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啼》陌空尘

10、梦醒而后知

　　“梦梦，爸爸对不起你。”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抱起小女孩，用力的在她脸上亲了又亲。
　　“爸爸，不要走，不要离开梦梦，梦梦听话，不哭了，以后也乖乖吃饭，乖乖的。呜~”
　　男人眼眶红了，又重重亲了小女孩一口，一狠心把她放在地下，转身拎起行李箱往外走。
　　“爸爸，爸爸。”
　　小女孩扑过去想拉住男人，却跌倒在地，眼睁睁看男人越走越远，哭的撕心裂肺。身后响起女人尖利的叫声：
　　“施朗，你会后悔的！”

　　“妈，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值得吗？”
　　短发的少女愤怒的瞪着眼前散落一地的酒瓶。喝的脸色通红的中年女人，脸上有着深深浅浅的皱纹，摇晃着从地上站起，打着酒嗝用手指向少女：
　　“我的事，不用你管。看不惯，就和你的混蛋老爹一样，滚，滚蛋。”
　　摸索着从杂乱的酒瓶中翻出一瓶没有喝完的，继续朝嘴里灌。

　　“请好好教育一下您女儿。就算没有父亲的管教，也不能做这么丢脸的事啊。”
　　身穿高级套装的少妇皱着眉头看向对面衰老的妇人。戴眼镜的年轻女人站在墙角，紧咬牙关。少妇走后，妇人随手拿起身边的东西一件件砸在年轻女人身上。
　　“学什么不好，居然当第三者！我打死你个狐狸精！”
　　被丈夫抛弃的妇人，痛恨第三者的妇人，打红了眼丧失了理智的妇人。
　　“妈，我没有，你听我解释。妈，住手！住手！啊！”
　　年轻女子慢慢后退，没有留意身后陡峭的楼梯。脚下猛的一空，一阵天翻地覆，头上有些热热的液体冒了出来，模糊了视野，
　　“梦梦！……”
　　仿佛看见妇人满脸惊愕，意识渐渐消失。

　　好痛，施梦呻吟着，慢慢睁开眼睛，刚才那杂乱的一幕幕是梦吗？她将双手举至眼前，仍是那双白皙的瘦弱的手。不，不对，这个才应该是梦。那刚才的是什么？到底哪个是现实，我到底是谁？施梦，还是苏诗梦？
　　施梦茫然的睁着空洞的双眼，心里杂乱如麻，千丝万缕堵成一团，缠的她几欲窒息。恰在此时，远处又传来辽远空旷的寺庙钟声。“咚，咚，咚……”
　　一声声仿佛撞在了她的心上。施梦猛然起身，顾不上梳理杂乱的头发，推门就往院外跑。

　　“阿梦（阿姐），你去哪里？”
　　门外站着王夕冉及王雅婧，急急冲她喊。

　　“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
　　施梦大声喊，一头冲出了府门。她要去寻找一个答案，不，或许不是答案，只是需要一个契机，一个或许可以帮助她理清所有一切的契机。

　　正午的街头，人来人往，施梦随手拽住一个男子：
　　“附近哪里的寺院香火最旺？”

　　栖霞精舍，坐落在建康城东北，寺前一大片开阔的草坪，空气清新，景色幽静秀丽。前来进香的人络绎不绝。进入寺内，耳里是密密的木鱼声，念经声，鼻间是浓浓的檀香味，佛祖面带笑容稳坐佛堂之上，俯瞰芸芸众生，白烟阵阵，清风习习。
　　施梦的心忽然一下平静了下来。她跪在佛祖相前，双手合十，静静的闭上眼睛，良久。

　　“施主可是有惑要解？”
　　施梦睁眼，一个身披袈裟，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和善的笑着，她点点头。老和尚领着她走入了后院一间禅房之中，二人相对跪坐。
　　“大师，我如今为惑所困，想要求大师做些指点。”
　　“施主请讲。”

　　施梦沉吟片刻，
　　“大师，何为梦？”
　　“梦中的一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何为真假？”
　　“智者知幻即离，愚者以幻为真。”
　　“何为命？”
　　“命由己定，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何为心？”
　　“心是无形无相的我，不在内不在外不在中间，可以周遍宇宙。”

　　施梦垂下头，长时间的沉默着，手摊开又握住，反复数次。老和尚闭目，稳稳坐着。半个时辰后，施梦抬起头，眼中光芒闪过：
　　“大师，我还有最后一问。”
　　“请讲。”
　　“何为我？”

　　夕阳西下，将施梦身后的影子拉的很长，她坐在秦淮河边，看河水静静流淌。她想起来了，记忆中那段空白。今日梦中的那些，都是真的。而现在她在这里，也是真的。是因也是果，是果也是因。

　　“己若不自知，孰知？”
　　她默念着老和尚最后和她说的话，一遍一遍。看着倒映在水中的身影，从最初的陌生到如今的熟悉，其实是谁的又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如今在这身体里的是自己。纠缠于以往的记忆又有什么用，重要的是如何能好好地活下去，不是么。

　　秦淮河上渐渐燃起点点火光，她的眼睛也渐渐明亮。长久以来堵在心里的一团乱麻，正在抽丝拨茧般一层层化解。她静静的闭上眼，任夜风吹起她的发，吹动她的衣摆，远处船舶上传来箜篌弹奏的声音，宛若莺啼。

作者有话说

　　写文真的很容易受到挫败感，
我发现了。
可是，我要努力。谁叫我喜欢呢。
最爱的伯牙，谢谢你的支持，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