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带货药妆》小菟丝

23、算计

　　容凌进到了内室当中，绢子蒙住了她下半张脸，露出的皮肤隐隐有些蜡黄，“五姐姐安好。”

　　容净坐在桌边，“无事不登三宝殿，妹妹今晚来……又有什么事要算计我啊？”

　　容凌坐到了她的旁边，露出的一双眼睛里夹杂着尴尬，她没想到容净居然说的如此直白。

　　勉强抚平心绪，她否定了容净的话，“五姐姐说笑了，都是一家人……”

　　容净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六妹妹，我们之间还需要打这种官腔吗？说罢，你来到底什么事？”

　　内室寂静，只能听见她拨弄镯子的声响。

　　容净渐渐失去耐心，要招手让蓝秀送客。

　　“等等。”容凌忽然出声，“五姐姐那两次卖东西，我都看见了。五姐姐的借口，旁人或许相信，但我却是不太信的。若说五姐姐和那个店铺老板没有什么关系，恐怕是在说笑。”

　　只点了一盏烛火，映得室内一片昏黄。晦暗光线里，容净嗓音淡淡的，“所以呢？你想威胁我？”

　　“姐妹之间谈何威胁？只是妹妹如今需要那份积雪苷霜，而那个店铺已经半月没有生产了，不得已才来问问姐姐可有什么法子？”

　　容净古怪看她一眼，“你脑子没有问题吧？”

　　五指缓缓收紧，容凌扯了扯嘴角，没有回答。

　　“上次落水一事，外人不知内情，妹妹莫不是以为我也忘了是谁的手笔？还是说，在妹妹眼里，我是个普渡众生的圣母白莲花，最喜欢以德报怨？”

　　容净看着她，半晌，冷淡神色兀然浮出一丝笑，“不如这样，妹妹也去水里过一遭，我就把还剩下的两瓶给你。”

　　容凌盯着她，似乎想从她神色里窥见开玩笑的意思，可她眼神清澈且认真。

　　“若妹妹不愿意，那就请回吧。”

　　容凌暗自咬牙，如果不是情况所迫，她怎么会放低姿态来找容净？

　　徐家近日举家迁入了京城，徐夫人正在给徐起淙相看各家女子。虽说徐起淙对她有那么三分意思，可万一徐夫人见了她面上的皮炎和红疮，不愿意再考虑她，那未来还想碰到如此姻缘便是痴人说梦了。

　　闭了闭眼，她咬牙应声，“……如五姐姐所愿。”

　　容净勾唇一笑，这笑隐藏在浓如蝶翼的睫毛下，未到眼底。

　　她走到梳妆台前，取出了两瓶积雪苷霜，又拿了一瓶保湿水，都推给了容凌。

　　“妹妹其他的一些擦脸产品可以先停一段时间，着重修护一下脸上皮肤。这一瓶是保湿水，早晚净面后使用。配合起来，效果更好。”顿了顿，她状似无意地说，“若妹妹信不过我，也可以不用。”

　　容凌说了句，“自然万分信任五姐姐。”

　　毕竟在她看来，容净还没有傻到这么明显的做手脚。

　　容净摆摆手让她走，随后扑到床上，滚进被子里睡觉了。

　　大约是作恶之人要得到惩罚，她心情畅快，一夜睡得香香甜甜。

　　时间如白驹过隙，半月倏忽消失，皇后的生辰宴会终于要开了。

　　容净套上了烟紫色的曳地衣裙，裙摆漫出攒丝鸢尾花纹，用两支同色玉簪挽起长发，形成朝月髻，又插上了流苏步摇，鞋子也是精致的紫色蜀锦。

　　用红绡的话来说就是，其他小姐们肯定也是盛装出席，她可不能丢容府的脸。

　　容净不自在地扯扯衣领，十分想问，容府脸面不应该是容凝这个嫡女去撑吗？

　　下了马车，跟在方韵身后，她们又来到了皇后宴请女眷专用的清池殿。

　　宴席隆重华贵。

　　皇后今日一袭明黄凤纹长裙，头戴凤舞如意玛瑙镂空冠，面容端庄祥和，真真有那种母仪天下的气质。

　　殿宇华丽恢弘，乐姬和舞姬踩过绣毯鱼贯而入，笙歌起，曼舞翩翩。

　　殿中慢慢觥筹交错起来，气氛顿时就热烈了。

　　容净却半点没心思去欣赏，她只觉得手里的茶水冰得透心，一喝下去，九月的天里却有些极寒之感，甚是不舒服。

　　等到上菜的之后，她夹了两口菜，愈发觉得肚子里如翻江倒海，简言之，她要去厕所。

　　幸而在古代，去更衣是个百试百灵的好借口。

　　她带着红绡匆匆出去，跟着殿外随侍的宫女经过御膳房，随后入了一处偏殿，许久未出。

　　那个宫女本应该在此等候，再把她们领回宫殿，但等她出来的时候，发现引路的宫女已经不见踪迹。

　　红绡解释，“有人寻她去帮忙。”

　　“这地方偏僻，快些回去吧。”容净把手搭在红绡手上，“你记得路吗？”

　　“大约……记得。”

　　两个路痴本着直觉，七拐八拐地一路走转，竟然去到横枝掩映的华润池，漫漫池水，于月色下泛着粼粼波光。

　　她驻足片刻，回想起落水的不愉快，抬脚欲走，忽听后面一句，“站住！”

　　如此熟悉的语调，如此趾高气昂的命令，容净后悔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

　　“丹宜郡主安好，小女子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了。”

　　“你听不懂人话吗？”丹宜被她这个态度弄的恼火，怒气冲冲，“谁让你走了？！”

　　她两步上前，揪住了容净的手臂。

　　容净跟她拉扯两下，没成功收回袖子，只能转身扶着额头问，“郡主，我今日没有得罪你吧？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哼！容小姐记性真是不好，先前你打我那一巴掌是不打算还了吗？”

　　“郡主您金枝玉叶，我怎么敢打您呢？”容净故作茫然，“肯定是郡主弄错了……”

　　“巧舌如簧，不知悔改！本郡主今天就要好好教训你！”

　　和这种娇蛮跋扈的人说话真累人，容净索性破罐子破摔，用力挥下她的手，抱臂看她想怎么作妖。

　　丹宜诡异一笑，“襄国公府之事我们积怨在前，今儿我要是掉进这池子里，再指认你是始作俑者，你说会有多少人不信？”

　　容净愕然，心底浮上一个猜测，旋即条件反射去抓她，但丹宜郡主动作更加迅速，纵身一跃，“噗通”跳进水池。

　　跟着丹宜郡主出来的婢女立刻要放声喊人，红绡也不傻，仗着自己力气大，飞快冲上去捂住她的嘴。

　　“小姐，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容净脸上神情冷如四月凉雨，也是错算了丹宜，没想到她居然会用这样漏洞百出却又简单有效的方法。

　　她示意红绡松开那个婢女，随即先于婢女跑进清池殿，言辞恳切、泪光闪闪地去求皇后找识水性的宫女救人。

　　安亲王妃当即扬手给了容净一巴掌，急忙跑去了华润池旁边，抹眼泪哀嚎，半分高门大户当家主母的气质也没有。

　　而且还越俎代庖，指挥着皇后身边的贴身大宫女去太医院请太医。

　　容净捂着半边脸，心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又见安亲王妃的一副皇宫女主人的做派，便不着痕迹地扫皇后一眼，果然楚皇后眼角漾起了几分厌恶与不虞。

　　看来皇后不是很满意这个安亲王妃啊，那今日她若想破局，或许可以从这个皇后身上下手。

　　丹宜被挪到就近的偏殿里躺下，太医被安亲王妃扯到床前，大有“你救不醒我女儿，我就要你陪葬”的架势。

　　容净冷眼旁观，竟然不合时宜地记起现代看古装剧时的调侃，称太医是陪葬天团。

　　太医诊治期间，安亲王妃通红着眼睛要皇后给个说法，还打算直接把容净杖毙。

　　皇后楚妍眼底闪过冰冷讥讽，面上却是哀切担忧一片，带着这些女眷叫到了另一个宫殿内，要询问缘由。

　　那个婢女张嘴就指认容净心怀怨恨，故意推丹宜郡主落水。

　　还没有等皇后说话，这安亲王妃又先一步发作，怒火攻心地指着容净，“若我儿有什么三长两短，不知你这二两肉赔不赔的起？！”

　　她复又把矛头对准了方韵，“方夫人，这就是容府的教养吗？看来要让我们家老爷去寻容大人好好谈上一番了！”

　　方韵一听这话，有些坐不住了，迅速起身服了服，道：“臣妇斗胆，请王妃听我一言。这五姑娘自幼长在外面，被接回府里也不太服从我管教。今日做出这样的事情，请王妃尽管责骂，容府绝不包庇。”

　　容净心里翻了个大白眼，直直跪倒，垂眸看着被擦得一尘不染的木质地面，磕了一个头，“先前臣女确实同丹宜郡主有所摩擦，可臣女胆子再大，也绝不敢在皇后娘娘的宴会上造次。所以谋害丹宜郡主，导致她落水一事，臣女不认。”

　　她并没有去向安亲王妃解释，而是选择捧着皇后，毕竟皇后才是所谓的女眷之首。

　　“你不认？那这个婢女言之凿凿地指认，你怎么解释？”楚妍拿着手中的绢子蹭了蹭指尖，不咸不淡地说道。

　　肯让她解释，那就有回旋余地。

　　可令容净没想到的是，那边严盈盈反手摆脱了婢女的禁锢，双腿一屈，就跪在了她身侧，“皇后娘娘，丹宜郡主先前就对容小姐多有不满。襄国公府上，郡主更是先后掌掴了两位小姐，最后被安亲王罚跪，焉知不是她心存怨怼，自导自演……”

　　听到这话，桌子被安亲王妃拍的震天响，她怒不可遏，几乎气个仰倒。

　　更有些出乎容净意料的是，其他看戏的闺秀也三三两两跪下，这些小姐们话里话外意思也都偏向丹宜郡主为了害容净而故意落水。

　　大殿内气氛压抑到极致。

　　容净见机再次磕个头，“郡主落水时臣女在场，却没有护住郡主，自知有罪，请娘娘责罚。”

　　严盈盈还想替她辩护，她急忙摇了摇头，顺带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皇后淡淡发话，“除了容净，都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