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祭生》热绯

36、唐玉的下落

　　大门从外面上了锁，粗壮的铁链在门上撞击着发出“铮铮铮”清脆响亮的声音。一声声击打着屋内所有人的耳膜，学生们再迟钝也明白一定是有事发生了，他们利用门前玻璃反照瞧见一把铁锁子穿过门把手把门锁死了。
　　这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
　　贺东辰立马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冷汗直流。“快去找唐斯！”
　　关雎他们听他急切喊着，也都心里有数了，踌躇片刻便四散去找寻，唯独贾麟和郝盟还停在原地，像是在思考问题。
　　“这些事真的是唐斯做的吗？”贾麟发问。
　　贺东辰一脸阴霾，右手紧紧抓着胸前衣领，用力之大恨不得把衣服抓出一个大洞。
　　都是他大意了，还以为用点手段真的能制服住唐斯，让唐斯能收起不该动的心思，结果没想到现在变成这个样子。
　　他越想越来气。
　　说到底，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凌阳！
　　幸亏这小子断气了，不然定还是接着收拾他，让他继续感受皮开肉绽的滋味！
　　郝盟大约猜到贺东辰心里的想法，他知道贺东辰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一旦出了事也只会怪罪他人，如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无非想要怪罪两个人，唐斯和凌阳吧。“你是不是还在想如果当初凌阳早点听话，直接把多厘热乖乖拿出来跟我们分享就好了，是吧？”
　　“怎么？你难道认为这一切不是他造成的吗？”
　　轻蔑又夹带恶意的讥讽，并没有让郝盟闭上嘴，他推了推鼻梁上夹着的眼镜，道：“到底谁才是罪魁祸首，你心里有数。”
　　贾麟在一旁垂首不语。
　　他神情惊慌。从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中，已经算是明白现在的局势，以及自己所处在怎样的处境中了。
　　他很后悔那天自己所做的事，如果一开始没有选边站就好了……
　　贺东辰揪住郝盟就要揍他一拳，那凶狠的模样活像是要咬下他一块肉似的，贾麟见了吓了一大跳，急忙躲闪到一边，免得自己也跟着遭殃。
　　“呸，懦夫！”郝盟一边抵挡，一边骂着贾麟。
　　但是贺东辰毕竟是体育生，以前也经常和别人打架，就和社会混混一个路数，郝盟这种好学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三两下就没力气反抗了，只能无奈迎接他的拳头。
　　不过，他很走运。
　　至少两位老师没有袖手旁观，都不想亲眼看见血案发生。
　　邵卓尔和俞言上前拉开他们，“够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打架？！自己都做了什么才遭人报复，心里没点数吗？还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啊？！”
　　“死？”贾麟脸色又白了一个度。“为什么你说我们会死？”
　　难道唐斯已经知道了？
　　可是当初不是说好要隐瞒下去，谁都不能说吗？为什么唐斯还会知道？是现场留下了犯罪证据被唐斯发生了吗？
　　郝盟恨道：“多亏某人自以为是，为了想要“永绝后患”，结果把我们都出卖了。”
　　贺东辰：“闭嘴！”
　　邵卓尔：“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要是想保住小命活下去就快点找到唐斯他们吧。”
　　“他们？”郝盟自言自语重复着。意思是今天要对付他们的人不止是唐斯，还有其他人，难道是唐斯的帮凶。“他们是谁？除了唐斯还有谁？”
　　“凌阳。”
　　贾麟失声惊道：“凌阳已经死了，不久前他……”他猛然捂住嘴，这下他闯祸了，竟然自己说漏嘴了。
　　他的失言激怒了贺东辰，但却在邵卓尔意料之中，“你们也不需要千辛万苦瞒着我了，我已经知道你们做的所有坏事了，也知道唐斯要这样报复你们的原因。”他愤愤地咬了咬牙，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让这些坏孩子得到应有的惩罚，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游戏结束，他们接受游戏内的惩戒。“他和凌阳联手要向你们复仇，凌阳没有死，毕竟你们还没有死，他也不会死的。”
　　越想越来气，他忍不住还是说出一句实话：“要不是我有任务在身，我真想亲眼见证你们的下场，你们的下场可是比凌阳要凄惨一百倍呢！”
　　这句话如同诅咒一般，根植在贾麟心中，他不由打了个寒战。
　　俞言：“咳咳，注意一点自己的身份。”他小声提醒邵卓尔。
　　邵卓尔翻着白眼，“没注意，也不咋想注意，反正我又不是你这个伪君子，难道我还需要温柔地提醒他们该死吗？”
　　“……”
　　“总之，要是想活下去，就找到他们，然后跟他们认错道歉吧。”
　　“我知道了。”
　　贾麟知道邵卓尔没有骗他们，他最近一直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事会发生。从那件事发生到现在，他每晚都会做噩梦，每次看见唐斯都很害怕，甚至不敢再回想在自己看不到的时候，唐斯是用什么样的眼光注视着自己的。
　　贾麟走了以后，贺东辰和郝盟也一声不吭，照邵卓尔的话会四处搜索唐斯他们的下落。
　　他们如今六神无主，只能指望邵卓尔救他们脱离险境了。
　　两个小时之后他们一无所获。
　　倒是邵卓尔听见之前关着凌阳的柜子里传来动静，他上前拉开柜门，一道弥漫着死亡气息的黑色影子飘了出来，将他紧紧缠住拽进了柜子里。
　　这边俞言发现邵卓尔进入那个房间后，迟迟没有出来，可是房间里除了正好关上柜门的肖徽，并不见邵卓尔的身影。
　　肖徽见他来了，问：“怎么了？”
　　他没有记错，刚刚的确看见邵卓尔进来了，没道理人出突然消失啊，可是这个房间里没几件大的柜子，除了衣柜可以塞下一个成年人，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藏人了。
　　不过方才肖徽似乎正在柜关上柜门，他已经找过这个衣柜了吗？确定里面真的没有人？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看看而已。”他随口敷衍道。然后半信半疑地重新打开，一看，里面除了几件运动衣就是那个之前用来装着凌阳的血袋子。
　　真的不在这里？
　　柜子后面的缝隙很大，足够侧着塞进一个人，但是也没找到。
　　“可能是我记错了。”他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紧锁眉头，大步出去去隔壁房间翻找。
　　乐媛正好在隔壁，被他闯进来的动静吓了一大跳。
　　她以为俞言是在找唐斯，于是道：“他们不在这里……”
　　俞言没太在意她的话，不过却看见她手里拿着两个背包，背包拉链还没拉上，能看见里面一些东西，有毛巾、徽章、还有耳机线等东西，一看就是男生的东西，连耳机线包装外盒都是男士款。
　　“这些是谁的？”
　　“呃，是唐斯和凌阳的背包，我想弄清楚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俞言感到困惑，“你真的不知道贺东辰对他们做的事吗？”或者是贺东辰有心隐瞒她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另一面？“其实我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邵老师才清楚，他似乎为你们所做的事感到愤怒，他并不是无缘无故责怪学生的人。我从他和你们每一次对话中都能感觉出你们真的对唐斯做了不好的事，唐斯会这样不计后果对你们下狠手，我想应该和他死去的妹妹有关系吧。”
　　察觉到乐媛呼吸有些不畅，他咬牙狠心一口气说道：“唐斯妹妹是被你们杀死的吗？”
　　乐媛瞠大双目，呼吸有些紊乱，“阿辰他们不是故意的，他们当时只是想吓唬她，谁知道她竟然没有躲开……就那么……死了。”
　　“把话说清楚，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那晚我们都喝得有些醉了，是阿辰开车送我们一个个回家，正开在路上唐玉就出现了，她拦住车子，那会儿都是深夜了，谁也没想到路上有人蹦出来，所以阿辰没能及时发现把她撞了，但还好车速不快，她只是受了轻伤。后来我们知道她是为凌阳打抱不平才来找阿辰，并且她知道篮球社都在服用多厘热的事情，阿辰害怕这件事一曝光会对自己产生影响，于是起了杀心，再一次趁我们不注意发动车子撞向了唐玉，唐玉就被撞死了。”
　　俞言：“为什么她的头和脚不见了，是你们将她分尸了？”
　　“不不，我们没胆量做这种事情，当时我们知道自己闯大祸了，大家一时之间都慌了，是其他人起哄劝服阿辰赶紧开车离开，至于后来唐玉为什么会被分尸，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你们当时就那么抛下她了？”
　　“嗯。”
　　“尸体为何会出现在收藏展上，你们也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我想阿辰他们应该也不知道。”
　　俞言冷笑一身，“看来只有你不知道，兰森可是在收藏展上用唐玉剩下部分为交换，威胁过唐斯，这些事你们当真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这么做……”她有些明了，“难怪唐斯后来对我们的态度有些转变，我之前一直提心吊胆他可能知道真相了，原来是兰森他们违背约定告诉了唐斯。兰森为什么这么做？他为什么要故意挑衅唐斯啊？”
　　瞧她神情不像在说谎。
　　恐怕此事当真不简单，这一连串事件背后还有隐情，真相可能不止是表面看上去这样。
　　忽然，白枢予跑进来喊道：“找到唐斯了！”
　　“他回来了？”他们震惊了，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这会儿他居然自己出现了。“你们在哪儿找到他的？”
　　“不是我们找到他，是他自己从外面翻窗子回来了。”
　　“自己回来了？”乐媛、贾麟异口同声道。
　　俞言：“暂时不说了，我们先出去看看。”
　　回到篮球场第一件事，俞言环顾周围依旧没见到邵卓尔，他心情沉重，他很清楚邵卓尔的确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失踪了，现在生死不明。
　　反复平稳不安的心神后，他看向唐斯，唐斯神情淡定，注视他们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袋子。
　　贺东辰等人现在十分忌惮他，“你袋子里装着什么东西？”关雎直接发问。
　　“零食和汽水。”唐斯语气平淡无奇，似乎就像在讨论今天天气如何一样。他边说还边伸手从袋子里拿出一瓶汽水，递给离他最近的俞言，“俞老师，我不知道你也在，所以没有准备你的，要不你喝我的吧。”
　　“还真是汽水啊……”白枢涟小声咕哝着。
　　贺东辰没有白枢涟那么蠢，他才不相信唐斯一声不吭消失几个小时，只是为了去买这些东西，他认定唐斯一定在背地里实施他那见不得光的计划，想把他们一网打尽。
　　贺东辰：“别装了，我们都已经知道你想做什么了？凌阳呢？让他出来别藏了！”
　　都已经知道了。
　　唐斯不动声色地瞥了俞言一眼，又瞧了瞧其他方向，没有见到印象里那个喜欢管闲事的邵老师，稍微有些失望。
　　但他不知道自己的失望究竟从何而来。
　　大概是觉得这里除了自己，真的没有一个再能明白自己感受的人了吧，好不容易有一个知情人，可惜他现在不在这里。
　　“我买这些东西就是为了最后送你们一程，反正再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一起上路了。”
　　“诶，上路是、是我理解的那个上路吗？”李吴良从郝盟身后探出脑袋，紧张兮兮地问道。
　　唐斯冲他笑了，“没错。”说着，还冲他的眉心比出手枪。
　　俞言：“你把凌阳藏起来了？”
　　“嗯。”
　　“停手吧，别再犯错了。”
　　他的话正中雷区，唐斯费了好大劲才控制住胸中怒火，他愤恨道：“我还没犯错呢，你就劝我停手，你身后那些已经犯了错的人又该怎么办？他们夺走我亲人的性命，你觉得我可以原谅他们吗？”
　　“他们会去自首的。”
　　“未成年犯罪不至死，他们顶多就是在里面待几年就行了，家里人会打点的话他们还能提前出狱。”唐斯冷静道。“就因为这样我就更不能让他们有去自首的机会。”
　　“两败俱伤对你没有好处。”
　　“好处坏处都不重要了，再过一会儿我们都会下地狱的！”
　　唐斯现在摆明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誓要和他们同归于尽，一个完全豁出去不要命的人，他们想不出什么办法可以挽回局势了。
　　此时有人脑袋短路，想不出办法，开始自暴自弃竟然选择激怒唐斯。
　　洪尚呈：“你也不在意找回你妹妹残缺的部分吗？你不希望她下葬的时候身躯是完整的吗？”
　　这句话击中唐斯的痛楚。
　　他忍了这么久，假装和平，什么都也没发生过，跟他们虚与委蛇地相处这么多日，都是因为这群卑鄙无耻的小人拿这个要挟他。
　　但是等了这么多日，他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他也看透了，贺东辰根本不想归还唐玉的残躯。既然如此，他没必要再忍了，他们把唐玉弄成这副惨状，那么他就要让他们下场更惨，最终只落个尸骨无存的凄惨结局。
　　“已经不重要了，既然你们活着不愿意说，死后就在黄泉路上慢慢说给我听吧。”
　　白枢圭急忙道：“他们不说，我说！”他闭着眼睛，不敢看向任何人的眼睛。他知道自己这种行为无异于是在出卖大家，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再不说恐怕就真的没命了。
　　“哥！”白枢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下意识唤了一声。
　　“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还需要隐瞒什么呢，莫不是真的想去黄泉路上边走边说吗？”
　　唐斯开始不耐烦了，“要说就赶紧说！”
　　白枢圭憋着一口气道：“首先我先讲明，唐玉是贺东辰开车撞死的，至于尸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不知道，跟我和我两个弟弟更加没有任何关系，我不要迁怒我们，如果你肯放过我们，我就告诉你。”
　　他一句话把他们三兄弟摘除得干干净净，也顺便把自己推到所有人的对立面去了。
　　“说吧。”
　　“其实你妹妹……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