了巨大伤害的现在，还有资格……爱着她吗？
　　茫然睁开眼，赤红已然退去，零紫水晶般漂亮的双眸染上深切的忧伤。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一直以来都拒绝去深入考虑涟月的事情，原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抱持着这样的心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将她当成了特别的存在……或许，早在他第一次对她展露出温柔，或许，早在他第一次对她敞开心扉，或许……是在更早，更早的时候……
　　这一定是惩罚。在他早已伤害了她的现在，在她的心中早已有了赌上一切也要守护的重要的人的现在，在她……早已远离他而去的现在。如果早一点发现，如果当初选择相信，那么，所有的一切，是不是都会变得不一样了？可是，已经太迟了，真的已经……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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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小汐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不由皱眉，表情不郁，“这种时间有什么事吗？”
　　零静静地看着小汐，她一定知道全部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所以现在才会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可是，事到如今这也无所谓了，无论小汐多么厌恶，他也一定不会放弃。“涟……崎山现在在哪里？”
　　似乎有些意外，小汐挑眉，表情里有些嘲讽的味道，“怎么，事到如今才来关心小涟的死活吗？还是说，不见到她的尸体就不甘心？因为她是背叛者，是必须被抹杀的存在。”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话语，可依然如同一把把利刃刺进零的心里。没有丝毫动摇，零的眼神异常坚定，紫水晶般的眸子散发出粲然的光辉，直将那满天的星辰都比了下去，“告诉我，她在哪里？”
　　小汐似乎也察觉到了零的异样，心里有些疑惑，难道……“你全都想起来了吗？如果是因为同情，或者是觉得歉疚，那么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你小涟的所在。”
　　零怔愣住，一时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小汐看到零这样的表情，心里便有了个大概，忽而挂上一抹玩味的笑，“现在找到她有什么意义？你或许还不知道，小涟一直都有一个最重要，最爱的人，9年以来一直都未曾改变过。为了那个人，她可以牺牲一切，为了那个人，她甘愿承受所有的痛苦，为了那个人，她自愿背负上所有的罪孽。即使如此，你也想去找她？”
　　对于自己的心思轻易就被看透，零很是吃惊，但是他望向小汐的眼神依然没有丝毫逃避，“啊，我知道，就算如此我也想……在她身边，请告诉我，她到底在哪里？”最后的话语，竟是似乎随时都会崩溃了那般的恳求，即使是小汐也微微一惊。
　　“唉……命运这种东西，还真是该死的会捉弄人。”小汐此刻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零，干脆转过身去，“我只给你一个提示，在最初相遇的地方。至于你能不能找到，那就要看你自己了。”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谢谢你。”最初相遇的地方吗？是指他和涟月，还是……涟月和那个人？无论如何，他也一定会找到，一定……
　　很长一段时间，小汐的心情都极为复杂。如果小涟知道了这一切，她会怎么样？锥生对她是真心的……即使在什么都没有想起来的现在，即使在得知自己喜欢的人有可能永远也不会喜欢上自己的现在……哈，笨蛋，真是一对笨蛋，从来……就没有见过比他们更蠢的笨蛋……
　　“小汐……”啡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站在一边，想必刚才的对话全部都听见了，“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嘛！到现在才……我不会认同，我绝对绝对不会认同的！”
　　“是吗，那你就永远别认同吧，只要你认为这样能对他们有任何影响。”无论何时，小汐说话总是最不留情面，然而也是最直接的。
　　“………………”啡语死死咬住下唇，似乎竭力隐忍着什么，良久，似乎也终于放弃了般，轻叹一声，转身离开了小汐所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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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在不停地下坠，下坠……感觉渐渐模糊，记忆渐渐消逝，身为人类的一切……也在逐渐消失。不行，不行，不要这样，绝对不要这样！哪怕只有一天，哪怕只有一小时，哪怕只有一分钟，哪怕只有一秒……都想作为一个人类活下去。虽然自己讨厌人类，虽然结局是必然，但是，依然想要以人类的身份感受这世上的一切，想要拥有人类的感觉，人类的感情，直到最后……尽管很难受，尽管很痛苦，尽管很绝望，可是能感觉到这一切，便是活着的证明，是拥有感情的证明，所以……绝对不会认输！
　　“哈……！”猛地一惊而起，头一阵晕眩，眼前似乎开出了璀璨的花朵，胸口依然隐隐作痛。涟月双手抓住床单，深呼吸一阵调整好了气息这才慢慢睁开眼睛。太好了……意识还存在，自己仍然是自己……
　　“我还真是自作自受。”自嘲地一笑，涟月将放于床头的面具重新戴上，面具冰冷的触感却是此刻的她的唯一救赎。事已至此，再想要回头已然不可能，只有在这条没有任何希望的路上，向着最纯粹的黑暗一步一步走去。那条道路上，有的只是杀戮与毁灭，要想毫无迷惘地做到，将所有的一切都交给“它们”，舍弃所有身为人类的情感，无疑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可是……
　　自己的内心深处，直到现在依然存有一丝希望。
　　所以一切都是自找的，痛苦也好，悲伤也罢，全部都是因为抱有希望。为什么会如此？直到现在依然抱持着那种渺小而可悲的希望，不是太可笑了吗？无所谓希望，也就无所谓失望，完全绝望的话，虽然不会有快乐，可亦不会有痛苦。将手放于心口，可以感受到淡淡的温暖，心脏鲜活地跳动着。这是身为人类的证明，人类的感情……真的是无法理解，也无法控制啊……可是，不想失去，不想失去能感受到这一切的每一天……憎恨着人类，可却爱着人类的感情，多么矛盾……
　　“暗皇大人。”推门进来的人恭敬地单膝跪下行礼，“您平安无事真的是太好了，我们都很担心……下次，请务必不要做这么乱来的举动，这是我们最诚挚的恳求。”
　　“谢谢，我没事。”心，一阵绞痛，对于自己利用着全心信赖她的人的痛，这也是人类的感情罢？可是，即使再痛，也不能迷惘亦不能动摇，涟月的声音平静中甚至带着拒人千里的冰冷，“现在的情况如何？那天，我们等于是正式和人类还有吸血鬼宣战了，想必非常辛苦吧。”
　　“暗皇大人请放心，这本来也是我们的愿望。”那人用率直的眼神看着她，字字句句，都是他一生中最为真挚的誓言，“无论是人类还是吸血鬼的世界里都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我们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存在。所以我们会在战斗中寻找存在的意义，破坏吸血鬼与人类社会的秩序，建立一个只属于我们自己的世界，我们大家都将誓死追随暗皇大人。”
　　“——！”心仿佛被人揉成一团又被硬扯开来，剧烈的疼痛让涟月几乎站立不稳，似乎连呼吸都要停止了般，很久很久，她才平静地说出最残酷的话语，“……很好，那么尽你们所能去战斗吧！我一直与你们同在，为了创造新的世界。”
　　“是！”那人的表情，是抑制不住的狂喜，看向涟月的眼里充满了敬仰与尊崇，就好像，她就是他们所有的希望，她就是拯救他们的神明。可是……她却会将他们……带入地狱……
　　“暗皇大人！！”突然，门被人猛地推开发出巨大声响，尤利安一脸焦躁站在门口，胸前上下起伏着显然是匆忙赶来，她原本娇软的嗓音也变成了尖利的音调，本想说什么，可看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又硬生生住口，样子有些滑稽。
　　“那么暗皇大人，我先退下了。”那人倒是很知趣地离开，走时还小心地帮他们将门关上。
　　“呵呵……”涟月看着尤利安不由轻笑出声。
　　“啊，这种时候竟然还有心情笑话我！暗皇大人，大事不妙了！猎人协会的那帮家伙囚禁了锥生君，扬言如果暗皇大人不单独前往协会总部就要对他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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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昏沉中醒来，零顿觉浑身的力气几乎都被抽干，连睁开眼都变得极其困难。试着动了动酸软无力的手脚，却听到阵阵金属拖曳的声响，想来是全都被铁链镣铐锁得死死的以防他逃脱。
　　环视四周，便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用鲜红的朱砂写就的诡异巨大的阵里，而自己的体力被那阵所吸收着，仍然在不断流失。房间内四处都是斑驳的暗影，阴湿沉郁的腐烂空气夹杂着血液的腥臭味让人几欲窒息，赫然竟是之前进入过的传说中封印的房间。
　　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是了，因为自己的眼里心里，已经全部都是涟月受伤流血的样子，和她平日里各种各样的表情，再也容不下其他。想要见到涟月的心情比任何时候，任何人都要强烈，想见她，想见她，想见她到疯狂的地步。所以当在协会里打听关于涟月的事情，而又有人说知道她的所在，自己便毫不犹豫地跟着那个人走了，甚至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与反应力。接下来的事情很是模糊，依稀记得那人将自己骗入牵制吸血鬼力量的阵中之后，好像说了些什么……
　　“没想到比想象中容易太多。太好了，有了这张王牌在手，不怕暗皇不乖乖就范！”
　　“——！”他们……利用他来引暗皇跳入布置好的陷阱？！到底……不，不对，现在应该还没有其他人知道暗皇的真实身份是涟月，那么怎么会想到用他来威胁暗皇？暗皇于他不过是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不是吗？难道说他们知道了……毕竟涟月曾经跟着时羽很长时间，被识破也不难想到……
　　“不要过来……哈……可恶！”拼命尝试挣脱，奈何身体根本半分力气都使不上。
　　“不要……过来……绝对……不要过来……”零剧烈喘息着，仿佛只说这些话便耗尽了他的全部精力。对，涟月应该不会跳入这个明显过头的陷阱，她是运筹帷幄的暗皇，她是最会权衡利弊的……而且她有想要守护的人，有绝对不会让步的东西。即使他们曾经是共同战斗的伙伴与搭档，即使他们曾经有过快乐的回忆，可是那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应该早就在他自己将剑刺入涟月的心脏时起，全部灰飞烟灭。
　　是的，涟月绝对不会为了他而孤身犯险。
　　这样……就可以安心了吧？可是……好痛苦，真的真的好痛苦。涟月不会在乎他，涟月不会为他做任何事情，涟月……或许还会恨着他……一想到这些就好痛苦，这种痛苦，以前从未有过，即使是优姬的离开，也没有感受过如此的痛苦……零紧紧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感觉似乎随时都会流下眼泪，似乎……随时都会崩溃……
　　涟月，涟月，涟月，好想见你，好想见到你……可是，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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