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玩家太离谱了》小琉

15、擦肩而过

　　【恭喜玩家收录本服第一件神器！】
　　【叮！狭间之灯收录成功！】

　　【恭喜玩家获得：成就宝箱(紫)！】

　　在黎月控制庄小树用他的手触碰到长明灯、不，被官方命名为狭间之灯的神器的提手之时，系统提示瞬间跳了出来。

　　还有一个成就呢！

　　她辞别长青的山神长婴，在对方殷切的注目之下头也不回就跑出了山神庙。

　　庄小树的怀里还抱着对方送给她的神器，但黎月只能为他默默哀悼了，不然她从哪里去给他找一个龙种过来啊？
　　当然了，如果她真遇见了，还是会真给他引荐一番的。
　　这位山神虽然看起来挺冷淡的，但实际上还是一个好人……好蛇。
　　现在黎月也不计较对方袭击过她的事了，毕竟礼物也收了，对方也因他送给自己的这份礼物而落得命不久矣的下场。

　　行走在长青山蜿蜒的山路上时，黎月将视角往后望去。这座延绵的山峦一半多的山峰都被淹没在冰雪之下，生机自纯洁的雪色与灰绿相间的土地连接处断绝。

　　她忽然觉得有点冷。

　　她跑去加了身衣服，回来电脑前，将从庄小树身上寄生出来的蝴蝶重新藏进小孩的衣服里。
　　一日一夜过去，那些跑去不知什么地方避难的人，也逐渐回到这片他们土生土长的高山里，公路上的行人开始增多。
　　不知不觉就玩了个通宵的黎月有些心虚，她看了一下手机。
　　很好，老妈子江朔仍然没来消息。

　　这就是好消息了！

　　她昨晚没有通宵，现在只是起床吃早饭！
　　于是她心安理得地将庄小树停在马路边，让他抱着灯坐在路旁一个石墩子上。

　　黎月想了想，又暂时把长明灯收回背包里，她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去吃个饭的功夫，挂着机呢，她的灯就被人给抢了。

　　这东西放外面一点都不保险。

　　但不放外面，又吃不到经验。

　　更何况在系统收录了狭间之灯后，这件神器还多了一个亲密度的使用限制。

　　除去最基本的经验加成。

　　其他两个功能除了本身需要支付的代价之外，一个【空间转移】需要百分之六十亲密度，一个【灵魂锚定】需要百分之八十亲密度。
　　更别说还有一个连山神长婴或许都不曾知晓的，大概率能让主人持有一道【空间】权柄，能解除使用神器时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可随意使用狭间之灯名为【狭间之主】的不知是技能还是称号的，现在尚且无法激活的灰色描述了。
　　这个更恐怖，要百分之百亲密度。

　　她算是看明白了。

　　哪怕是副作用再惊人的神器，只要能达到对应要求，或者说，得到神器本身的认可，也就是亲密度刷满，就完全可以无代价使用这些动则噬主的神兵利器了。

　　她点开外卖软件。

　　还是那个店，她吃过一次后便惊为天人的年货商店。她熟练地选菜、下单。

　　在她低着头摆弄手机的时候，游戏里庄小树安静地坐在路边，他衣衫褴褛，身形瘦弱，表情麻木，眼神空洞，看起来就像一个小乞丐。
　　过路人并不怎么注意到他，他空洞无神、微微抬起的眼眸中，忽然映入一道看起来风尘仆仆的身影，那是一个穿着黑色的军制校服，看起来分外冷漠的青年。

　　气势冷峻中透着诡异暴虐的青年步履匆匆地从庄小树身边行过，他并没有给这个路旁的小乞丐哪怕一丝一毫的注视。

　　两人就这么擦肩而过。

　　等黎月点完外卖，重新抬起头来，那青年已经从她的电脑屏幕中消失不见。

　　-

　　“还是没有那些蝴蝶的定位吗？”

　　江朔沉着脸，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抱歉，山中那座小镇虽然因为长青山的旅游行业新兴从而逐渐变得繁华起来了，但直到现如今，里面的监控设施铺设还是极为缺乏，那些蝴蝶进入了一片老旧居民区，然后便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01的声音从他戴着的耳麦里响起。

　　江朔冷声道：“指路。”

　　因为昨日这片区域所有住民都被送走避难的缘故，哪怕今日一早人就被放回来了，交通却还没有恢复。
　　江朔只能步行上山，穿过那座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山神庙。

　　山神长婴的身影于清晨山涧的薄雾中隐约显现，他轻踩在一颗古松最高的枝头上，远远眺望江朔的背影。
　　他的表情有些疑惑，夹杂着些许自我怀疑，他喃喃道：“还是龙的气息……”

　　“而且这个更像是真正的龙，是与烛照的气息极为相似，却又微妙不同。我认为他应该就是隐藏在那只小虫子身边的新诞生的龙种。但是……”
　　一想到之前他不分青红皂白就痛打了一顿一只无辜的、看起来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的小虫子。
　　他就觉得自己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别又搞错了什么……

　　先看看吧，看一看这位气息明显是龙种，却又并非是虫，看样子还是个正以人类的身份生活在凡尘国度的存在，这位比起那只小虫子还要奇怪的龙，是来到他的长青山做什么的。
　　长婴忽然有些莫名地想到，难不成他也是来找什么东西的？又是那具人偶，又或者干脆就是追寻那只小虫子而来的？

　　不知道有一双眼睛始终注视着他。

　　还真在长婴越渐古怪的目光之下，连前去的路线都是一样的。江朔与昨日的黎月一样，毫不犹豫拐进了那片古旧的居民区。

　　此时居民区楼前，那棵银杏树下。

　　一群人围绕在那里，仿佛在议论着什么。
　　江朔望过去一眼，从人堆中看见一个中年妇人呆呆坐在银杏树下的木桩上，看起来神情木然，面庞上泪痕已经干透。

　　“这孩子到底怎么丢的呢？”
　　“昨天咱们不都被送去防空洞里避难了嘛，也没谁注意这庄家的小孩是怎么丢的，就算他没跟着庄嫂子去防空洞，他一个自闭症小孩，怎么都不能自己跑了！”
　　“我觉得是有人给拐走了……”
　　“嘿，别说！小树那孩子虽然是个自闭症，但人家长得好看啊，平时也不会走动也不会说话不会反抗的，说不得就有人好这口给他弄去了呢——”
　　“你说啥呢，嘴里积点口德吧！”

　　“庄嫂子也不容易，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现在就这么没了，看她样子怕是走不出咯。唉，都去附近找找吧，说不定庄小树跑出去玩了呢？”
　　“他们搬过来有一年时间了吧，你看见小树那孩子乱跑过？瞎指挥。还是快点让人跑山下去报警吧，哦不对，可以去招待所那里打电话报警的嘛，说不定还来得及在车站堵到拐走庄小树的人贩子呢！”

　　“对对对，报警去报警去！”

　　看来是有一个小孩子失踪了。

　　江朔并不想多管闲事，他漠然从众人身后走过，然后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红色蝴蝶的影迹。
　　反而是他的身影被围观小孩失踪案件的群众所看见，一名热心肠的群众看他身上穿着云州军校黑色的军制校服，便热情地拦住了他，并大声道：“小伙子是咱们云州军校的啊？真有出息！正好，这里有个小孩不见了，你能帮忙找一下吗！”

　　他说得颇有一种理直气壮的味道。

　　江朔闻言不由皱眉。
　　他回首望向这人的眼神冷得吓人。

　　那人被他身上瞬间涌出的恐怖气势吓了一个哆嗦，心觉这个穿着军校制服的小伙子怎么这么吓人呢？他心想这可是云州军校的高材生，不是什么杀神！大概只是气势吓人了点吧……
　　但犹如本能的未知恐惧依旧从他身体里滋生出来，他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窟。

　　他下意识退后几步，惊惧地避开眼前这位跟个杀神一样，却是个军校学生的男人的眼神。
　　在他让开通路，不再挡在江朔前面之后，他才感觉在刚刚一瞬间如同沉重磐石般碾压在身上的恐怖气势变弱了一些。

　　“自己去报警，我有其他事。”
　　江朔收回冷漠的目光，直接拒绝。

　　周围其他人听见声音，望向这边，也因他过于恐怖的气势而不敢靠近过来。

　　那人连滚带爬地躲到一边去，这些小镇居民敢怒不敢言，心中不免嘀咕云州军校怎么会收这么一个杀胚一样的学生？

　　而且这个学生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喂喂，江朔，不要败坏云州军校的名声啊！”01略微抱怨一下，然后她的声音正经起来，“我认为其实你可以关注一下这个小孩失踪的事情，或许与黎月有关呢。”
　　江朔准备以这片老旧小区为中心，将那些监控盲区都搜寻一遍。听见01的提议，他的脚步一顿，“你发现了什么？”

　　“我看了一遍长青山的监控，虽然其中依旧没有蝴蝶出现，但我发现那个失踪的孩子，也就是庄小树并不是被拐卖，而是他自己离开了长青山。”
　　01有条不紊地道：“而且，他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自闭症小孩，他的行为轨迹都有非常明确的目标，他想下山。就在刚才，途中还与上山的你碰过一面呢。”

　　江朔沉默了一下：“有吗？”
　　01非常肯定地道：“有的！”

　　“这个庄小树失踪的时间点，是昨天这里的居民都去防空洞避难之后，他一个人被遗留在了这里。而黎月的蝴蝶进入这片居民区的时间，也是在那个时间点。”

　　“他们绝对打过照面了！”

　　“你想一下，一个完全没有自主能力的自闭症小孩，遇见了黎月的蝴蝶。或许其中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庄小树恢复了灵智，又或者是被控制着离开了长青山。”

　　“而控制他的，除了黎月，又还能有谁呢？我甚至怀疑，黎月的蝴蝶本就是为了他所以才来到长青山的。我做了一个对比，监控中那些蝴蝶前往长青山的行为轨迹，与庄小树下山的行为轨迹有着高度重合，完全就是一个人走过同一条路嘛！”

　　“黎月带走了那个小孩……”江朔并不怀疑01的判断，他只是略有疑惑。

　　“那个小孩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特殊的地方啊……”

　　01忽然饶有兴致地笑了一下。

　　“是个黑户算不算？虽然是个没有什么信息记录的黑户，但在查看他监护人的信息，也就是那边那个名叫庄小秋的女人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这个庄小秋是孤儿出身，今年三十四岁，未婚未育，她可不是庄小树的亲生母亲。二十年前，十四岁的她曾经生活在一座名叫【小庄之家】的孤儿院里。”

　　“同样也是二十年前，这座小庄之家被一场大火烧尽，整座孤儿院的幸存者就只有她和将她从大火中救出来的另一名幸存者。而在孤儿院被烧毁的三年之后，另一名幸存者在他的户籍中登记为死亡。”

　　“巧合的是，那位幸存者的名字同样是【庄小树】。更巧合的是，那位庄小树因在火灾中受伤过重，伤到大脑，成为了植物人——”
　　“这与黎月当初的状况有些相似，不过黎月更加幸运，她醒了过来，虽然忘记了一切，失去了一切，如同新生的纯洁婴儿，而庄小树却在新生之前早早死去。”

　　“最最巧合的是，那位死去的庄小树小时候的模样，与现在这个名叫庄小树的孩子长得一模一样呢！”01将那个死去的庄小树的档案投屏到江朔的手机上。

　　江朔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那是一个看起来干净内敛的男生。

　　庄小树长相清秀，皮肤白皙，但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他小时候的照片看起来也是文文静静的，而档案上他最后的年龄记载着，他永远停留在二十四岁的春天。

　　而下一张，是坐在马路边的石墩子上衣衫褴褛就像个小乞丐的孩子的照片。
　　那个孩子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活像一个死人。
　　他的面容与照片中死去的庄小树幼年时候的模样，竟能够完美重合在一起。

　　01向江朔展示她的惊人发现。

　　“你说，这是不是很有趣呢！”
　　江朔的手机屏幕中，01笑得轻快。

　　对此，江朔冷漠无谓地收回视线。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