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3、奇怪的声音 ...
-
谢宛蓉怀着八个月的身孕,肚子很圆润,临近产期了,她带着身子继续上课。看着她身上散发的母性光辉,办公室里很多女老师羡慕不已。
说到孩子,可能女老师的话题会很多,男老师相对而言没太多感触,毕竟都还是一群单身汉嘛。
不过邵卓尔有些想法。
他在想俞言以后有自己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不自主又想起肖徽了。
肖徽纠缠他时的模样,就像是孩子喜爱父亲的样子,俞言那会儿有些宠溺,至少在外人看来的确如此,只是无人知晓一次次宠溺间他眼角不经意闪现的不耐烦。
“邵老师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当心待会儿一不小心被台阶绊倒哦。”
男孩子嬉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一回神瞥见旁边两道身影轻盈地跑过去。
“哎,你们才是应该慢点走,当心待会儿摔成两只花脸猫。”邵卓尔笑着,不甘示弱反讥回去。
是不是自己真的和别人不一样?
光替俞言想着,没想过自己,可是……仔细一想,自己确实对孩子这种生物没有多大想法,现在自己也是单身汉呢,没有镀金,能看上自己的女孩子恐怕是一个也没有。
另外,自己也不喜欢孩子,男孩或是……女孩更是想都没想过。
看着眼前这群说说笑笑的大男孩们,心里果真一点也没有赶紧生一个孩子出来累死自己的想法。
唉,连女朋友也没有的人,当了老师却要照顾更多的孩子。
人生在世,为了挣钱,真的要经历许多个第一次呢。
“我们把菜买回来了,晚上就吃火锅吧。”
“嗯,可以啊。”
“顺便开两箱啤酒喝!”
“说什么呢,邵老师在这里呢!”
“哎哟,是喝啤酒又不是喝白酒,酒精含量少,醉了就倒头睡一觉,第二天啥事也没有,是吧,邵老师?”
邵卓尔:“别想了,有我在,你们只有喝白开水的份。”
“啊啊啊,你怎么这里啊……”
站在门前风景台上望去,眼前正好有一棵斜插进石壁的松树挡住了视线,一时之间无法看清山的全貌。
身后这栋房子外表蓝白相间,是很好的度假别墅,因为在山阴间,气温比较凉爽,没让他们感受到城市里酷热难耐的恶劣天气。
他们来这里已经三天了。
刚背着行李徒步上山,大家都快累趴下了,推开门,里面环境十分糟糕,令他们的心情更是差到极点。当时就有几个男生大吵大闹,死活要离开这里,邵卓尔苦口婆心一顿劝说,才把他们留下来。
接着所有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对屋子内部进行大扫除,忙活到凌晨才总算把这里收拾的可以住人了。
这三天训练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没有任何状况发生。
只是……
唐斯有点……不正常。
训练的时候,模拟比赛的时候,他都很正常,和大家聊天、吃饭也没问题,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也正是因为太正常了所以才觉得他不正常。
有一天晚上,邵卓尔起夜,瞧见他坐在门外,门口的灯照在他身上,他缩成一团。放轻脚步靠近过去,能听见他的哭声,声音很小,大部分都被他努力遏制在喉咙里,隐隐的啜泣声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面对亲人去世,谁都不能做到无动于衷吧。
那天晚上邵卓尔选择悄悄离开,并没有上前安慰,他一直很怕麻烦,不想去管别人的家事,他知道自己没法管也不能管。不过现在正在经受挫折打击的是自己的学生,他就是想不管也不行。
“我记得你的资料里写着父母已故,你现在还是未成年,你需要监护人,去和你当警察的哥哥一起生活吧。”
唐斯似乎没想到邵卓尔会对自己说这番话,愣了一会儿,而后缓过神说道:“不要,我很多年前就没有接受他的接济了,我不想要他用命换来的钱。”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哈?”
“我以为你们俩兄弟有心结,或是你处于叛逆期才抗拒你哥哥的靠近,原来不是啊。”邵卓尔笑了笑。“听你刚刚那么一说,就证明你也在关心他,心疼他工作辛苦,可是你们是亲人,是彼此最后的亲人了,不住在一起真的好吗?”
闻言,唐斯沉默片刻,他好像陷入过去的回忆之中,“其实我们在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我和他是同母异父的兄弟,母亲和前一任丈夫结婚生下了他,后来性格不合,改嫁跟我的爸爸结婚生下我和小玉。”
“家庭经济状况不好,哥哥总是经常过来看我们,给我们带好吃的、好玩的,那一次,他带我们一起出去玩,小玉被摔进火堆受伤了,爸爸很生气,不许我们再和他一起玩了,但是我们经常偷偷背着爸爸去找哥哥。过了几年,哥哥的爸爸生病去世了,哥哥进入警校,我们就很少见面了。”
“爸爸妈妈意外去世不久,哥哥来找我们,提出要接我们去和他一起住,是我自作主张拒绝了他的好意。”他说到这里,声音有些沙哑。
邵卓尔问:“为什么要拒绝他呢?”
“觉得……自己没资格吧。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事,怎么能安心理得当拖油瓶白吃白喝呢?”
“你长大了就好好工作,然后回报他不就行了吗。”
“那会儿就是不懂事才赌气不去,所以现在后悔了。”唐斯声音有些颤抖,眼泪从眼眶里落下来“啪叽”湿了手背。“如果是他在照顾小玉,说不定小玉就不会遭遇不测了。”
“你是不是知道凶手是谁了?”邵卓尔一针见血问道。
唐斯心头一凛,失手捏碎了手中的鸡蛋,蛋液顺着手臂流到洗碗池中。
本来这事,邵卓尔只是怀疑,瞧见他这副表情后倒是确定了八九分,唐斯果然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正当邵卓尔想要继续追问时,一声巨响吓了他们一大跳。
“砰!”
铁质的垃圾桶砸在墙上发出的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都停下手里的活儿,扭头去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垃圾桶滚落在凌阳身旁,而凌阳摔在地上,眼神惊恐地四处张望,好像这个房间充满了一些脏东西。
贺东辰满脸怒气走到他身边,重重踢了他一脚。
“混蛋!”
邵卓尔赶忙过去制止,“你这是在做什么?!”他一向都知道篮球社的学生脾气大,不好管教,但是当着老师的面殴打同学,这确实太过伤心病狂了。
“你知道什么啊?!这个混蛋竟然用刀割伤了我的手!”
他手臂上触目惊心的血痕,伤口大约有十多厘米长,鲜血不断从皮肤里面渗出。
“快,来个人帮忙把急救箱取来!”邵卓尔立刻指挥道。
一顿操作,总算把血止住了。
邵卓尔看向凌阳。印象中,凌阳是一个很容易被人淡忘的存在,他就是篮球队里的小透明,他是替补队员中的一员,其他人都努力训练想要转正成为正式队员,日后去打职业篮球。凌阳身体瘦弱,根本不适合打篮球,他待在篮球队只是为了得到学分。
他平时很安分,没和任何起冲突,这会儿他用刀怎么会伤了人呢?
“到底怎么回事?你是故意划伤他的吗?”
“不、不是,我只是看错了……”他含含糊糊解释着。
“你看错什么?”不只是邵卓尔不明白他的话,其他人也没听明白。
凌阳没有说话,慌张地扔掉手里的刀,跑回房间,贺东辰怒不可遏想要追上他再教训他一顿,邵卓尔再次阻拦,并警告所有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谁也不要再生事端了。
然而,几个小时之后,发生了一件怪事。
晚上睡觉时邵卓尔闻到一股恶心的臭味,味道很奇特,是语言无法形容的,闻久了总令人想起不好的事情。
他实在无法忍受,走出房间循着气味找到源头,最终确定是某间学生卧室里传来的。他试着扭动门把手,门没有锁,他进去的时候房间里的两个男生都沉沉睡着。
屋子里气味很重,他难以想象他们怎么还能在这种臭气熏天的房间里安心入睡的。
大家早上围坐在长桌边用早餐,心情瞧着都很好,丝毫没受昨晚的事情影响。凌阳坐在最末尾,啃一口吐司,喝一口豆浆,他默默地独自坐在那儿,不跟任何人交流。
邵卓尔若有所思盯着凌阳,忽然蓦地问道:“凌阳,你昨晚在房间睡觉,有闻到什么很怪的味道吗?”
凌阳还没来得及答话,贾麟插话进来:“什么很怪的味道?该不会是凌阳这几天没洗澡发出的臭味吧?”
他一说完,周围轰然大笑。
邵卓尔无奈,贾麟这家伙嘴欠,什么事都要插嘴,哗众取宠。
“我昨晚闻到了一股气味,是有点恶心,不是从你身上发出来的,所以你不要多想。”
“可是你问我就说明和我有关系对吧。”
“嗯,好像是从你行李箱里传出来的。”
“行李箱里是一些旧衣服,可能是衣服发臭了,我回去洗洗就行了。”
贾麟一听,脸色很难看,把西餐叉子扔回拌好的蔬菜沙拉碗里,“既然是衣服臭了就早点拿出来洗啊,你别忘了房间是我们的公共区域,你不洗塞在箱子里是故意恶心我吗?”
“对不起……”
洪尚呈:“别那么说凌阳,凌阳很爱干净天天洗澡呢,至于穷人散发出来的穷酸气那就不是他能控制,不散发就不散发了。”
“啧,你就该去打工挣钱,干嘛加入篮球社啊。”李吴良轻蔑地看着凌阳,嘲讽道: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些餐馆的工作?“”
“够了!”唐斯盘子一推,桌上撞得丁零当啷直响。“我们是来这里训练,又不是来秀优越感,我跟凌阳一样穷、没钱、吃饭都成问题,你们是不是也想说很瞧不起我啊?!”
关雎:“拥有金钱就说明是强者,弱者只有被瞧不起的份。”
“不,拥有金钱的不是强者,恰恰相反,是弱者才对。只有弱者才需要金钱,金钱也只会去往弱者身边。”
“吵死了。”
“嫌我吵吗,你需要用钱证明自己,你就是弱者,承认了是吗?”
关雎怒了,把碗摔地上成了好几块,“闭嘴吧,我不想听你说了!”
洪尚呈挑眉,心里有些毛了,“唐斯你今天是怎么了?起床气吗?一大早就吵架,像是在故意发泄闷气似的,如果你真的有气也别在这里撒!”
“你们很清楚我为什么生气,何必还要惺惺作态,都是一群伪君子,骂你们又怎么了?”
邵卓尔:“所有人赶紧吃饭,有精力没处使的话待会儿去场地里负重跑十圈!”小样儿,我还不信治不了你们了!
门外有人敲门。
“你好,请问有人在吗?”
“谁啊?”
是女孩子的声音。
难道是这附近的居民,或是来这里度假迷路,过来敲门问路的?
“贾麟你去开门。”邵卓尔指挥他。
“为什么是我啊?”
“因为你离门口最近,你不去谁去?”
“吼,我太倒霉了。”
“少废话了,赶紧过去开门。”
贾麟磨磨蹭蹭,极不甘愿地过去开了门,他的身体挡住了外面女生,不过从贾麟惊奇的语气听来,他似乎认识那女生。很快,他们的疑惑都解决了,女生是他们的同学,是啦啦队的队长乐媛。
乐媛从贾麟身后探出脑袋,开心地和他们打招呼,还向邵卓尔问好。
邵卓尔惊讶她怎么会来这里,一问,才知道她专门请假来这里找人,她要找的人是贺东辰。邵卓尔一开始不明白她和贺东辰的关系,在听到“古道热肠”的郝盟同学一番说明后,他才知道原来这俩人是情侣关系。
有些搞不懂现在的学生是怎么回事,为了谈恋爱都不好好认真读书了,假装生病请假都要来陪自己的男朋友,高中爱情纯粹的几乎令人发疯。
可是人来都来了,如果现在让她一个人回去,路上万一出事,谁来担这个责任啊。
他左思右想,还是让乐媛住下来。这里房间都分配好了,没有剩余空房间了,他只好把自己的房间腾出来让乐媛住,自己则抱着被子去外面客厅的沙发上睡。
这天晚上,他发现一些怪事。
先是白氏三兄弟晚上梦游。
三兄弟穿着白睡衣,站在落地窗前两眼发直盯着漆黑的窗外,两眼无神,脸色苍白且僵硬,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邵卓尔以为他们家族有遗传梦游症,所以没太多想,以为他们瞎折腾一阵子就会恢复正常,自己乖乖回房睡觉。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有些奇怪的声音,迷迷糊糊睁开眼,有三个人影坐在沙发对面,背对着他,都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一看,把邵卓尔吓了一大跳,睡意全没了。
愣是一直睁着眼睛,直到白氏三兄弟梦游回去,他才可算放松紧绷的神经,捱到快要天亮的时候又惶惶不安地睡了一会儿。
梦游的人不可强行叫醒。
上网搜查知道梦游症患者的病症特征后,邵卓尔稍稍有些安心,他没告诉其他人也没多想,最后夜里多警醒一点就是了。
白日里邵卓尔还是照常训练,晚上则早早睡在客厅陪三兄弟玩“鬼出没”的游戏。
他以为这件事只是一个小插曲,谁知后来发觉事情越来越不对劲。
这晚他身上裹着被子,坐在那儿守着白氏三兄弟“面壁思过”,没一会儿便开始困觉了,他打着呵欠刚要入睡,突然兰森和万俟贤的房间里传来声响,像是有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他起初没太在意,只以为是兰森他们起夜时不小心弄出来的动静,后来又传来几道声音。
这回他听清楚了,不是东西掉地上的声音,而是弹珠在地上弹跳发出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多,听得叫人心乱如麻。
弹珠弹跳的声音和在地上滚动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不断放大。
邵卓尔忍不下去了,冲过去拍打房门,想要好好教育他们一番,大半夜不好好睡觉玩什么弹珠呢。
谁知手刚碰到门,门就自己开了。
邵卓尔不疑有他径直进去,瞧见兰森和万俟贤正安安静静地睡在床上,睡得很死,连他推门进来了都不知道。
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没看见一颗弹珠。
他过去朝床下看了看,也没发现有任何东西。这就奇怪了,明明听见声音是从这屋里传出来的,为何就是没有呢?
不久,那个声音再度响起。
他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确定声音是从走廊最里面的房间传来的,他记得那是唐斯的房间,一想到唐斯,他脑袋里钻心的疼痛,忽然如排山倒海袭来,犹如头上有一块巨石压着,令他脑袋快要炸了。
他忍着疼痛,吃力地扶着头走过去握住门把手,试了试,果然唐斯的房门也没有锁。进去一看,唐斯安稳地睡着,似乎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明明警告过这群小鬼头睡觉前要检查房门是否上锁,结果全当耳边风,还一个个都睡得那么沉……
这会儿疼痛感渐渐消去了,邵卓尔来不及思考自己身体是不是生病了,赶紧检查房间地上,结果依旧没有发现弹珠。
“到底是什么回事?难道真的是我产生幻觉了?”他喃喃自语。
可就在他转身走到门口,即将合上那扇门时,身后又一次传来那个声音,他猛地回头看去,一切照旧。
蓦地,走廊气温降下,一股阴寒之气笼罩住了他。
这一回他听得真真切切,之前的声音又来了,不光是从一个房间里传来的,而是这幢房子里每个房间都传出弹珠在地上滚动的声音,声音交织在一起宛如一曲诡异的乐曲从四面八方钻进耳朵里。
邵卓尔抱着头,缩在墙边,嘴里大声喊叫:“别吵了!别吵了!都给我停下!”无论他如何喊叫,声音依然响起,走廊的回音将声音扩大好几倍,同时,恐惧在这个黑夜里滋生,在这个死寂的黑夜中也一同放大。
在这种环境中,他也挺佩服自己还有力气思考,明明声音如此嘈杂,学生们是怎么还能做到安然入睡的啊?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声音?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能听见?该不会这房子以前是凶宅会闹鬼吧?”邵卓尔碎碎念抱怨着,扶着墙想要回客厅,他想着也许睡着了就听不见了。哪想他刚站起走了两步,脚踝一疼,身体倾斜朝地上摔去。“卧槽!”
有人从后面扶稳他。
他手上传来的冰凉触感叫人心头咯噔一声,是不是乌鸦嘴灵验了,凶宅里的鬼真的出现找自己了?
这时“鬼”开口说话,“邵老师你没事吧?”
邵卓尔一怔,回头望去,看见扶住自己的是唐斯,他终于能松口气了。“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
“以为是什么?”
“啊哈哈,没、没什么。”他盯着抓住自己的那双手,“你手好冷,是不是着凉了?”
唐斯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短袖T恤,下面是一条黑色短裤,站在这么凉快的走廊里很容易着凉啊。
“我很奇怪老师你为什么晚上会出现在我房里?”
“呃,就是来看看你们怎么样,门有没有关紧,看吧,你的门轻轻一推就开了,根本没有关好嘛。”
“咦?可是我记得我上床前仔细检查过啊……”
“你做梦以为自己关好了吧,可是事实是没有嘛,别说了,大晚上怪冷的,你赶紧回去接着睡觉吧,这次记得一定要锁好门。”
“哦。”
“老师,你也早点休息吧。”
“嗯,好,你也是。”
亲眼看着唐斯回到房间后,邵卓尔才慢慢往回走。他不能把之前发生的事告诉唐斯,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那一切到底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只是他没睡醒出现了幻觉。
他回到客厅,白氏三兄弟也不见了,估计这会儿他们已经躺会自己的床上去呼呼大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