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祭生》热绯

34、训练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有说话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睛一看，两边沙发坐满了人。大家都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盯着他看，忽然他们的眼珠在眼眶里翻动，黑色眼瞳翻到后面去了，眼眶里只有眼白，青白的眼珠子，直直地望着他。
　　他们犹如恶鬼一般，散发着阴森的寒气。
　　邵卓尔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
　　此时外面天又亮了。
　　吃过早饭，他带着所有人在篮球场集合，让贺东辰组织大家一起准备训练，自己则无精打采地坐在观众席上。
　　他翻开日历，上面用红色笔勾画的日期正是今天。
　　“终于熬到头！”他如蒙大赦一般，双腿抬起放在旁边座位上，身子后仰直接躺下。“最后一天了，今晚一过，明天就走，老子终于可以摆脱噩梦一般的夜晚了。”
　　“邵老师，天气这么好，你不会只想睡觉吧？”李吴良抱着篮球走来。“走吧，我们下场来一场怎么样？”
　　“不了，我昨晚没睡好，你跟其他人一起玩吧。”
　　“啧，扫兴！”
　　邵卓尔也没再理他，翻身继续睡。
　　忽然感觉凳子一沉，似乎又加了一个人的重量，他以为是李吴良坐在这里，所以没有动弹，可没过几秒，他听见对方说：“您昨晚没睡好是不是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
　　此话一出，邵卓尔鲤鱼打挺翻身坐起。
　　等他看清说话的人之后，震惊中多了一丝疑惑。“你刚刚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该看的东西？”
　　凌阳眼神游移，有意在回避他的审视。他咬了咬嘴唇，道：“我……”他欲言又止，很快张口又道：“我在开玩笑，老师您不要介意。”
　　年轻人的玩笑，成年人都懂，只是他觉得凌阳可不是一个会轻易开玩笑的人。
　　“你昨晚没有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吗？”邵卓尔反问道。
　　果然，凌阳有反应，他表情有些惊慌，眼神开始闪躲。
　　邵卓尔赶紧追问：“你听见了对不对？这就说明我没有幻听，真的有……”
　　他话还没说完，就□□场上一声惊呼强行打断。
　　冲到栏杆前一望，俩人纷纷变了脸色，他们看见贺东辰和洪尚呈打起来了，不，与其说两人打架倒不如说是贺东辰单方面殴打洪尚呈更准确一些。
　　贺东辰和洪尚呈都是出了名的暴脾气。
　　两个火药桶，一点就炸。
　　平日里训练就不太对盘，邵卓尔知道他们的性格，所以很担心他们闹脾气，一般训练时都会特地将他们分到不同组里。
　　都怪自己，刚刚把任务交给郝盟的时候忘记说这件事了。导致郝盟啥也不知道，就把他们分在同一组，结果俩人果真掐架了。
　　邵卓尔愤愤地打了一拳，反身走下台阶，越走越快甚至跑起来了，“一群兔崽子，最后一天了还非要生事，太他妈闹心了！”
　　“喂，你们还愣着干嘛？！快点把他们拉开啊！”
　　“不是我们不想拉开他们，而是我们不敢啊，他们……”
　　郝盟说了一半就不说了，好像意识到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于是赶紧闭上嘴。
　　“你在说什么？什么叫你们不敢？！”
　　李吴良看得太认真，没意识到邵卓尔走过来了，直接说道：“他们都吃了那玩意儿，这会儿全都急红了眼，我们要是过去的话，铁定要被殃及池鱼，我可不想挨揍，你要是行你就上吧。”
　　一巴掌拍他脑后，“你又在胡说些什么呢？”今天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自己没睡醒还是他们没睡醒。
　　怎么这些学生说的话，每一个字都理解，可连在一起就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了呢？
　　“嗷，怎么是你啊？”李吴良吃痛地揉着脑袋，看清是邵卓尔的时候，一脸惊慌，立马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的话被邵卓尔听见了。
　　万俟贤啐了一口，“李吴良这个笨蛋！”
　　“糟了，我们的秘密恐怕守不住了。”
　　“我听见李吴良刚才说了他们吃了什么东西？”
　　“啊啊，这家伙没脑子，总喜欢胡说八道，你不用当真。”
　　“劝你们别瞒着我，如果朋友真的做错了事，应该是帮他及时纠正而不是隐瞒，隐瞒错误不是在帮人而是在害人啊。”
　　白枢涟怯懦站出来，“就算现在说了也没用了！”他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出来似的。
　　“闭嘴！不准说！”贺东辰怒喝道。
　　白枢涟身躯一颤，顿时不敢再说半个字了。
　　显然其中有猫腻啊，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唯独就是自己不知道，可是究竟是什么事能牵扯所有成员在内呢？他们到底为什么又要拼命隐瞒不说呢？
　　可恶，除了自己以外都是知情人，看得出来唯一的女生乐媛也知道他们的事，因为从始至终她的神情都未曾变过，明摆着一副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的样子。
　　“你们可以保持沉默不说，但是我已经猜到了。”此时，贺东辰和洪尚呈的模样让邵卓尔想起一样东西，也只有吃了那种东西他们才会如此疯狂吧。“你们怎么会有多厘热？”
　　这下他总算明白他们为何进步如此神速了。
　　原来他们走了捷径。
　　邵卓尔眼眸冷却，扫视着每一个人，愤怒质问：“谁先带头服用的？有多少人服用过？服用了几次？”
　　没人回答，都沉默以对。
　　“该不会你们每个人都……用了？”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有人从后面推搡了自己一把，一个趔趄没站稳，差点撞上旁边的钢丝网，钢丝网常年没有修补过，上面有不少破洞，还有许多处生锈的地方，甚至还有钢丝外翻。若是真的撞上去，钢丝就会刺破他的手臂将他划伤。
　　幸亏他看见了，赶在被划伤的前一刻停住了。
　　妈的！
　　哪个熊孩子这么虎啊？！差点弄得自己挂彩了！
　　他扭头一看，凌阳撞开自己跑到贺东辰的面前，从他口袋里飞快翻出一包东西抛出去。
　　红色的粉末从纸包里撒出来，半空中扬起红雾一般洋洋洒洒下来，忽然风一吹，那片红雾朝邵卓尔迎面扑来。他赶忙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双手抬起挡在前面。
　　但还是没来得及，些许粉末进入他眼中，刺激着他的眼球，致使眼睛周连带周围发热疼痛。
　　他痛苦地捂着眼睛。
　　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他看见了很多人，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认识的人面容一样，只是服饰有些不同，感觉像他们又不像他们。
　　画面转瞬即逝。
　　等他再一抬头，发现周围场景全变了。
　　他们不在操场上，而是走在公路上，不远处大海泛着层层波浪，空中海鸥盘旋着和他们打招呼，海风吹过，他们的衣服发出簌簌声响。
　　“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刚刚不是还在操场上吗？”
　　关雎蓦地出现，“老师在说什么啊？”他觉得很莫名其妙，不解邵卓尔为什么这么说。
　　正如邵卓尔的疑惑，他没回答关雎的话。而是自顾自又道：“我记得我们不是在说贺东辰和洪尚呈打架的事，还有……”他们服用禁药的事。
　　可是望着关雎清澈又无辜的眼神，他不想再说完整后面的话了。
　　转头四下找寻贺东辰和洪尚呈，他还记挂着之前发生的事，想要出面替他们解决，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不需要解决了，因为根本没有发生那些事。
　　那些事像是他凭空杜撰一般，从来没发生过。这会儿贺东辰正和乐媛牵着手有说有笑地走在队伍前面，洪尚呈则是在他们不远处走着，耳朵上戴着蓝牙耳机正在悠哉地听着手机里的歌。
　　奇怪的是，他们脸上并没有伤痕。
　　邵卓尔感到很不可思议。
　　他明明记得那包东西扑过来之前，他看见两人脸上有好几处殴打导致的淤青，甚至洪尚呈的嘴角都破了，流血了，可是这会儿却一点痕迹都没有，实在太不科学了。
　　难道又是他的幻觉？
　　那么到底那一边才是梦啊？
　　乐媛举着自拍杆，冲贺东辰说着：“阿辰，我们拍张合照好不好？”好不容易找借口溜出学校找到贺东辰他们，甜蜜蜜的热恋期还没过过瘾就要回去了，怎么想都觉得好可惜哦。
　　这里靠海，风景真心不错，何不如拍照留恋啊。
　　前段时间糟心的事情有些多，再加上发生了那件事，大家嘴上虽然都不提，但是她仍能感觉得出大家的感情都不如从前了。
　　她心里这般想着，眼神下意识瞥向唐斯。
　　唐斯若有所感，蹙眉回望，只见她匆忙转头，虽然疑惑她为什么盯着自己看，不过他现在完全没心思也没必要去猜测这里任何一个人的心思了。
　　如果说真的还有那么一个人需要去在意，也就只有……
　　还是算了，他应该也不需要自己了吧。
　　过几天……再过几天，所有事都会有结果了，到那时，假如自己还活着，那么自己会去找他，跟他好好谈一谈的……
　　“阿辰，要不，我去叫大家一起来拍张集体照？”
　　“不用了。”
　　“拍一张嘛，就拍一张而已啊。”
　　贺东辰不耐烦了，声音不自觉大了些，“我说不用就是不用，你好好听着就好，不要跟我作对呀！”
　　乐媛吓得一哆嗦，稍稍退后了些，她有些失望，大概是没料到贺东辰竟然会吼她。
　　“不是……你别怕，我不是故意想吼你的……”
　　“我知道。”乐媛勉强笑了笑，她定了定神，“不拍合照了，就我们俩人单独照一张就好了。”
　　“好吧，真是拿你没办法。”
　　乐媛自己握着自拍杆，靠在贺东辰怀里，贺东辰单手搂着她的腰，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俩人看着很是恩爱。
　　“咔嚓——”
　　乐媛看了看手机里保留的相片，有些失望地撅了噘嘴。她拿给贺东辰看，“糟了，不小心把邵老师拍进来了。”
　　“没关系，把他当背景不就行了吗。”
　　“可是这样两人世界就变成三人世界了，我只想有我们俩人，所以我们还是重新拍吧。”
　　邵卓尔耳朵灵听见了，从他们身后探头看去，那张照片上果然有自己的身影。但是他心情不爽，他们居然嫌弃自己。
　　自己明明很帅啊，一身黑色衬衫，身后是美丽的夕阳，整个人都被霞光笼罩着……咦？这一幕好眼熟，好像似曾相识。
　　他盯了好一会，忽然那张照片开始扭曲，眼前出现一个彩色的漩涡几乎要把他的灵魂都卷进去。
　　下一秒，他感到头疼欲裂。
　　似乎脑海里有什么东西正在钻出来，记忆的闸门快要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