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之中你已消褪（原创女主X零，不接受勿入）》银**若

29、第二十八夜 存在的理由

　　喧闹的蝉鸣标志着盛夏的到来，本已经放假的黑主学院内，却处处都是学生的踪影。原因无他，在战斗如火如荼的现在，将学生们于此刻放出校园无疑是有着无尽的危险，尽管抱怨连连，但好在局势已经危急到即使被保护得很好什么都不知道的学生们也明白了其严重性，因此倒没有真正不满的。
　　而掀起这场争斗的时羽这段时日却很是安静，并没有任何新的动作，就连原先的对吸血鬼的无差别攻击也收敛了不少。暗皇的势力迅速崛起，根本就不知道他使用了什么方法，投靠他的人越来越多，而且每一个都是那么死心塌地的样子，甚至时不时流露出来一种将暗皇奉若神明的疯狂眼神，就好像吸食了毒品或者被精神控制般。
　　猎人协会内部也很是不安宁，主战派与主和派分立两方各自都不肯让步，内斗不断，如此战斗力也被大大削弱，虽然有黑主灰阎一力调停，但没有多大效果。
　　吸血鬼社会的秩序也在发生着变化，趁着时局的混乱，反对玖兰家当权的便在之前玖兰枢全灭元老会的偏激行为上大作文章，再加上纯血的白鹭家族在暗中的一系列活动，甚至有很多吸血鬼家族公然站出来反对玖兰枢。似乎早就预料到今天这样的局面，玖兰枢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所作的布置此刻便起了效果。所谓的名门家族，暗地里又有哪个没有那么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抓住这些在必要的时刻予以威胁或者痛击，渐渐，那些反对的声音也都消沉了下去，而玖兰枢的势力也得到进一步巩固。
　　利落地解决了那些无差别攻击民宅的吸血鬼，零正准备返回学院，却蓦然感觉到了一股奇怪的气息。既非人类，又非吸血鬼，然而仔细感觉的话却又像人类，又像吸血鬼。之前从未遇到此种情况，零不由浑身戒备起来，握于手上的bloody rose似乎随时都做好了迎击的准备。
　　“啊，竟然全都被干掉了，这样不就没有我们出手的余地了吗？真无聊啊……”娇嗔中带些抱怨的女声响起，与此同时一位身形娇小的少女出现在零的面前。棕色的半长卷发随意披散肩头，翡翠色的眸闪着些许调皮的光芒，棕色皮肤在包裹全身的紧身白色衣物下闪现出一种健康活力，双手各持一把短小的锥形短剑，剑柄处有一条细长的铁链相连。娇小的身体与轻巧的武器，确实相当搭配。
　　“真是的，难得从大老远的跑过来！嗯？哦……哦哦！”少女的抱怨在看到零的时候便消失无踪，双眼闪现着发现珍宝的光辉，“哇，极品美少年！！难怪暗皇大人会对你另眼相看，身上散发出来的这种冷冽忧郁的气质实在是太让人无法抵抗了~~~~~”说着，就要伸手去碰零的脸颊。
　　零很不客气地一把打掉了少女向他伸出的那只手，神色很是不郁，“你是什么人？”
　　“啊，差劲差劲差劲！！”少女气得一下子在原地跳来跳去，“竟然这么粗暴地打像我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的手，实在是太差劲了！！”
　　“尤利安，别胡闹。”一位青年将手按在少女的肩上，制止了她的胡乱蹦跳。同样是棕色的卷发，只不过他修剪得短短的很是整齐，面容与少女有着五分相似，然而那翡翠色的眼里却闪现着沉稳平和的光芒，走到零的面前对他微微欠身，“抱歉，妹妹给你添麻烦了。我是里奥，这是我的妹妹尤利安，我们是暗皇大人的下属，奉了暗皇大人的命令前来协助你。”
　　“就是这样！”尤利安似乎忘了之前的不快，向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锥生君，以后要多多指教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随时叫我们，不用客气的。”
　　零依然有些戒备，虽然收敛了不少杀气但握着bloody rose的手没有松开，“你们身上的气息很特殊，既不属于人类，也不属于吸血鬼，你们到底是谁？”
　　“这个是当然的！因为我和哥哥是人类和吸血鬼的混血儿啊，当然既不是人类也不是吸血鬼了。”尤利安说得一派轻松，然而这话却带给了零不小的冲击。
　　人类和吸血鬼的……混血儿？那么，就是人类与吸血鬼相爱结合所诞生下来的……怎么可能，这种荒谬的事情，人类和吸血鬼怎么可能……
　　“啊，这样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真是讨厌，你也不用摆出这么难看的脸啦！我们就是怪物又怎么样，既不被人类也不被吸血鬼接受，那样也没关系！要讨厌憎恶什么的随便你们了！”尤利安很是不爽，脸色也阴沉下来，想必曾经因为自己的这种身份吃尽了苦头。
　　“尤利安！”里奥皱眉提醒她的行为有多么失礼，“实在很抱歉，我妹妹就是这样的性格。也难怪你会吃惊，我们的存在是不被承认的，所以一般人不知道也很正常。如果你想详细了解的话，就去见暗皇大人吧，相信他会告诉你一切。”
　　人类和吸血鬼的混血儿，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存在……没有人站在他们这一边，他们的存在便是错误，因此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只能自己一个人背负，无论前路有多艰难，也只能一个人走下去……不知怎的，零忽然觉得他们和自己很像。身为吸血鬼猎人，原先为人类，而现在又是吸血鬼的他，不也正是这么一个人走了过来吗？因为自己的存在会伤害到他人，所以只能自己独自一人……点了点头，零跟在了里奥和尤利安的后面，他要去见暗皇，他想要了解，那个不为人知的世界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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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是走了很长很长的路，其间换乘了好几趟巴士，曲曲折折地步行了1个小时，又在地下通道里走了很长时间才到达暗皇所在的地方，零似乎稍稍有些理解了尤利安如此抱怨的理由。
　　“好了，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你就自己进去吧，暗皇大人在等着你。”将零带到一扇门前，尤利安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你们的任务？这么说，从一开始就打算把我引到这里？”零看着尤利安的眼神很是冷冽。
　　“啊，糟糕，说漏嘴了……”尤利安干笑着抓了抓头发，而里奥则显得有些无奈。
　　“一直隐瞒着你很抱歉，不过，这也是暗皇大人的命令。请安心，暗皇大人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里奥礼貌地向零欠了欠身，便随同尤利安一起离开。
　　推开门，眼前房间的布置类似一个小小的会客室，暗皇果然就端坐在沙发上等着，尽管已是炎热的夏季，但他依然是和上次一样银色的面具与银色的斗篷的装束。见到零进来，伸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示意他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呵呵，在敌友未明的情况下竟然真的自己一个人过来了，我该说你胆识过人呢，还是说你果然是个好骗的笨蛋呢？”虽然暗皇戴着面具，但零依旧可以感觉到盯着他的那道玩味视线。
　　“真的想要对我不利的话，也不需要这么麻烦，凭你的能力有太多可以下手的机会。”不知怎的，零有些不自在，熟悉而心痛的感觉依然如故，暗皇，你到底是谁？
　　“最强猎人的锥生君，你可是太低估你的实力了，不过我现在也确实不想对你怎么样。”似是轻轻叹息了一声，暗皇的声音变得悠远，“我……怎么可能去伤害你……”
　　“！”零心头大震，这种声音，这种语调，他是知道的，那个少女，那个总是开着恶劣的玩笑然而说过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少女，在诉说着自己爱恋了八年的那个人时，就是这样……
　　“嘿……真的是好可爱的表情啊。”暗皇轻笑，语气变得轻佻起来，“因为你对我而言可有着不少的利用价值啊，所以我当然不可能傻到去伤害你。呵呵，不知道刚才你到底想到哪儿去了呢？”
　　“你……！”零的额上小小的青筋在跳动，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被挑起怒火，“如果你只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事情，那么我可没有时间奉陪！”
　　“真是够沉不住气的，你很在意里奥和尤利安他们的事情吧？”暗皇恢复了谈论公事的口吻，“因为在你看来，人类和吸血鬼结合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极其荒唐的对吗？”
　　“……………………”零无法反驳，确实他就是这么认为的，然而……
　　“不要太在意，不光是你，其实大部分的人都认为这是荒唐可笑的。”将身体舒适地倚靠在沙发上，暗皇的语调带了丝嘲讽，“因为人类和吸血鬼是不相容的存在，吸血鬼无法抑制本能，而人类是拥有高度文明的智慧与理性的生物。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人类在某些时候所做的事情，不是比无法抑制本能的吸血鬼更要卑劣肮脏与无耻？感情的存在是平等的，那么人类和吸血鬼又为何不能相爱？对了，锥生君，你最重要，最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就是玖兰家的纯血公主吧。”
　　“优姬……吗……”不知为何，零在说出这个名字时心里竟是不可思议的平静，以前所感受到的种种，此刻想来竟仿佛错觉，或是梦境一般，“不，在她觉醒为纯血种吸血鬼之时，我和她就没有任何关系了，现在……”现在，能牵动他的心的，到底是谁？一个面容若隐若现，零却拒绝深入考虑下去，似乎深入下去的话，很多事情，很多一直以来坚持认为是正确的事情，便会支离破碎，分崩离析。
　　“呵……真是不够坦率，嘴上可以否认，但是自己的真心却是无法欺骗的。现在先不管你对玖兰优姬到底抱有何种感情，但你也不能否认人类和吸血鬼相爱的可能性吧？”暗皇似乎并不相信零的话，只管自顾自说了下去，“但是，两个不同种族的结合注定是悲哀的，而他们所生下的孩子便更是如此。既不是人类，也不是吸血鬼，在人类的世界里因为身上流的那一半吸血鬼的血液而被当成怪物所鄙视唾弃，在吸血鬼的世界里又因为身上流的那一半人类的血液而不被承认与接受，那么，何处才是他们的容身之所？他们所出生，所存在的理由到底又是为何？生来就是被抹杀的存在，只有小心地掩藏着自己的身份，战战兢兢地活下去，一旦有朝一日被发现，就是毁灭性的灾难……对，锥生君，就像你一样，原本是人类，还是作为猎杀吸血鬼的猎人而存在的你，现在却变成了吸血鬼，你是不是一度认为，你的存在的理由与意义都被完全否定了？”
　　“…………或许是这样。”零的表情，蒙上了一层淡淡忧伤的阴影。果然，自己和他们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存在的理由……吗，确实，如果只能给他人带来伤害的话，那么又为何要存在于此？
　　“所以，如果有一天，有人能够给这群迷惘彷徨着的边缘群体一个存在的理由，一个足以支撑他们活下去的理由的话，那他们会不会替那个人做任何事情？”暗皇的话语隐隐有些挑衅的意味，似乎暗含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意义。
　　“——！你……你就是这样来欺骗与利用那些人的吗？！”零愤怒已极，猛地站起身带着逼人的魄力向着暗皇走去，“为了达成你的目的，你什么手段都可以用吗？！”
　　“是啊，这是当然的事情。”暗皇丝毫不为所动，“仔细想想，这样对任何人都没有害处不是吗？我只是告诉他们，如果没有存在的理由的话，那么便在战斗中寻找吧，向着排斥他们的人类与吸血鬼，向着这个想要抹杀他们的世界战斗。神是不存在的，谁也别期望谁能够来拯救你，唯一能拯救自己的只有自己。其实这就和某些邪教的洗脑差不多，不过若是连这点理由都不给他们，他们在绝望到极致的情况下，你以为会出现什么情况？要么，便是放弃抵抗悲惨地死去，要么，便是对这个世界产生仇视心理进而疯狂到无差别攻击与破坏，最终精力耗尽时，等待他们的也只有毁灭一途。”
　　“你——！”怎么可以将利用他人的理由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就好像，就好像那个玖兰枢……将枪口对准暗皇，零浑身都充满了杀气，“不管你找出再多的理由也好，你的做法，我绝对不会认同！”
　　“呵……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么你打算怎么办？”暗皇也站起身，没有丝毫畏惧地正对着枪口，“你能够想出什么高招妙计来拯救他们？你以为，凭你一个人的力量能够做到什么？谁都想守护的结果就是谁都无法守护，微小的牺牲是必要的存在。而且，你之前不也心甘情愿地被玖兰枢所利用？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想想，即使明知道我是在利用他们，可这又未尝于他们而言不是一种机会？一个可以为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事物而战斗的机会，一个能够有理由地生存下去的机会。”
　　“不要开玩笑了……”或许是因为暗皇所说的话触及到了零的痛脚，零的愤怒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极致，一把抓起了暗皇的衣领将他从地面提起，“不要开玩笑了！！你以为自己是神吗？！你凭什么决定他人的未来？！你又凭什么决定所有的事情的对错？！”
　　“是啊，锥生君，你这不是很明白吗？”一个轻巧的旋身，暗皇便脱离了零的掌控，“一个人是无法决定别人的命运和未来的，因为无论人类也好吸血鬼也罢，相对于这个世界来说都是太过渺小的存在。很多很多事情，都不是靠个人的力量能够改变或者左右什么，既然如此，你是不是把该恨的对象都搞错了？向吸血鬼复仇，杀光所有的纯血种吸血鬼，你所能得到的又是什么？”
　　“————！！！”零心头大震，犹如被人用钝器重重击中后脑一般，一直以来支撑着他的东西于顷刻间轰然倒塌，再不复存。如果，自己根本就搞错了该恨的对象的话，如果，自己所做的与所坚持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话，那么……
　　“总有一天，你将失去支撑你走到现在的理由。”白鹭更那时如同诅咒般的话语，现在竟真的应验成为了现实。再也无法在这里呆下去，再也无法看到暗皇而不动摇，零迅速转身拉开门便向着来时的路飞奔出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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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这意料中的结果，等到零的身影再也看不见，暗皇蓦然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般一下子无力地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抓住胸口，呼吸急促，似乎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哈……哈哈哈……我否定了你的存在理由，所以更加的讨厌我吧，更加的恨我吧，更加更加的……恨到想要把我碎尸万段，那样就好，那样就太好了……那样一来，我也终于不会再抱有不切实际的想法与希望了，对，本来就该是这样的，本来……就该是这样的……”
　　“我的天呐……您的恶趣味我还真是受不了，明明最爱他了不是吗，却还是和他说这样的话来伤害他，您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不知何时尤利安来到了暗皇的面前，一副无法接受的表情。
　　早在感觉到有人的气息接近的时候暗皇便已经迅速站起身，因此尤利安并没有看到他先前的狼狈。“嘿……因为我本质上可是个S啊，越是喜爱的人，便越想看看他崩溃了之后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唔哇，这个实在……锥生君好可怜啊。”尤利安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向着零离开的方向抱以无比同情的视线。孩子，你自求多福吧……
　　“尤利安！你对暗皇大人太无理了！”里奥单膝跪地，“暗皇大人，实在万分抱歉，我对于自己的妹妹太过疏于管教了。”
　　“没，我并不在意，相反我倒是很喜欢这样的性格，反抗才有乐趣不是吗？”暗皇语气轻佻，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这么认为还是只在耍人开玩笑。
　　“那……那个……”尤利安的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暗……暗皇大人，我突然想起来之前您交待给我的事情还没有完成，所以那个……我先走一步了，对不起！”接着，以最快的速度迅速逃离现场，如同有什么可怕的怪兽威胁着她的生命一般。
　　“哈哈，别看她平时那副样子，可是还真是经不起玩笑啊。”暗皇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而里奥则在一旁温柔地笑着。
　　“暗皇大人，为什么您总是要以最伤害他人的方式去做为他人好的事情？如果刚才用更委婉的方式和锥生君说，说不定他便会察觉到您是为了能让他看清正确的道路才如此。”
　　“哦？里奥，你是这么认为的吗？”暗皇似乎很是意外，像听了一个最好笑的笑话般，“你竟然把我想得这么好？我想你应该是再清楚不过的，我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可是一直在利用你们。”
　　“即使如此也无所谓，您的利用，对我们而言是一种救赎。”里奥直视着暗皇，眼里真诚不似作伪。
　　“——！！”暗皇倒吸一口气，似乎受到了不小的刺激，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是吗，里奥，你这种老好人的性格可要不得啊，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所想象的那般美好。”
　　“暗皇大人您别说笑了，如我们这样的存在，会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充满了美好的幻想吗？我想这一点您是再清楚不过的。您在乎着所有人，却惟独不在乎您自己本身。”
　　“呵……里奥，你太多话了。”暗皇的声音蓦然冷下来，如寒冰碾碎般让人不寒而栗，“从现在开始你去参加第一线的战斗，不将时羽杀死不要回来见我。”
　　“是，属下明白了。”依然带着浅浅的微笑，里奥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退了下去。
　　“哼！”狠狠一拳砸在墙壁上，暗皇有些恼羞成怒，“一个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我……我根本不会管他人的死活！我……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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