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画家在古代的求生技能》树荫底下好乘凉

1、第 1 章

　　大衡王朝和历史上的宋代一样重文轻武，文人地位崇高，连市井小民都能之乎者也几句。对绘画也是高度包容，在大衡以前绘画被认为是匠人画、画工画，是下九流的职业。直到大衡，由于士人画的提出，大多文人进入绘画界，使绘画行业空前繁荣，区别以往的匠人画，地位不断提高。文人绘画，赏画成为一种潮流。空灵寺的一禅大师不仅精通佛理，同时还是一位山水画家，有山水画“南看一禅，北赏容齐”的美称，可见一禅的画技之高超。
　　可最近有一事让一禅愁到不行，连早课也要分分神想想。这几日阴雨绵绵，又时而暴雨，小和尚们在寺里每日检查经书、香火是否受潮发霉，谁也没想到后山墙上壁画。等发现时，颜色已褪不成型了，只能重新上色绘画，可又有谁能画呢？！后山墙上绘制长15米的本生经变故事，以及中间绘有一主佛，左右各立一菩萨和二金刚，四周部分飞天。佛像高大，面相丰圆，高鼻深目，双肩齐挺，显示出一种劲健、浑厚、质朴的风格。原画者乃前任主持空闻，自空闻逝世后，墙上壁画成为孤品，想观摩真迹，只能来此。空灵寺也因此名声大噪，吸引许多名人雅士前来，一度跃为四大名寺之首。
　　能修复道释画必然要画技高超，对佛教有深厚的造诣，体现佛学内涵，且不能与原来一样，至少在某一方面别具一格。在世人惋惜旧画破损的同时又能惊叹于新画的风格，还要品德高尚之人。否则，只怕这寺能被那些文人酸死。大衡文人地位之高，前所未有，却又陷入一个奇怪的境地。好似所有的东西都要让文人们评一评，评过之后才有品味，是高雅之物。若是被文人们摒弃过的，世人也皆弃之。那些文人大多在家无所事事，成天抱着书之乎者也的，偶有遐时，约上三五好友上茶馆，讨论国家政事或抒表个人意见，像说了皇上就会听了一样，成立各种书会，好似拉帮结派一般，在外遇到不公之事，赶紧回来喊上书会的人一起声讨别人。
　　一蝉大师坐在禅房中，内心为壁画的破损而烦又为修复壁画的人选而烦。忍不住想吐槽吐槽寺的小和尚，下雨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壁画，又想着自接管寺庙以来发生的种种，没一天安稳日子。好不容易休息几天，又来这个宰相侯府，又来那个王亲贵族，来就来吧，还拖家带口的，不但要包吃包住，还要陪笑。每天操心这，操心那，硬生生的瘦下二两肉。现在最怕的就是听到寺里的小和尚跑来喊“师傅”
　　“师傅”
　　。 。。。。一禅吸了口气吐气 “善哉善哉”
　　“师傅，外面有一人想求见您”
　　“阿弥陀佛，为师正在参悟佛理，探寻宇宙人生之哲理，感悟得失之情，不能中断。”
　　“。。。。。？？！”
　　“。。。。。说我没空”
　　“明白了”

　　前院里站着一二十上下男子，个头不高，骨架瘦弱，皮肤暗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唯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盯着看一眼好像能被吸进去。
　　“小师傅？小师傅？大师怎么回的？”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乔乔。
　　“大师正在参悟佛理，探索宇宙人生之哲理”
　　“。。。。。？？？！！”
　　“就是现在没空”

　　乔乔。。。。为啥这大师好像个骗子
　　“听说大师最近再收集画像，可否将我的送去”说着，乔乔将手里的卷轴递了过去。
　　“施主，稍等。”小和尚双手接过，抱在怀中，转身走向后院。心里还在想着“好一个妙人。”

　　“师傅，师傅，是来送画的”远远的还没进门，就听见小和尚呼喊道。
　　一听送画的，一禅心想又来个酸腐书生。要是达官显贵的，早有人会来通报，那些官眷要来也会提前说，方便寺里准备准备。若是真正有才气的也不屑将自己的画作拿出去卖或给人评头舔足，他们心气高着呢，多留着自己鉴赏。也就这种没什么才情，非要有人认可，满足自己的自尊心，说出去自己的画被谁谁评论过，众人一听被谁谁评过，好像真的就成了什么了不起的佳作，谁知是真是假。一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到“即是如此，便拿过来吧”
　　拿到手上，一摸便知是便宜的黄麻纸，不仅是个酸腐书生还是穷光蛋。打开卷轴，一禅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嘴唇也颤抖着，像说着什么。小和尚看师傅的表情不对劲，走近想听清师傅说什么，只看见师傅那圆圆的肚子起起伏伏，耳边什么也没有。这时低头一看，才发现画上的内容，大惊喊着“师傅，佛祖显灵了。”
　　此时，前院的乔乔在大厅里缓慢的来回走着，耳边传着僧侣们吟诵声，看着眼前的巨大佛像坐在中央，双目低垂，嘴角似微笑，又像面无表情。乔乔心里想“佛祖，你能把我带回去吗。”
　　不怪一蝉如此惊讶，此时的人物画还处在教化作用，大多画三皇五帝，历代帝王、宗亲，或儒道家带有教化意义的故事，道释类绘画以前多数由匠人画或画工画，有固定模式。空闻之所以能闻名天下，正是突破了以往道释画的刻板模式，有革新之意。现在人物画尚处在一个过度之际，只有少数开始画世俗人物。这与历史中的宋又不一样了，唐代已经开始人物世俗化，山水画成为一个独立的画科，到宋后，无论是人物还是山水还是画鸟都已经为高度繁荣并且极其成熟的画科。而此时的大衡虽然崇尚文，但其人物、山水、花鸟还处在革新的阶段，可以说正是因为文人将绘画推崇起来，绘画才开始得以重视并开始革新。纵观历史长河，每一次革新都是思想启蒙，对后世产生意义深远。即使现在当下的大衡没感受到，但这次的革新是超越历史的，将绘画历史往前推进了一大步。
　　如果说空闻的革新已经跨了一个大步，那么乔乔的画无疑是超越了这个时代的。乔乔从小学美术一直到高中决定走艺术道路起，她所学的都是集结无数前人的绘画经验，哪怕是应付硬式的美术考试，也是汇聚几代人的智慧，这些智慧都是一代又一代的革新。这些东西对乔乔来说太习以为常了，反而显得理所应当。从来没想过什么三庭五眼、近大远小、近实远虚的原理怎么来的。乔乔的大学是国内顶尖美院，国画专业，接受的是系统的国画体系，享有的顶级的教育资源。中国水墨画的每一次历史革新和绘画理论、技巧都被印刻在书本上，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来浑水摸鱼的，耳濡目染，学到的也足以超越一个时代。何况乔乔有天赋又肯努力，她所画的画自然是远远超越这个时代的。
　　“师傅，佛祖显灵了”小和尚年纪小，不懂收敛，只惊叹于画上的画。画上释迦牟尼佛像，面庞丰润，容貌端庄秀美，眉毛弯曲，眼神下垂，睫毛、眉毛、眼神细节刻画栩栩如生，尤其一双眼睛，从里到外墨色过渡、晕染手法，前所未见，似能从中看出倒影，仿佛在与人对视。神情慈爱详和，头顶肉看趋于平缓，螺发与肉看之间的髫珠更加明显。其人物形体刻画完美，姿态随意活泼，带有鲜明人物性格特点。
　　乔乔在国画中尤擅工笔写实人物，国画在经外来因素影响后，又经现代流派影响，形成多风格的国画派别。乔乔前期学国画时受素描因素影响，无论怎么画，都放不开，把自己局限在形里，而那个国画老师却是个强调，重神韵不重形似的风格，好在他也不强求。艺术类的老师大多都很包容，比起一味的临摹老师，更喜欢有自己特点的学生，乔乔就是一类。后在老师的指导下，乔乔开始专攻写实类风格，开始观察黄筌的花鸟，尤其是宋代宫廷画院大家的写实作品，随后开始了对写实人物画的琢磨。乔乔将西方超写实的绘画理念，以及自己对人物体积塑造的的理解融入到国画中，形成了属于她自己独特绘画风格即超写实的人物工笔画。
　　此时的人物画，尤其道释类的画都比较古板，将佛像视为高高在上，给人距离感或面无表情，线条流畅简单，五官刻画较为简陋。而乔乔所画佛像不仅写实如同真人般，最重要的是带有明显性格特点，赋予佛像人物化、生命化。让人看到即感受到人物的性格和生命。
　　“快快快快，，，，”一蝉缓了缓
　　“阿尼陀佛，，，快快带我去，那先生现在在何处？！”一蝉急急忙忙拽着小和尚的胳膊往门外冲去。小和尚跟在后面小跑着，边跑边说“师傅，那人在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