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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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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在病房门口维持站立姿势已经10分钟的裴舟,即使脑袋上好像有无数的锤子在猛敲,赵一鸣也始终不敢上前催促——只要关于司徒惊鸿,裴舟的性格立马180°大大大转变,发起火来类似火山喷发,有胆没胆的最好都不要惹。
深吸一口气,手腕以上部分呈握拳状,离病房门只有10公分,裴舟鼓起勇气,手和门板近的不能再近的时候,又垂了下去。
“你怎么来了?”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一如以前的温和好听,’裴舟感觉脑子像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脑子麻麻的,脚也麻麻的,连脖子都麻了无法转动,好像即使现在地动山摇也动摇不了他,他就只能这么站着,站在一个转身就能看到她的距离。
他设想过很多种他们再次遇见的情形,也许她看到他之后会马上掉头就走,也许他看到她咬牙切齿的质问她为什么会不告而别,也许他会控制不住自己想念她的情绪紧紧抱着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轻轻的哭出来——他从来都是一个坚强的人,除了面对她。或许她看到他,而他根本就没有看到她,然后她会悄悄的走开,走到离他更远的位置,永远都不要和他想见。
但是惟独没有想过,她会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是轻轻的问一句,你怎么来了?语气平静得仿佛她根本就没有离开过他,仿佛这五年来对她彻骨的思念和疯狂的找寻都只是一场幻觉,仿佛只要一觉醒来她依然会在身边的温暖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对着一直背对着自己没有转过身来的裴舟,司徒惊鸿已经想象不到他会是怎样的表情,只能静静的等着他转过身来,只要他转过身,她就不离开他,在也不离开。五年前的错误已经错的够离谱,她想挽回,所以只能等待他的原谅,她在等他。
“嗯,你的主编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不是重感冒么?怎么还出去?”裴舟平静的转过身,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司徒惊鸿微微一怔,随即笑开,一如五年前那样温暖的笑着:“其实没有这么严重,只是不知道怎么去面对站在高处的你,所以就找借口不去了,在主编面前装的严重了些,其实不是什么大事。”
她从来就没有这么温柔的跟他说过话,以前的她似乎永远都是凶巴巴的,一幅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只有对不熟悉的人才会可以的矜持。而现在,她对他不仅仅是这样疏远而淡漠的语气,而且完全不加遮掩的说她不想面对他,这让裴舟立即冒出一股无名火,还没来得及思考,裴舟就紧紧捏住了惊鸿的手腕:“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想看到我?还是你在提醒我你是病人你不想看到我所以叫我走?”
“你误会了”手腕传来清晰的痛感,惊鸿不得不开始解释。
“误会?误会什么?误会我刚刚天真的以为你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我?还是误会了自己看到你之后毫不犹豫的就决定不再恨你?”
那个‘恨’字被裴舟咬牙切齿的说出口,让惊鸿蓦地一震。
缓缓吸一口气,再呼一口气。直到裴舟的呼吸已经没有这么急促之后,惊鸿忽略手腕的痛感,怯懦着:“不是,我是怕你担心,我病的并不严重,我怕你误会我躲着你,其实我只是不习惯,没有别的意思。对不起。”
“你生病要忌口,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一鸣已经去买粥了等会儿记得喝,喝完粥后半小时要吃药,黄色的一粒白色的两粒,板蓝根不能冲太淡,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味道但是药还是浓些比较好。。。”裴舟扶着惊鸿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边说边把她扶到沙发上坐着,看到客厅惨不忍睹的摆设之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本来被裴舟殷勤的念叨弄的不好意思的惊鸿还想拉他一起坐下来叫他不要把自己当小孩子,看到裴舟一脸无语的表情之后顺着他的目光把房子看了一圈,不好意思的又低下头来。
“你就这么照顾自己的?怎么还和以前一样东西乱扔从来不知道整理?”裴舟摆出一副碎碎念的架势,一句话就把惊鸿说的低下了头,惊鸿恍惚的想起,以前,他们好像也是这样的。
是的,以前惊鸿的生活方式就跟她性格一样从来不加修饰,穿过没穿的洗完没洗的衣服总是到处乱扔,裴舟又是从小就被教育东西要拜访整齐不能乱七八糟的主,为此惊鸿老被裴舟提着一件不知道是新买的还是刚收进来的衣服指着鼻子问她是不是要直接把衣服扔垃圾桶才知道拿回来放衣柜里叠好。惊鸿耍赖要裴舟帮她整理的时候裴舟又总是坏笑着把一件不小心放在外面的内衣拿到她面前问她是不是连这个也要帮忙一起整理,之前她还会不好意思,脸皮厚了之后干脆跑上去一个熊抱对这他的耳朵呢喃“嗯,亲爱的,你真体贴”,然后看着脸开始发红的裴舟笑的花枝乱颤。有的时候裴舟没有兼职可作就会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心情好的时候再顺便把饭菜做好,等惊鸿一回家就巴巴的跑上去争取一个香吻以当感谢。最可恶的就是明明家里打扫的很干净,惊鸿却有本事在一夜之间把整个房间弄的乱糟糟,会因为一篇稿子写不出来把废纸扔的满地都是,裴舟第二天起来看到客厅一副乱糟糟的样子就会摆出‘恨不得你从来没有存在过’的表情企图用眼神杀死她。
以前的情景历历在目,裴舟嘴角一扬:当一切没发生吧,只要她不离开,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摇摇头,认命的开始收拾。
‘咚咚咚’门响之后惊鸿跳起来去开门。
一进门就感觉不对的赵一鸣把粥递给了惊鸿,随即立马发现了让他感觉不对的来源,一个箭步冲到裴舟旁边,殷勤的把东西从裴舟手里拿过去:“你的手还是弹钢琴比较好,这个我来,你去喝粥,去喝粥,呵呵。”
裴舟也没反对,坐到饭桌旁边,打开惊鸿手边的另一碗粥慢慢的咽下去。
“这是XX表的代言合同,跟我们之前谈的差不多,细节也已经拟好了,你看完就能签字了。还有这个是慈善义演的邀请函,我已经直接帮你接下来了。另外你明天还有三个通告,一个是广告的拍摄,一个是电台采访,还有一个是《音乐志》的专访。”说完之后,赵一鸣顿了顿:“《音乐志》的主编为了上次的事情很不好意思,所以让司徒惊鸿来给你做专访,时间是下午三点到五点,特意给你多加了一个小时,采访完就顺便一起吃个饭,怎么样,我这朋友够意思吧?”赵一鸣眨眨眼睛,没等裴舟说话就直接关门出去。
诶,解决麻烦哪。上次被裴舟拒绝的女主播徐可儿是个不好惹得主,只不过是请她吃饭顺便把事情说清楚,结果她就直接表明她的目的其实是他而不是裴舟。果然是娱乐圈混的,知道所有烂摊子的事情肯定是经济人出面摆平,这招果然比直接向他说有效果的多。他赵一鸣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经过裴舟的训练他对拒绝女人这种事情也是得心应手,怎么就像甩牛皮糖就是甩不掉徐可儿呢?无论他怎么推辞她也总有让他出现的法子,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徐小姐你到底又怎么了?”面对半路打电话叫他不去餐厅去商场的徐可儿,赵一鸣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要你陪我买礼服啊。明天的晚宴你是我的男伴,我穿什么怎么也要征求你同意不是?”徐可儿眨眨眼睛,可以忽略赵一鸣眼里‘神啊救救我吧’的表情,拉着他的胳膊就要把他往商场带。
“你好歹也是个以知性为假面具的主持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矜持点行不行?”赵一鸣没好气到:“再说我中午就这么两个小时休息时间,裴舟还有很多合同要我去谈,很多演出活动也要我去安排,你能不能放过我我很忙的!”
“我再知性也不过是个23岁的女孩子,上节目装样子已经够累了你现在还不能让我解放解放天性?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女伴你总不能让我弄的太不好看丢你的脸吧。去吧去吧别啰嗦了你就两个小时陪我再等等时间都过了。走啦走啦”徐可儿说完直接把拉着赵一鸣胳膊的手滑落至他手掌中,牵着他一路往前走。赵一鸣无奈的摇摇头,心里想不明白的是;怎么明明是她硬拉着他参加晚宴的,结果倒还是他不上心了?
司徒惊鸿走到裴舟办公室门口,敲了门等他说了“请进”之后推开门进了办公室。
裴舟斜躺在落地窗边铺的地毯上,右手里拿着一根抽过一半的烟,左手拿着一支笔随手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
“你来了?”他没有站起来,而是稍稍坐直,摁灭了烟头,她不喜欢闻烟味。放下手上的笔,拍了拍旁边的位子,示意惊鸿坐。
惊鸿看到他办公室的摆设,心里莫名的一紧,顺着他指的方向做下去。
他们左肩贴着右肩,背靠着透明的玻璃窗,一直没有说话。惊鸿的眼睛看着被灭掉的烟头,转过脸去问他:“你抽烟了?”
是的,在发现你走了之后觉得寂寞的时候就开始抽烟,一想到你就抽烟借此麻痹自己,直到发现每天手中都一直有烟不曾断过,然后就没戒掉了。裴舟想这样说,但最终没有,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句。
“知道你拿的第一个奖以后,我以为你是回到你爸爸那边,却没想到你居然是自己打拼过来的。”惊鸿淡淡的说着,心里酸涩不已,早知道他成名的是这样一个过程,自己又何必自作主张的离开他?
“既然决定要脱离他我就不会回去,更何况,你走之后我也消沉了很久,什么事情都没做,直到后来碰到一鸣,大家相互支持才有了今天的局面。”裴舟也是淡淡的,不着痕迹的把几年来吃的苦头都吞了回去,他曾经想过要在她面前指控她不负责任的做法,也想过要把自己这几年的苦楚都说给她让她内疚,但是到现在,他选择什么都不说,他宁愿相信她还爱他,就像他还爱她一样,如果她告诉自己她过的很不好,他会很难过很心痛,他怕她也是这样,所以宁愿什么都不说。是的,宁愿他和她一样。
“那你其间,有没有,交过女朋友?”
惊鸿已经打开了录音笔,他不愿看到那个东西,仿佛她和他的对话真的是以这个东西作为目的,但是,他真的很想知道她会不会介意,所以淡淡的点点头:“有过一个。”
确实是有过一个,在他成名没多久之后,有一次他和赵一鸣去酒吧喝酒,出门的时候碰到一个被抢劫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拉着他求他帮忙,哭着求他,他本并不是一个热心的人,自从惊鸿走后对人更是冷淡。刚想拒绝,却对上了一双晶亮的眸子,墨如夜空,清秀的五官仿佛是一个人的翻版。下意识的,他帮她追到了人,却弄伤了手。后来去医院赵一鸣还因为没保护好他的手一边悔恨不已一遍担心的要命,还好只是轻微受伤,不过那个女孩子也很惨,在去医院的途中一直不迭的道歉,还把赵一鸣的责骂照单全收。后来她一直照顾他,直到他的手完全复原。而后,他们就在一起了。
“那,你们为什么分手了?”惊鸿心里是不确定的惊惶,她确定他还爱他,但是知道他在她离开的时候曾经有过女朋友却又开始莫名的烦躁。在离开他之后,她想过以后他的人生,甚至没有做过要再见他的打算,甚至还想过即使以后碰到了他像以前牵着她一样牵着他妻子的手散步时自己也可以面无表情或者真心的祝福他们,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她对于他可能喜欢别人的种种预想都是不可能的,她做不到一个旁观者应有的态度,她会失望,会伤心,甚至会绝望,或者像现在一样,充满不确定的惊惶。
“因为我以前的女朋友,我发现我跟她在一起只不过时因为她跟我以前的女朋友很像,但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人,所以我们分手了。”
裴舟顿了顿,把脸庞靠近惊鸿的,婆娑着她的脸,轻轻在她耳边,用气息亲吻着她的耳朵:“亲爱的,喜欢你听到的么?”
惊鸿不知道他是怎样扳过自己的脸的,当她意识到得时候他已经狠狠的吻上来,狠狠蹂躏着她的唇,仿佛要把这么多年的苦楚全部告诉她,不用宣诸于口,而是用这样缠绵的姿态,这样痛苦的又甜蜜的纠缠,就像他这么多年的思念一样,细细密密的包裹她,裹紧她,让他不能动弹,只能沉醉在他的吻里,不管不顾,就这样沉沦下去,沉沦到无法自拔,也不想自拔,只剩下心心念念的就在他面前的真实的她,她满眼都是他,没有退路。
惊鸿慢慢的伸出手,抱住他,轻轻的顺承着他的吻,回应着他。那个下午的太阳很美好,透过明亮的落地窗均匀的铺盖在他们身上,像是要像他们一样拥抱住这份甜蜜,只要偎依着,就能拥有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