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带货药妆》小菟丝

71、落水

　　容凌闭口不言，只是仍旧跪着。

　　对她容净全无什么耐心可言，直接扬声喊道，“红绡蓝秀，送客！”

　　红绡清脆地应了一声，刚要推门而入，容凌开了尊口，“求你救我娘！”

　　感情是来求她救赵姨娘的。容净挑了挑眉，她就说嘛，容凌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

　　也许是这几天太无聊了，容凌这种故作低下姿态地送上门来给她找点乐趣，她就不客气了。

　　想到这，容净清清嗓子，牵起恬和温柔的笑道：“妹妹这话好没道理，我又不是大夫，怎么能帮你救赵姨娘？我实在是有心无力。”

　　“此事只有五姐姐能够帮忙，还希望五姐姐菩萨心肠……”

　　容净喝了口茶打断，话音轻柔，“六妹妹这话可是折煞我了，我哪里来的菩萨心肠？”

　　“五姐姐说笑了。”容凌被截了话茬，也不敢发作，只咬牙涩声道，“府里谁人不知，五姐姐最是良善……”

　　“六妹妹先起来，要不然旁人瞧见了，还以为我故意苛待你。”容净没等她说完话，自顾自道。

　　“谢五姐姐。”容凌这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容净听得真切，心说要是容凌手上拿了把刀，她丝毫不怀疑容凌会把刀劈她脑袋上。

　　而容凌在起身时抬了圆眸，那里还有没掩饰干净的耻辱感。

　　她以前是在容净面前扮演过温良无害的妹妹角色，也曾让容净帮过自己，却从不曾像今日这般……低声下气。

　　都是庶女，凭什么她要受此屈辱？

　　容净眸色不着痕迹地轻凝，一点也不急地等容凌再出声。

　　再一再二不再三，次数多了没意思了。

　　容凌默念三遍，重新说起请容净帮忙救治赵姨娘的事情。

　　容净把手臂搁在桌子上，困惑地屈肘支着下巴。

　　——如今府里管事的是她娘亲，苏姨娘别的不说，善心多的很，容凌如若要请大夫再进府诊治赵姨娘，也应该起找苏姨娘，苏姨娘八成会答应。

　　毕竟当初她没跟苏姨娘说明白是赵姨娘推她入水的。

　　思来想去，容凌也不应该来找她。这事情容凌办的不太符合常理啊。

　　容凌自然也明白去寻苏姨娘施以援手更简单，但她担心容净之前已经苏姨娘倒了她们母女的坏话，苏姨娘爱女心切，恐怕不会再那么好说话，所以她才直接求到容净这儿。

　　各种猜想在容净脑子里转啊转，转得头晕目眩，她索性问出来，“客套话别多说了，我听的恶心，你说的也不情不愿。”

　　容凌：“……”出鬼了哦，她五姐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明明比她还大，这怎么突然直来直去了？

　　果然……娘亲掌权了就是不一样了。

　　容凌还在酸天酸地，酸容净有个得父亲欢心的娘亲，容净右手跟挥苍蝇似的挥了两下，左手托着雪腮，“你究竟要说什么？”

　　“五姐姐……”容凌迟疑。

　　“你不想说？”容净眯了眯眸子，“我可没这么闲，要不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过来。”

　　她搁了茶杯，真生了几分送客的意识。

　　容凌不再支吾，“我娘亲的病拖延至今不见好，想重新请个大夫进府一看。”

　　重新请个大夫？

　　容净眸色稍闪，难不成容凌发现了什么？

　　若真是如此，容凌可比她想象的聪明。

　　容凌说罢就悄悄地抬头，却猝不及防撞上容净打量的视线。她心中一悸，忙又深深低下头去，继续做她低眉顺眼的妹妹了。

　　其实容凌没有什么确实证据证明许兆为赵姨娘诊治不力，只是赵姨娘服用他开出的药方多日，身体丝毫没有好转，她不得不多考虑一些。

　　但是这怀疑她不打算告诉容净，毕竟许兆要真是庸医，容净乃至苏姨娘日后生病找他治疗肯定会病上加病。这是她乐见其成的场景。

　　“重新？”容净状似好奇地询问，“妹妹这话意思是不愿意许大夫再给赵姨娘诊治了？”

　　“是。”容凌回答。

　　接着容净故意提了一句，“难道是许大夫医术有问题？若真是这样，我以后可要……”

　　可“换掉他”三个字还没出口，容凌已经急忙替许兆辩解，“不不不，许大夫医术很精良，只是他到底是个男子，可能对妇人之病不太擅长，所以还请五姐姐替妹妹去跟苏姨娘问一句，能否换个大夫来？”

　　容净在她说话时一直盯着她，没有错过她半点神情，对她此种反应颇觉好笑。

　　容凌也是没打好腹稿就急不可待地来找她了，要不然怎么能够说出许兆不精妇人之症的话来？

　　——当初许兆能够成为方韵固定招进府里的大夫，怎么可能不是个妇女之友？

　　清了清嗓子，容净咽下笑意，干脆利落地颔首，“当然可以。我稍后就去跟娘亲说明白，下午新大夫大概会到文樱苑。”

　　“……！”容凌瞪大眼睛，容净是不是被鬼上身了，怎么这么轻易松口了？

　　前些时候，她不过找容净要了一些擦脸膏子，容净就说要她也去水里走一趟，以抵消赵姨娘推她落水的过错。

　　难不成……容凌脸色一变，难看的像是现代容净曾经见过的哭脸哈巴狗。

　　容净收了托腮的手，仔细端详容凌半晌，“六妹妹素来聪慧，大概也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所以不知道六妹妹愿不愿意付出相应代价呢？”

　　容凌：“……”

　　容净：“看来六妹妹不愿意喽？那真可惜，我们没得谈。除夕将至，希望赵姨娘沾沾喜气能够早日康复。”

　　她起身伸了个懒腰，径直去了内室。

　　“我突然有点累，去休息会，大概在除夕前都不见客了，六妹妹自便。”

　　平静含冷的声音落在容凌耳畔，满满都是威胁。

　　——容净在变相告诉她，今日若不答应，以后就算想通了，容净也不会再见她。

　　脚步声越行越远，容凌终于屈服，捂着眼睛蹲下，声音哽咽，“我答应。我答应！你必须去请大夫治好我娘。”

　　她比容净这副身体要小一岁，还未及笄，从小养在赵姨娘身边，怎么可能不顾赵姨娘死活？

　　早知今日，她当初不去以私心害容净，走这一遭会不会更轻松些。

　　美人梨花带雨，柔弱无依，容净却心肠冷硬，“那妹妹现在就去湖里淌一趟吧，正好明日请了大夫一起治。”

　　谋害算计下，多余的慈悲心是不必要的。那时若不是红绡会凫水，救她救得快，她如今已经是白骨一堆。所以要她宽恕容凌，不可能！

　　不过容凌真要跳了水，过往恩怨她倒是不介意一笔勾销。

　　但容凌要是不去，那她们还是不死不休。

　　愿意主动提出给许殊治腿，是因为许殊到底没有对自己做出实质性伤害，而且许殊也已经受到了惩罚。

　　而容凌对她有了落在实处的伤害，她必定以牙还牙。

　　容净止住脚步，转身望她，神色隐在光影交错处，晦涩不明。

　　“六妹妹既然允诺就快去办吧，我懒得等。”

　　容凌见她没有丝毫动容，语调冷漠胜过冬日冰雪，只能咬唇擦干泪水，“是，五姐姐吩咐，妹妹不敢不从。”

　　“在我这儿，你爱怎么编排我怎么编排我，只有一点，能在瑶华阁内院服侍的都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所以还请六妹妹出了这院子也关紧嘴巴——”

　　“否则……赵姨娘的事情如若陡生变故就不太妙了。”

　　容凌怔住，凝了几个呼吸才低声细语说：“妹妹省得。”

　　“那最好。希望妹妹说话算话。”

　　容净说罢，做了个请的手势，“妹妹慢走，我不送了。”

　　容凌出了瑶华阁，路过花园假山湖边的时候直接举身赴清池。

　　吓得跟着她的婢女差点魂飞魄散，而容凌这个婢女跟容凌一样是个旱鸭子，勉强找回神志后急匆匆拉了个会水的婢女来给容凌救了。

　　要说这个婢女也是得力的，没有叫了小厮去救人，否则容凌不仅要大冬天在水里泡个澡，还可能会被别人指指点点。

　　容净闻之便立刻去找苏姨娘，说出容凌希望重新请个大夫进府的愿景。

　　苏姨娘点点头，“也是，那许大夫治了这么久，赵姨娘也没见好，恐怕真要换个人才行。”

　　“我一刻后就叫人去请西街那个以治疗妇女疑难杂症的女大夫来。”

　　容净拽了她的袖子，“娘亲真好。但是娘亲日日处理这么多事情，会不会劳累着？要不女儿替你安排这个事吧？”

　　苏姨娘不意她愿意学着管事，自然大喜，答应的毫不迟疑。

　　“净儿长大了。”

　　容净腼腆一笑。

　　另一边，容凌会到文樱苑就起了高烧，赵姨娘心疼极了，“怎么就不小心掉进湖里了呢？”

　　知晓容凌自己主动跳进去的婢女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她只能一个劲地磕头认罪，赵姨娘不愿意在容凌昏迷时处置她的人，只能摆摆手，“你自去领罚，等凌儿醒了，她说怎么处置你就怎么处置你吧。”

　　婢女退下，赵姨娘问：“大夫已经去请了吗？”

　　“去了去了。”服侍她的大婢女束手回答，“苏姨娘那边很好说话，脚程快的小厮在半路上了。”

　　赵姨娘叹息，“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