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带货药妆》小菟丝

53、有女长成

　　正午来临，冬日暖阳拨开云雾，光辉照亮大地，将属于人的生命气息唤醒。

　　容净怕冷，睡觉时半张面容藏于锦被中，只露出一双眼睛。她无意识地睁眼顺便翻了个身，不一会便呼吸平缓再次入梦。

　　昨日府里闹了一通，是以今日本该去长乐轩请安的安排也被方韵自己给取消了。

　　方夫人现在心情算不上好，觉得哪哪都不舒坦，再看见容净那张俏丽面容，只怕更是难受，索性免了请安。

　　早些时候，红绡本来想叫容净起来，正巧收到这个消息，加上苏姨娘嘱托，叫容净好好休息，所以容净这才能一觉睡到晌午。

　　眼见午后容净还没醒，红绡怕她睡久了身体不舒服，便打起帘子，轻声唤她。

　　容净睡眼惺忪的下了床，穿上衣服后被红绡按在梳妆台前梳发。她下意识抬眼去看镜子，镜中的自己眉眼没了妆容完整时的艳丽妩媚，反而多了些娇憨，看着让人心都柔软了去。

　　为容净梳头的红绡第三百八十四次被自家小姐惊艳到了。

　　“怎么不动了？”容净边打哈欠边问。

　　红绡一愣，随即含笑打趣，“奴婢当然是被小姐的美色吸引了，以至于丢了魂忘了神。”

　　相处这么久，红绡也明白自家小姐是个好性子，平日里对下人素来不严苛，加上年纪相仿，她偶尔也敢逗趣两句了。

　　容净在现代孤身一人长到十八岁，自己支愣起一个店铺，不是谨小慎微怕事温吞的性格。先前是迫于封建压力，才在外人面前低眉顺眼，现在红绡在她心里已经是自己人，她于是有些原形毕露。

　　于是乎，落在红绡眼里，只见自家小姐眼睛微眯，红唇勾起，眼角魅意横生，颇有祸国妖妃的感觉。

　　这情景下，她哪能不明白小姐十分受用自己的夸赞。毫不夸张的说，要是小姐有个狐狸尾巴，此刻恐怕是已经翘上天了。

　　当然，跟小姐再怎么熟悉亲密，这话她也不敢说出口。

　　红绡定定心，手上动作不再停，以珠钗替容净挽了个新式发髻。

　　容净对着镜子臭美半晌，才去用午膳。吃完饭无所事事地抱着暖炉坐在榻边，头又开始一点一点。

　　红绡给她添茶润喉，见状没忍住碰她一下，“小姐？小姐？别睡了，再睡晚上该睡不着了。”

　　“嗯。知道了……”容净声音拖长，有气无力。

　　“要不小姐去缪淼阁看看吧？”红绡提议。

　　得给小姐找点事情做，她如是思考。

　　容净一条腿折叠压在另一条腿上，被压着的腿自然下垂，她晃荡着小腿抿唇想了想，缪淼阁确实好久没去了，这些天事情一茬接着一茬，倒叫她连自己的赚钱店铺都忽视了。

　　见她意动，红绡上前一步去扶她，接着轻声游说：“夫人现在顾不得管小姐，您出门也没什么麻烦。而且路上说不定还能偶遇世子呢……”

　　“哪家的世子？”容净声线轻低，听不出什么情绪，“我偶遇他做什么？”

　　红绡却半分不怵她这毫无波澜的样子，微微带着笑容道：“是奴婢多嘴多心，小姐您呐，半点也不想见世子呢！”

　　容净偏头正瞧见她那笑容，实打实的现代她磕cp的姨母笑，不由得心情复杂，原先都是她去起哄小情侣们，如今穿越了居然也能被别人哄闹一下。

　　她边想边伸手戳了戳红绡脑袋，“越发没大没小！我看都是小姐我太仁慈了！再混说我就……我就把人打发出府。”

　　“唔。”红绡缩了缩脑袋，“小姐舍得吗？舍得这么一个贴心的婢女吗？”

　　话虽说的冷淡，但那都是容净脸皮在亲身经历男女之情上薛定谔的薄所导致的。真以她内心来说，刚确认关系的小情侣们，怎么会不想分分见面，时时相处呢？

　　所以她揪着帕子，望着院子上方的一角天空，忍不住走神，严铮……不知道严铮现在在做什么？

　　正在跟三皇子沈柯聊天的严世子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沈柯扬眉，眼里闪烁调笑，“生病了？话说千人之中取敌军首级的靖平侯世子怎么突然这么弱不禁风了？”

　　严铮：“……”

　　片刻后，他伸手去拽沈柯披着的长裘。

　　沈柯先前为了风姿翩翩，为了展示自己的玉树临风，只穿了薄薄一件绣金天青色衣袍，顶着数九寒风哆哆嗦嗦进了靖平侯府。

　　后面实在受不了冻，便叫严奕寻了这狐毛长裘来，他此时才刚刚暖和一点，怎么舍得长裘离去？

　　沈柯反手飞快按住，面上堆出一个皮笑肉不笑来，“你怎么这么不懂情趣？我跟你开玩笑呢！”

　　“情趣？”严铮蹙眉反驳，“三皇子这词用的不大对吧？”

　　“是是是……我用错了……严世子您大人大量，别跟我计较不是？”

　　身在靖平侯府，穿着的温暖长裘又是靖平侯府的东西，沈柯自然能屈能伸，退起步来丝毫不拖泥带水。当然，他没留意到自己哄小孩一样的语气。

　　严铮不置一词缓缓收手，看上去像是被说服一般，沈柯长松口气，没成想下一瞬，严铮突然发难，手腕翻转间，那长裘已经被扯到他那边去了。

　　恰有冷风过窗，沈三皇子抖了三抖，触及到冷空气的手背皮肤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又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比刚才严铮那个还要响。

　　他心里刚暗叫糟糕，耳边便响起严铮不咸不淡的嗓音，没什么波澜，却有十足十的讽刺意味，“呦，没想到堂堂三皇子顶天立地大丈夫，居然这般柔弱？”

　　沈柯嘴角一抽，搓着胳膊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应该为了风度不要温度。

　　他边摩擦取暖边看对面，严铮正好整以暇地摸着柔软的狐毛边朝他露出一个饱涵“善意”的笑容。

　　堂堂三皇子此刻后悔极了，于是撇嘴，想刺一刺严铮，“开个玩笑你就这般认真，真是古板无趣，也不知道容五姑娘怎么忍受你的？说不定过些日子，她发现你如此斤斤计较，就后悔……”

　　接下来的话他没说完，就被严铮清晰落地的一句“她喜不喜欢我这性格不劳您费心，但我了解盈盈十分不喜欢乱开玩笑的人”堵回嘴里。

　　沈柯一愣，胳膊也不搓了，有点梗着脖子地嘴硬道：“盈盈喜欢什么样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是把她……”

　　“把她当妹妹看？”严铮说话间把长裘抛回沈柯手里，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审视他一番，“你如果对她无意，为何要向她的婢女重金打探她的喜好？”

　　沈柯不料他如此清楚这个事情，噎了一下，过好一会才慢吞吞说：“你……都知道了？”

　　他难得有点不好意思，“盈盈古灵精怪，我也是情不自禁。”

　　严铮“唔”了一声，侧目望去窗外。半晌，他忽然道：“我父亲当年战死沙场，母亲与他情深意笃，不到半年就忧思成疾，去陪了父亲。”

　　沈柯默然，当年靖平侯只娶了严铮母亲一人，是京城里独一份的神仙眷侣，羡煞旁人。一朝变故，竟然只留了年仅十岁的严铮和不过六岁的严盈盈两人。

　　“除了征战沙场替父亲报仇，我剩下的愿望就是让盈盈能够快乐，永远永远做靖平侯府的大小姐，不必去沉浮算计，沾染罪恶。”

　　严铮不自觉握了握拳，笼住一团空气，好似年少时攥着他妹妹小小软软的手。

　　那时候小姑娘晚上睡觉醒来，找不到娘亲就要哭，哭了下人们怎么也哄不好，每次总要把手塞进他的手里，缩在他袖子边才能再次入睡。后来渐渐长大，她虽然被养的有些娇纵，却心地善良。

　　这是他捧入手心长大的妹妹。

　　严铮默然，原本小豆丁一样的人竟然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

　　吾家有女初长成，他忽然有点难过。

　　沈柯自然明白他这么些年亦兄亦父，拉扯严盈盈，深吸一口气道：“我从小便见母妃倚门张望，渴望父皇能够过来陪她。但父皇妃子不少，加之不甚喜爱我母妃，所以母妃郁郁寡欢多年。从那时起，我下定决心，一生只娶一人，绝对不会叫母妃的悲剧在我妻子身上上演。严铮，我以全副身家性命保证，会一辈子只爱盈盈一个人。”

　　时间流逝，严铮似乎被他的承诺打动，慢慢地说：“我相信你。”

　　沈柯眼含热切，“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他改口改的干脆，改的利落，改的毫不做作，“大哥！”

　　严铮拇指摩挲天晴釉茶杯，忍不住提醒他，“但是盈盈自己怎么看待你，我不能确定。”

　　沈柯：“……”

　　严铮：“若她对你无意，我是不会把她许配给你的。”

　　沈柯顿了顿，声音涩涩，“若盈盈无意，我也不会勉强她。”

　　到底有自小情谊，严铮见他情绪低落，便微咳一下，说：“我明日替你旁敲侧击地问问。 ”

　　“好。谢啦。”沈柯不是妄自菲薄的人，若盈盈真的对他无男女之情，大不了他就学严铮去多多制造见面机会，再寻个时机去英雄救美，大约也能成吧？

　　严铮自是不知沈柯内心想法，他现在心情可着实复杂。既有好好一颗大白菜被猪拱的微妙烦躁，又有兄弟可能一腔热情落沟渠的担忧。

　　真是令人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