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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迟来一步 ...

  •   绕了快半个小时了,邵卓尔走不动,坐在路边一块大石头上不住地喘息。俞言也跟着坐下来,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几口水。
      邵卓尔头靠在他肩上,从他那儿夺过地图,翻来覆去研究起来,看了足足一分钟还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天哪,唐斯住的地方也太偏僻了吧,再走下去就要进山了。”他掏出手机一看,手机没有信号,莫非他们真的进山了?
      “地图拿反了。”俞言把他手里的地图调整好方向,“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怎么看地图啊?”
      一听,邵卓尔立马火山爆发,坐起身大嗓门嚷嚷道:“你弄得懂,你怎么还没找到啊?!”
      “要不是你刚刚乱指路,我们也不会走错。”俞言冷静地陈述事实。
      邵卓尔这下禁言不语了。
      “好了好了,我不乱指路了,接下来全听你的还不行吗。”
      “嗯,这下才乖嘛。”
      “滚你大爷的!”
      “好了,不气你了,接下来听我指挥,保证我们在太阳落山之前找到唐斯的老家。”
      俞言带着邵卓尔又绕了一大圈,终于找到唐斯的家了,居然真的在山脚下路边。他们过去敲门,没人开门,隔壁挨着的一户人家有人出门,提着篮子像是打算上山挖野菜,路过的时候瞧见他们。
      “你们找谁?”
      邵卓尔:“请问这户人家是外出去了吗?”
      “你们是谁?”
      “我们是中学老师来学生家里家访,到了这里才发现没人。”
      “唐家早就没人了。”
      他们闻言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
      “除了唐斯,其他人都死完了。”
      邵卓尔急了,赶紧问道:“唐斯不是还有一个妹妹吗?”
      “他妹妹去年出车祸死了,家里就剩他一个人了,去年不知什么原因,唐斯很久没回来,我寻思着他应该是被某个亲戚接到城里去住下了。”说罢,他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既然是学校老师,那应该知道他现在的家庭住址吧。”
      邵卓尔心虚地笑了笑,“哦,可、可能是我们弄错了,最近学校工作太忙,没更新完善学生们的住址情况。那个……我想多问一句,唐斯的妹妹叫什么名字?是去年什么时候出的车祸啊?”
      “那丫头很懂事,叫唐玉,出车祸的时间吧,嗯……好像是去年春季,大概三四月份的时间吧,她的墓就在山上呢。”
      根据那位老伯指路,他们上山找到唐玉的墓碑,上面果然刻着唐玉的名字,还有照片,照片中的唐玉和唐斯长得很像,老伯告诉他们唐斯和唐玉是龙凤胎。除此之外,他们还发现立碑的人是唐斯。
      那么,去年三月十九唐斯请假的原因是因为唐玉。
      老伯告诉他们唐斯兄妹俩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母,俩兄妹感情特别好,父母留给他们的钱不多,据说只能供他们上学。唐斯去了重点中学读书,唐玉则在当地的女高读书,以后念出来也只能当护士。
      但是不知怎么,一年前唐玉晚上跑出去遇上车祸,被车碾得不成人形,殡葬那边来的人费了半天功夫才把尸体装好拉去火化。即便如此,当时公路上还有许多人体组织嵌在水泥路里没有取出来。
      邵卓尔和俞言在墓前站了许久,忽然他们发觉没有烧完的三炷香很新,像是有人刚来祭拜过唐玉似的,他们第一时间都以为是唐斯,但是唐斯一直躲在学校里,他也知道唐玉的忌日,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来祭拜她。
      那么说明,除了唐斯,还有其他人刚刚来祭拜过唐玉。
      这个人会是谁呢?
      这一趟出来居然一无所获,两人铩羽而归,就在下山的路上遇见一个穿白裙子的女生,她见到邵卓尔他们时有些惊慌,顾不得扭伤的脚踝,跟兔子似的飞一般离开了。
      忽然,俞言眼眸一凝,“她不对劲。”他匆匆撂下这句话,不等邵卓尔做出反应,立马大步追赶过去拦下那个女生。
      邵卓尔从后面追上,问他:“怎么了?你怎么突然一惊一乍的?别人不就是过路嘛,你干嘛拦着她啊?万一别人误认为我们是拦路打劫的坏人怎么办啊?!”他说着,正要向对面受惊的女生赔礼道歉。
      谁知,俞言说:“她身上有香火味。”
      这回邵卓尔表情也严肃起来了。他刚刚观察的时候也发现这座山上只有唐玉的坟墓,而这个女人如果没在唐玉坟墓前待过,身上不可能染上那股味道。
      只能说明,这个女生就是他们推测不久前来祭拜唐玉的人,她应该是见到他们来了,于是跑到上面去躲藏了一阵子,等他们走了之后才出来的,可是没想到下山的时候居然在岔路口跟他们撞上了。
      邵卓尔问她:“你是谁?你认识唐玉吗?你来祭拜唐玉,为什么要躲着我们?”
      女生不说话。
      她垂着双目,怎么也不愿意与他们视线相接,分明是故意回避。
      她偷偷瞄了眼身后的小路,似乎想要转身逃跑,谁知邵卓尔这时忽然惊呼出声:“我想起来我在哪儿见过她了。”
      邵卓尔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掏出那张合照,举在面前,将女生和照片中的一个面容进行对比,果然她们就是同一个人。
      但是这个确定无疑的事实,则令邵卓尔当场傻掉了。
      篮球社大火当晚,有三名啦啦队女生也一同葬身火海,眼中这个女生竟然就是其中一个。突然一阵冷风刮起,邵卓尔情不自禁抖了抖,他一时忘记了呼吸,只想询问对方是不是还活着。
      俞言也瞥到了照片上的人,他比邵卓尔镇静多了。
      他取走照片,举起对着女生,质问她:“一年前你没死,对吧?”停顿两秒,又接着问道:“既然没死,为什么要装死?是不是校长让你这么做的,还是你父母让你不许出来澄清?”
      “不要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女生情绪激动起来,转身跑开。
      邵卓尔见她逃走了,立马拔腿就想追回她,俞言从后面拉住他。
      “你别拦着我,我必须把她追回来让她把话说清楚!”邵卓尔急道。
      “追回来又怎样?你也看到她很为难了,明摆着有人不让她说出实情。”
      他们在上山争论不休,最后俩人都很生气,但是他们没想到下山后居然又遇见了那个女生,只不过她此时昏过去了,守在她身边的人竟然是马海立。
      彼此见面都很惊讶,邵卓尔率先发问:“你怎么在这里?”
      马海立:“我来调查唐斯的家庭情况,一来就遇见这女的倒在这里,你们认识她吗?还有,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很巧,我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和你一样。”说罢,低头看了一眼昏睡着的女生,皱皱眉。“至于这个女生,身份有点复杂,是我们刚发现不久的“死而复生”的学生。”
      “哈?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有些复杂,我们换个谈话的地方说吧,我们忙活一天有些累了,还有我们不可能把她丢在这里,万一山上有野兽的话她就真要死了。”
      “我过来的路上有一个旅馆,我们可以带着她先去那里休息一晚。”
      马海立主动背起女生,带他们一起乘坐那辆骚包车,开车来到他所说的旅馆。旅馆装潢很差,可能是因为这里位置偏僻,没多少人光顾,旅馆只有老板一个人经营。
      他们刚一进门就接受了灰尘的洗礼。
      还好这里价钱也很低,于是干脆开了四个单人间。不过很快难题就来了。
      他们三个大男人不好照顾女生,守在房内会损害女孩子的名誉,守在门外就像跟踪狂似的。
      马海立拿过女生背着的包包,从里面翻找出一部手机,手机需要指纹解锁,他只需要借用女生的手就成功解锁了。这一顿操作十分熟练,看得邵卓尔目瞪口呆。
      但接下来他看见马海立打开了手机通讯录时,他赶忙出声制止:“这么做是不是在侵犯她的隐私啊?”
      “是。”马海立毫不迟疑答道。
      “那你把手机放回去吧。”
      “不过特殊情况就不算吧,再说了我只是想联系她的家人过来接她回去,又不是想实施犯罪,你需要这么紧张吗?!”
      “呃,我好像是有点反应过头了。”
      马海立找到她父母的电话,打了过去,可是对方都无人接听。他翻开照片库,神情自然地翻看着。
      “喂喂喂,你看别人照片有点过了吧。”
      马海立没有解释,只是平静地抬起头问邵卓尔:“你难道不好奇她吗?”
      邵卓尔:“好奇归好奇,但是尊重也很重要啊。”
      “哦,那你继续尊重吧,坏人我来做就行了。”
      正当邵卓尔纠结是否要继续“同流合污”,竟瞅见俞言一声不吭去到马海立身旁,和他一起查看女生手机里的照片。
      “哇,你们……”真是找不出词形容他们了。
      太欠了!
      俞言没有理会邵卓尔抽风,他忽然说道:“她手机里的照片都是去年拍的,三月之后就再也没有更新动态了,好像真的彻底把自己隐藏起来了。”
      又藏起来?!
      这点和唐斯的情况一样哎。
      “噫,这张照片里的人有点眼熟哦。”马海立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邵卓尔好奇走过去,看着照片,照片里是贺东辰和一个漂亮女生依偎在一起的画面。那个女生邵卓尔有点印象,就是唐斯播放的录像里,一直在制止贺东辰的女生,看这张照片才知道原来贺东辰在和这个女生交往啊。
      “照片里的男生是篮球队长,他叫贺东辰,女生是啦啦队的,他们都死于那场火灾了。”
      “我指的不是他们。”
      “哈?上面就他们俩人啊,你说的不是他们还能是谁啊?”
      “你仔细看,在他们后面还有一个人。”
      邵卓尔脸凑近,仔细看了看,“还真的有一个人啊。”这一看,他也愣住了,别说马海立觉得眼熟,他也觉得有些眼熟。“这个人站在位置太靠后了,镜头也没有聚焦在他身上,面容好模糊,完全看不清楚,不过他的身形,我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说着,他再次找出合照,跟上面的人一一对比,都对不上号。
      邵卓尔:“看来我们联系不上她的家人了。”
      俞言:“既然联系不上,那就不要管了,就让她在这里睡一晚吧,明天她醒来自然会自己回家。”
      但是接下来发现的事情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到了半夜,女生住的房间里传来响动。他们进去一看,女生在床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他们吓坏了,用自己仅有的医学常识救治她,最终还是来不及,女生已经咽气了。
      “她死了。”马海立探过她的鼻息,确定她没有呼吸了。“她可能是得了很严重的病。”
      俞言说:“现在说这个已经来不及了。”
      马海立表情沉重地坐在门口椅子上,“我们不应该带她来这里,应该将她送往医院的。”
      “人已经不在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必须和她的家人联系上,让他们准备后事。”
      “好,电话在她包里,谁来打?”
      邵卓尔:“我没心情。”
      马海立看了他一眼,“那好,还是由我来吧。”
      老板听见动静,披着外衣上楼来查看,得知有人死在店里顿时吓得手脚发软,缓了一阵子,才想起要报警,马海立朝他亮出自己的警察证,让他不要四处张扬。其实不说,老板也不会到处乱传,毕竟店里死人这事太晦气了。即使他的生意再不景气,仍要坚持下去,这年头能有一份微薄收入已经很难得了。
      马海立从门外走进来,邵卓尔和俞言坐在沙发上说话,见他回来了,邵卓尔立马腾地起身过去问他:“怎么样?这次联系上她的家人了吗?”
      “嗯,联系上了。”
      “他们怎么说?有没有问起……”邵卓尔原本想说“死亡经过”,但冷静想想,这是突发性死亡事件,谁也没意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你有没有说清楚?”他没说完整,不过他知道马海立能明白他的意思。
      “我都说了。这件事是个意外,你别太放在心上了。”
      邵卓尔没吭声。
      难过是难过,更多是感觉很无能为力。
      “你们先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坐一会儿,估计再过几个小时就会有人找过来了。”
      “我不困,我陪你一起等。”
      俞言眼眸微闪,“那我也在这里等好了。”
      “……我只是为自己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找个借口而已。”马海立长长地叹口气。“我是警察,出了事守在现场是应该的,你们都不必陪着我。”
      “哦,是这样啊。”
      邵卓尔和俞言对视一眼,示意彼此,一同往楼上走去。路过那个房间,邵卓尔下意识停住了,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一阵难受。
      “人已经不在了,想再多也没用。”俞言道。
      “死亡真的离我们很近呢。”邵卓尔将手贴在门上,耳边一片寂静,什么声音也听不到。“鲜活的生命总是会莫名其妙消失。”
      “莫名其妙?”俞言重复着这个词。
      他意味深长地朝楼下望了一眼,瞥见马海立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睡着了似的。
      “你有没有觉得刚刚马警官是故意支走我们的感觉?”
      “啊,没有啊?”邵卓尔眉头蹙起。“你为什么会认为他在故意支开我们?应该是你弄错了吧。他是警察又不是犯人,难不成他打算趁我们不注意做什么坏事吗?”他嬉笑着说道。
      “很有可能。”
      “别开玩笑了。”邵卓尔笃定俞言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现在出了事,他们都不想落单,于是决定在一个房间里待着。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折腾了大半夜,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俞言:“不然我下楼去找老板要一瓶红酒好了,喝了就能入眠了。”
      “我也去。”
      “不用了,你在屋里等着,我很快就回来了。”
      “好。”
      邵卓尔看着俞言出去带上门,他脱去外套,准备躺进被窝里,忽然窗帘外面有耀眼的光射来,接着是汽车鸣笛声。
      邵卓尔感到纳闷,“大半夜除了我们,还有谁会来这里啊?”他过去拉开窗帘,一看,竟然是马海立停在院子里的车亮了,马海立正坐在驾驶座,他发动车子似乎要去往哪里似的。“奇怪,这么晚了,他要去哪里啊?”
      那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身后的门被撞开,邵卓尔转头看去,原来是俞言回来了,只不过他的表情有些慌张。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俞言的神情令他心间不安。他很少见到俞言这副模样,每次俞言脸上出现这种表情,便说明一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等一下,我猜该不会和马海立有关系吧?”
      俞言一怔,“你怎么知道?”
      邵卓尔艰涩地重新看向窗外,那辆车子已经开出了大门,正朝公路方向行驶而去。“我看见他把车子开走了。”
      “他把那个女生带走了。”
      “是不是对方家人来了,所以他开车把人带过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为什么不打招呼瞒着我们偷偷离开呢?”
      邵卓尔越想越不安,瞅见院子里还停着一辆满是灰尘的吉普车,应该是老板自己的车。“我想到办法了,我们得抓紧时间快点追上他!”他赶忙穿好衣服和俞言下楼找老板借车,老板正在上楼梯,见他们急匆匆的跑下来立马说道:“我正要去找你们,你们的朋友让我把这张纸条交给你们。”
      “我朋友他有留下什么话吗?”
      “没有哦。”老板这会儿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似乎正在为那会儿看见的事感到震惊。“他把纸条写好嘱咐完,然后上楼了,可过了不到两分钟又下来了,怀里还抱着那、那个。”
      邵卓尔心情忐忑的打开纸条,到现在他仍觉得马海立一定有原因才会那样做,然而下一秒,他弄不清这到算什么了。纸条上面很简洁,只有一句话:
      对不起,我欺骗了你。
      突然明白自己被耍的挫折感和遭遇背叛的感觉,令邵卓尔不安的同时又愤怒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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