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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试探(下) ...


  •   听了弋殇的话,莱姆斯心中百转千回。而始作俑者却非常感兴趣地研究起一幅洛可可风贵妇人肖像,好像完全忘了自己的问题。
      “走吧,晚饭开始了十多分钟了。”弋殇请教完贵妇人的发型盘法,正在欣赏她的衣饰的时候,莱姆斯安静地说。
      “啊,好。我饿死了!”弋殇说着,挽住莱姆斯的胳膊,笑眯眯地走向礼堂。
      弋殇心情不错,变出了一朵紫燃花插在装南瓜汁的杯子里。她在斯内普吃人的目光下安然优雅地切着牛排,间或和莱姆斯谈天说地。
      莱姆斯的学识非常渊博,典型一个翩翩才子。从古今史料到英外文学,从巫师魔法到麻瓜科技,他都有涉猎。
      “不会吧,这个你都懂?”在谈到中国儒家大同思想时,弋殇惊讶地问。
      “我只是略懂。”莱姆斯谦虚、温和地笑着回答。
      “……”要不要我给你配一把羽毛扇?
      弋殇如遇知音。在这个举目四望几乎都是神目高鼻的白种人的国度里,能够遇到一个懂得自己国家文化的人,那心情是多么激动啊!虽然秋也是东方人,可人家自小在英国长大。她会使用筷子,却弄不清孔子、孟子、曾子的相互关系。因此现在,弋殇欣赏、喜悦的目光几乎粘在了莱姆斯身上。
      与此同时,斯内普阴寒、愤怒的目光也粘在了弋殇身上。而邓布利多睿智、玩味的目光则粘在了斯内普身上。传说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猎人伺机而动”的格局就此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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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魔法防御术的人气迅速飙升。不知道奇洛的几个前任是谁,反正看高年级学生的反应。必然远远不如莱姆斯。
      同时,魔法史课也越来越受欢迎。弋殇经常发现六七年级的学生趁没课时挤到四五年级听课。奥利弗·伍德就是其中之一,或许更应该说是他带头的。
      魔药课依然只有弋殇和马尔福可以享受到其中的乐趣。——因为弋殇在福灵剂上的表现可圈可点,斯内普总算对她收敛了一点煞神之气。他似乎把本来应该针对弋殇的阴气转移到纳威身上了,搞得后者每堂课都濒临崩溃——所以弋殇抛弃了赫敏、罗恩和哈利,和纳威结成一组。
      占卜课实在不能让违纪勋团提起任何兴趣。赫敏越来越不想掩饰自己的不屑,哈利已经基本上学会了在特里劳妮教授预言出的各种离奇死法里淡定吐槽。罗恩终于相信了哈利人品大大地有,不用担心不祥跳出来让他横遭不测。最辛苦的就是弋殇了。她虽然从来没有把占卜当回事,却有着可能连特里劳妮教授曾曾祖母都及不上的“预言”能力。为了不使人们怀疑,她得做得像那么回事——总不可能像特里劳妮教授一样,一到关键时候就小宇宙大爆发吧!
      见弋殇总是以(表面上)非常严谨的态度对待这门“所有魔法艺术中最难的课程”,赫敏有一次毫不留情地问:“这玩意有什么用啊?你该不会真的相信那个老骗子说的吧?如果真的可以预见未来,哪来那么多遗恨终生的事!”
      “有希望就值得尝试嘛。”弋殇笑呵呵地说。
      赫敏翻了个白眼,尖刻地讽刺说:“难怪你只要得空就喜欢宅在宿舍里,因为‘过于频繁地下临熙攘忙碌的学校生活使你的天目模糊’,对吧?”
      “嗯?”过了好一会,弋殇才想起这是特里劳妮教授第一次上课时说的开场白。她由衷地感叹说:“赫敏,你简直就是台电脑!我怀疑是不是但凡进了你脑海的数据就永远不会丢失。”
      弋殇的变形又有长进。她的狼已经不那么像狐狸了,尾巴不像纺锥,而是像一把大大的硬毛刷,眼睛占整张脸的比例也缩小了,但体型还是介于狼和狐狸之间,并且脚掌对于狼来说也稍微小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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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尔福好不容易和弋殇冰释前嫌,他还比较珍惜,因此尚且没有把陷害海格提上日程。即使如此,海格的信心也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他们现在上课时只不过枯燥地照顾弗洛伯毛虫。
      弋殇对这种蠕动的、多毛的、分泌黏液的东西既恶心有害怕,于是每次躲在赫敏的身后滥竽充数。为了补偿,她每堂课都用时间转换器,带赫敏去禁林里找颖月。颖月的毛愈加趋向白色,但金毛仍然是矛盾的主要方面。他的戒心也越来越重,不过弋殇成功说服了他让赫敏骑上去溜圈。
      又是一个周末,两个女孩骑着颖月逛禁林时,看见一个巨大的黑影急速掠过。
      “啸天!”弋殇一边喊,以便能催促颖月追上他。
      他绕过一颗参天大树,突然停了下来。
      “啸天,哈利很想你哦!原来你跑到禁林里来了!”说完,弋殇潇洒地跳下颖月的背,履行骑士职责护着公主下驾。
      啸天警惕地打量着赫敏,赫敏被他盯得很紧张。
      颖月不关心主人的公主殿下的死活,很没义气地溜达走了。
      “这是赫敏·格兰杰,哈利的另一个朋友,著名的万事通小姐,咱们违纪勋团的公主殿下。”弋殇牵着赫敏的手上前介绍说。
      “赫敏,这就是啸天,传说中哈利的不祥。”弋殇扭头,一边欣赏着赫敏微微发白的脸色一边说:“你最好打个招呼。”
      “它听得懂我的话?”赫敏诧异地问。
      “对。啸天很聪明的。”弋殇笑眯眯地捉着赫敏的手去拍他毛茸茸的脑袋。
      赫敏战战兢兢地大了招呼以后,啸天也喷了一口气作为回答。
      弋殇拉着赫敏坐下来。某人非常熟稔地凑上去调戏救世主的教父。(莱姆斯:泪……)被害犬想躲,却阻止不了弋殇的魔爪。
      “真舒服!”弋殇蹭着啸天黑亮的毛发,开心地对赫敏说:“它是不是既威武又可爱?”
      “是很威武。”赫敏说。
      “啸天,教我打猎好不好?”弋殇捧着啸天的脑袋问。
      “打猎?你干嘛?”赫敏纠结地看着弋殇问。
      弋殇看着啸天对赫敏说:“打牙祭。莱姆斯和艾伦喜欢吃野味。”她回头问道:“——你想吃兔子还是松鸡?”
      “你会打猎?”赫敏惊讶地问。
      “不会呀!所以才要啸天教我嘛。啸天,好不好?”弋殇说着,又转头看着啸天问。
      啸天蹲坐着,伸出两只雄壮有力的前爪扒拉着弋殇的手,试图把自己的脑袋拯救出来。
      脑袋被牵制着动不了,啸天只能摇摇尾巴,心里大喊:我是为了月亮脸,不是为了这个小恶魔!!!!!
      “哦耶!”弋殇欢呼一声,放开了啸天的脑袋,转而把他的脖子夹在腋窝下,手指轻轻地打乱他本来光滑整齐的长毛。
      “好可怜的狗……”赫敏说:“它是哈利养的?我觉得更像你的宠物。”
      啸天凶巴巴地冲赫敏叫了一声。
      弋殇空出的那只手赏了他一个爆栗。“你再敢吓到我们的公主殿下,我就让哈利给你改名叫旺财!”
      啸天迅速收敛了嚣张气焰。
      赫敏本来想感激弋殇,但她无法克制嘴角的抽搐。
      “哈利从来没养过啸天——当然我也基本上没有——倒是如果哈利暑假回德思礼家的话,啸天可以给他开点小灶让他不至于饿死。”弋殇抬起啸天的一只前爪,一边帮他捉去上面缠着的泥沙一边说。
      “你要啸天教你什么意思?难道你……”
      弋殇打了个响指。“宾果~”
      话音刚落,弋殇消失,啸天旁边站着一只小巧玲珑的白狐。
      啸天站起来,又恢复了初见时的警惕和戒备。
      弋殇变回人形,坦诚、和悦地看着他,没有表现出一点知情的样子。
      “不知道哈利训练得怎么样了?他就要比赛了。”弋殇对赫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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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城堡,弋殇换了一身白色儒裙,来到了莱姆斯的办公室。自从国庆节以后,两人一次都没有谈论过小天狼星,但是弋殇知道莱姆斯心里不会无动于衷。今天见过啸天以后,猛然想起他选择这个名字的意义,决定再刺激莱姆斯一下。
      说实话,在两人的友谊里,弋殇比较偏向小天狼星。被冤枉了十二年,剩下的唯一的朋友见都不来见一面——虽然说阿兹卡班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探视,但莱姆斯如果向邓布利多提出请求的话,应该可以让当时的魔法部长行个方便——然而,没有。十二年来只有他一个人忍受孤独、绝望、自责和仇恨。而他逃出来后,却仍然愿意为了莱姆斯吃掉满月。
      难道莱姆斯不愿意知道小天狼星为什么突然出卖了詹姆吗?难道莱姆斯不了解小天狼星的脾气性格吗?他怎么可能相信那些该死的、可笑的传言?根据莱姆斯那天的反应,弋殇认为他其实是有怀疑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问个究竟?弋殇猜想,他大概是害怕吧。如果不去问,还可以抱有一丝虚幻的希望。而如果问了,他害怕听见那残酷、无情的回答和讥讽。或者,他感到寒心?因为小天狼星自己也承认,他们曾经怀疑过莱姆斯,因为他是狼人,每个月都有两天不受理智控制,每个月都有两天可能被利用,所以,他感到寒心,宁愿自己忍受孤独和痛苦?
      不管怎么说,弋殇想让他们消除芥蒂。犹豫了一会,她敲开莱姆斯的门——这家伙现在对她的态度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从他的眼神里,弋殇可以确定她不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但是,他有时会躲着她,避免他们的关系进一步发展,对弋殇的暗示也装聋作哑。而有时,特别是弋殇正儿八经地和他讨论学术问题的时候,他又非常耐心和温柔——就好像……理智上想要远离她,感情上却不忍彻底拒绝?
      “弋殇?你怎么来了?”莱姆斯打开门,既惊喜又慌张地问。
      “为你弹一曲。”弋殇抿嘴笑道。
      进屋后,弋殇变出一个蒲团,席地而坐,宽大的袖子徐徐扫过,一把红木古琴出现在腿上。她素手挑动琴弦,深山清泉般空灵洁净的音符跳跃出来。月华飞下海棠枝,楼头春风鼓角悲。蘂珠仙子笑移烛,唤起苍潭老龙哭。
      “这些年,一个人/
      风也过,雨也走/
      有过泪,有过错/
      还记得坚持甚麽/
      真爱过才会懂/
      会寂寞会回首/
      终有梦,终有你,在心中/

      朋友一生一起走/
      那些日子不再有/
      一句话,一辈子/
      一生情,一杯酒/

      朋友不曾孤单过/
      一声朋友你会懂/
      还有伤,还有痛/
      还要走,还有我……”
      她轻启朱唇,慢慢地吟唱,回忆着违纪勋团在一起的幸福与悲伤,想象和体会着亲世代的飞扬与坎坷。
      琴曲好像有生命的青烟,在她周身萦绕,感受着她的悲喜。这首曲子中有一种苍凉。她本不应驾驭得了,而现在,那苍凉却明明白白地从她细长灵敏的手指下钻出来,钻入莱姆斯的心肺。
      初如古涧寒泉鸣,转入哀猿凄切声。吟猱撚抹无尽意,似语如愁不可听。神霄宫中归未得,天上此夕知何夕。琼楼冷落琪花空,更作胡笳十八拍。
      原来的调子化作浮云,弋殇根本没有踩调,也就不存在跑不跑了。她已经完全投入到曲词之中的意境。
      “这些年,一个人/ 风也过,雨也走/有过泪,有过错/还记得坚持甚麽/真爱过才会懂/会寂寞会回首/终有梦,终有你,在心中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朋友不曾孤单过/一声朋友你会懂/还有伤,还有痛/还要走,还有我……”
      为君歌此几操琴,琴不在曲而在心。指下方尔春露晞,弦中陡觉和风紧。微风吹来,弋殇的衣袂和银丝相伴着飞扬,仿佛下一秒就要乘曲羽化。
      “这些年,一个人/ 风也过,雨也走/有过泪,有过错/还记得坚持甚麽/真爱过才会懂/会寂寞会回首/终有梦,终有你,在心中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朋友不曾孤单过/一声朋友你会懂/还有伤,还有痛/还要走,还有我……”
      一片高山流水心,三奏霓裳羽衣曲。凄凉孤月照梧桐,断续夜雨鸣芭蕉。
      最后一个尾音结束,弋殇双手轻按琴弦,仿佛是栖息在红木上的两只白鸽。
      莱姆斯瞥向窗外,透过清冷的弯月、寥寥无几的明星、纯黑的天幕,看见遥远的过去。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只有琴弦的回音渐弱。
      终于,莱姆斯转过脸,眼眶发红。
      “这是一位先生为你点的歌。”弋殇抱着琴,从容地站起来说。
      “谁?!”莱姆斯震惊地问。不可能是他……只可能是他……
      “你知道的,不是吗?”弋殇优雅地笑着,如蝴蝶般转身。
      “等等!”莱姆斯冲上来,按住弋殇的肩。
      热流从肩上传来。弋殇回头,似笑非笑地朝他一瞥。
      莱姆斯松了手,讷讷地站着。犹豫了一会,他问:“你见到他了?”
      “是的。三个月前,我去阿兹卡班接海格回校的时候。”
      “他好吗?”这句话冲口而出,没有经过任何思考。
      弋殇的嘴角上扬。她的笑容好像有致命的吸引力。她盯着他,却不回答。
      弋殇的目光让莱姆斯心里发慌。
      怎么可能好。在阿兹卡班待了十二年,怎么可能好。而且他见过小天狼星近期的照片,枯瘦的脸,深陷的眼眶,模糊找不到焦距的眼睛,苍白的皮肤,黄色的牙齿,纠结的长发。那照片让他想把摄魂怪统统扔到海里去。那怎么可能是小天狼星!那怎么可能是永远张扬跳脱,永远聪明高傲,永远英俊典雅,永远嬉笑着捣蛋的小天狼星!
      可那就是小天狼星。
      没有什么是永远的。曾经他以为会永远不变的友谊在一夜间分崩离析。喜欢把头发揉乱,和小天狼星一样光芒四射,对莉莉温柔体贴的詹姆死了。总是更在他们身后的,眼睛水汪汪的彼得死了。小天狼星入狱了又越狱。而他,莱姆斯·卢平,曾经费心心思瞒着朋友们自己身份,疯狂而小心翼翼地渴望着友谊的狼人,现在站在唯一活着的朋友的敌对方,和少年时的仇敌一起,保护着另一个故友留下的孤儿。
      他曾经胆战心惊,每一分每一秒都担心会失去朋友,而他们用行动告诉他自己有多么傻帽。而当他对自己和其他人信心满满,以为地动山摇沧海桑田,只有他们的友谊最坚固的时候,所有的美好所有的欢乐都成为回忆和幻影,碎得那样彻底。
      梅林真是幽默。真他妈的幽默。
      “谢谢你。”
      弋殇微微颔首。从莱姆斯身边飘然而过。
      在即将走出门的时候,她轻轻吐出一句:“他需要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试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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