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郎骑竹马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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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诗梦，母亲是王宪的表妹王凤，父亲是原先建康城内一家书馆的先生苏岩，庶族。二人相识后互生爱慕，在遭到王家强烈反对后，王凤毅然和苏
岩远赴他乡，并生下唯一的女儿。诗梦4岁那年，王凤抱着她昏倒在王府门前，自此一病不起，不久后就一命呜呼。病中那段日子，她常常一言不发的坐在窗前，不看苏诗梦一眼，也决口不提出去后的事情。苏岩在哪里，死了还是活着，她又遭遇了怎样的事情，没人知道。
这些是施梦后来辗转打听到得详细内容，她在镜前望着那张渐渐熟悉的脸，呆坐了许久。昨夜，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是断断续续的片段，醒来后却全部忘记了。只是有种莫名的感觉，好像身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阿梦。”
镜中印出身后少年的声音，王夕冉，施梦的眼睛一暗，片刻后微笑的转过头去：
“有什么事吗？”
那日二人在府前相遇之后，她就更加刻意疏远王夕冉。她害怕自己会因为一时的寂寞沉沦在那样不属于她的温柔里，她更不想伤害他。王夕冉没有说什么，只是脸色一日不如一日，渐渐憔悴。施梦每次见他，都要狠下心来才能克制住自己想把一切都告诉他的念头。
王夕冉沉默着，半晌。
“你随我去一个地方，可好？”
王府的构造很是别致，尤其后花园内，不知从何处引入一股活水，环绕着园中假山形成诺大的湖泊，其旁鲜花丛丛。王夕冉带施梦转过假山，翻过一个矮墙，来到一处隐蔽的院落。院落好像废弃了不短时间，屋檐下有几处蜘蛛网，灰尘遍布，唯有院落靠墙的石阶上立着的小小佛像前面，一人大小的地面上干干净净，仿佛经常被摩擦般光华可鉴。
“这里是？”
施梦有些不解为何要来这里。王夕冉走到佛像前，跪下，恭敬的磕了三个头。
“这里，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的地方。”
“我？”
施梦先是一楞，随即反应过来王夕冉口中的你指的是苏诗梦。
“恩，那时候，我听下人说这院里住着我的表姨娘，说她长的极美，就偷偷的跑来看。没想到，美丽的表姨娘没看到，到是见了一只脏兮兮的泥猴子。”
王夕冉眼神深邃，望着眼前佛像，声音里满满的眷恋，脸上漾起笑容：
“我从来没见过像你那么脏的丫头，脸上黑黑的，还拖着一管鼻涕，起初心里还存着几分厌恶。可是你忽然冲着我笑了，你说……”
他的笑渐渐加深：
“你说，哥哥，你长的真漂亮，你是神仙吗？”
那是小小的苏诗梦的笑容，像夏日的阳光猛然照亮了他的心。那年的他们，年幼的少年和少女，初次的动心。
“后来，你就一直叫我神仙哥哥。我们时常坐在这院子里看星星，看月亮。你总说你长大了要像表姨娘一样，嫁给最好看的男子，做最美丽的新娘。”
“神仙哥哥，阿梦漂亮吗？”
“恩，漂亮。”
“那神仙哥哥说阿梦长大后能做最漂亮的新娘，嫁给最好看的男子吗？”
“阿梦想嫁给多漂亮的男子？”
“恩……就像神仙哥哥一样漂亮。哈哈哈。”
“那阿梦长大后嫁给神仙哥哥可好？”
“真的吗？击掌。不许骗人。”
“恩，不骗人。”
空气中似乎传来巴掌相击的清脆响声，王夕冉眼前恍然间出现了两个紧紧相靠的小小身影。
“表姨娘死后，你不再那样笑。见到我也总是小心翼翼的叫着表哥。可我知道你和我一样，从未忘记儿时的约定。我盼着你快快长大，盼着能有一日风风光光的迎你进门。可是，你偏偏病了。而且和表姨娘一样一病不起。
大夫说你时日无多的时候，你却又那样笑了，你笑着对我说，表哥，我死了以后就能和娘在一起了。所以你不要伤心，忘了我吧。”
明明是温暖的正午，施梦却觉得身子一阵冷过一阵，她看着跪在几步之外的王夕冉，那么单薄的背影，那么凄凉的话语。忽然觉得这院子，这佛像，这眼前的所有一切包括他，遥远的像在另一个她无法触碰的世界。
“我跪在这里，一日一日，从未间断的向佛祖祈祷。只要你可以好起来，只要你能再对着我笑，便是舍去这条命，我也在所不惜。佛祖显灵了，你醒了，你没有死。我欣喜若狅。
可是……”
王夕冉忽然哈哈大笑，笑声悲凉：
“可是，你不认识我了，你居然不认识我了。”
他猛然起身，走到施梦面前，用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她：
“看着你眼中露出的陌生，防备。我怨，我恨，可是我不悔。我以为只要你能好起来，只要你不死，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
他伸手，大力的摇着施梦的肩膀：
“可是，你为何要躲着我？你知不知道我心里何其痛苦！阿梦，你想起来，你想起来啊！！！我是阿冉，是你的神仙哥哥，你怎么能忘，你怎么敢忘!”
王夕冉将头埋在施梦的肩窝上，大颗大颗的眼泪溢出，浸湿了施梦的衣领。他在施梦耳边不停的低喃着：
“阿梦，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够了！”施梦猛地推开王夕冉，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仿佛身后是吃人的洪水猛兽般。王夕冉低着头，始终没有抬起，垂下的双手剧烈颤抖着。不对，全都不对，不是我害死苏诗梦的，不是我。不是我让他痛苦的，
不是我。
泪水像脱缰的野马肆意的在施梦脸上奔腾。心里好痛，就像是被千根万根世界上最尖锐的针在扎，就像被数十数百世界上最炙热的碳在烤。她的眼前一片空白，耳中一片空白，她的世界一片空白。
“扑通。”
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水淹没了施梦，身体感觉刺骨的寒冷，却好像并不是因为水的缘故，不能呼吸了。施梦忽然有种深深地解脱感，不如，就此去了吧，或许，再睁开眼，发现一切只不过是个荒诞的梦。她扯动着嘴角，身体渐渐沉入水底，慢慢的失去了意识。片刻后，从她体内，忽的发出一道细细的光，包裹在身体周围，阻挡了水的侵入。这一幕，谁都没有看见。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郎骑竹马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