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玩家太离谱了》小琉

10、追寻蝴蝶

　　在不久之前，江朔奔波于黎国相邻的三大州之间，待他轻松解决掉01所能探测到的最后一只诡异，他用那根看起来简单粗暴的黑色撬棍给一只长发飘飘穿着白裙的女鬼开了个瓢，差点将女鬼直接打死。

　　“下手别这么重，抓活的！”

　　01在幕后当一个口嗨型指挥。

　　对于除了【虫】之外的诡异，大多数人类的武器都失去了作用。
　　被称作【鬼】的存在能虚化自己的身躯，使物理攻击手段直接失效。
　　而更稀有的，绝大多数都像是从怪谈古闻中跑出来的怪物更是天生便有最为强大的力量，哪怕是江朔这种身怀复数能力的强者，都在这种被官方直接命名为【怪谈】的怪物面前吃过亏。
　　所幸他的能力也极为诡异，只要打起来不是刮痧，硬磨他都能磨死那些怪物。

　　他甩了甩撬棍上并不存在的血，这已经是他习惯性的动作了，他平静地问道：
　　“还有吗？”

　　“没有了哦，你可以下班了……”
　　说起这段话的时候，不知为何，01的声音有些心虚。
　　不过江朔并不在乎01的反常，只要不涉及到他就好。
　　但显然，越不想发生的事情，发生的概率就越大。前一秒他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后一秒他就听见01期期艾艾地道：
　　“那个，我有件事瞒着你。”

　　江朔这时还无所谓：“什么？”

　　“关于黎月的……”
　　01越渐心虚，她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江朔霎时认真、甚至郑重起来，他面上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的冰冷神情慢慢地变得有点难看。
　　他微微皱起眉，心中一直以来隐隐萦绕的不安开始随着他的察觉迅速蔓延。

　　江朔沉声问道：“她怎么了？”

　　“她失踪了。”
　　事已至此，01也不再隐瞒。

　　“自那天晚上红月高悬，我派去的人并没有通过热成像仪器在她的房间里找到她。因为她的感知极为敏感的缘故，我已经很久没有通过她家中的网络设备检测她的状况了，接到她并不在屋中的上报，我才控制了她房间里的摄像头亲自查探。”

　　“结果是，她确实是失踪了。”

　　隐瞒了这一道对江朔来说最为重要的消息，01生怕江朔直接就和她翻脸，她语速飞快地解释道：“对于这一点，我先向你道歉，但你我都很清楚，如果你早先知道黎月失踪的事情，怕是立刻就要丢下手里的任务、舍弃掉所有一切，跑回去寻找她的吧。”
　　“但在任务没有完成之前，我不能让你提前回去，毕竟约定并非只是我你之间的事情，而是这个国家能容忍作为罪人的你继续行使公民权利、依旧保有人权，甚至获得了更高权限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如果你放弃任务，拒绝为黎国做出贡献，那等待你的结果，就只会是回到你原本应有的命运轨迹上。你应该还记得当年在那条小巷中，你、不……黎月那孩子做了什么吧？”
　　01叹了口气，她的语调变得轻缓。

　　“在那条小巷中，她一共杀死了七名男性。而为了保护她，你为她顶了罪。”

　　“又因为你的特殊性，国家选择赦免你的罪，并精心将你培养出来，送你去上黎国排行第五的云州军校，将你的父母安排到更安全更舒适的岗位，让你的妹妹进到云州最好的小学。”
　　“我知道现在的你人性缺失得非常严重，但在你尚未变得冷漠之前，你很在乎你的家人，也很在乎养育了你的国家。”

　　“只是这份在乎，被强行磨灭了。”

　　“对于现在的你，我知道打感情牌是没用的，哪怕我告诉你，在你清理掉云州花州和明州这三州肆虐的诡异之前，每时每刻都有无数人因为遭遇到如天灾般的它们而凄惨死去。”
　　“比起黎月一人，你应当选择那代表无数人的天下苍生，你很清楚黎月是怎样的存在，她并不需要你去拯救。但我也同样清楚，如果将两者做一个比较，他们所有人与枉死的人加起来，无数人的生命在你心中的比重，都比不过黎月一个人。”

　　“你只在乎黎月。”

　　“然后你的理性告诉你，你应当在乎自己的家人与其他。家国也与‘其他’等同。”
　　“我知道，江朔，这不是你的错。”

　　“我只能和你说，如果你失约了，你将失去了国家对你的容忍与信任。按照律法，杀害七人的你绝对会被判处死刑！”

　　“或许你不怕死，但黎月怎么办？”

　　01连威逼利诱的招都使出来了，她觉得自己的嘴遁似乎有点效果，最后她小心翼翼地道：
　　“所以，你冷静下来了吗，江朔？”

　　江朔沉默了。
　　他的理性告诉他，01说的一点没错。

　　不过她口中自己曾经拥有过的谓如在乎的情感，他没有半点实质性的感觉。
　　反而他更忌惮于如果自己拒绝国家派遣的任务，就代表他的失约。他或许会被判处死刑，吃上一颗花生米。
　　他其实并不惧怕死亡，畏惧的情绪也已然被泯灭大半。但他在乎黎月，这个他唯一还保留鲜活情感的最重要的存在。

　　正如01所说的那样。
　　如果他死了，那黎月又该怎么办？

　　他放心不下。

　　或许他还有其他选择，比如说干脆叛逃。但同样是这份答案，他放心不下。

　　“告诉我，你探查到了什么。”

　　听江朔终于开口，01也松了口气。
　　她知道自己隐瞒黎月失踪这一事在江朔那里已经过去了。
　　她也就不翻旧账了，当年那七个死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不过因他们七个烂人而被判处死刑，江朔可真是亏大了。这案底一旦背上，可就事事受制于人了。

　　“黎月失踪的原因已经找到了，是一款名为《逐月》的网络游戏。”01向江朔述道，“在黎国，收到《逐月》封测资格的人数一共二百五十一人。在《逐月》封测开服之后，这二百五十一人都伴随进入游戏的选择凭空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且不仅仅是黎国，全世界范围，所有被《逐月》选中的封测者都在那一时间点消失了。一个不留，没有任何遗漏。”

　　“黎月也是《逐月》神隐案件的受害者之一，我认为这些凭空消失的人是被卷进某场灵异事件中，就像当初的你和黎月被卷进异变的【深蓝游乐场】一样……”

　　忽然，01很明显地停顿了一下，像是掉了线，走了神。
　　一阵莫名的沉默之后，通过江朔佩戴的耳麦，她的声音有一点点古怪，她略微迟疑地道：“我忽然就不这么认为了。”

　　“打开手机看一看吧，江朔。”

　　“我觉得我大概找到了黎月……”

　　她说着自己也不太相信的话，为江朔转播了此时此刻她通过遍布世界各地的网络所监控到的画面。
　　江朔倚靠在一面墙壁上，诡异管理局新入职的工作人员已经过来收拾残局。

　　他拿着手机，从屏幕中看见红色蝴蝶群体大战青色巨型螳螂的经典一幕，他怔了怔，微微抿起薄唇，神情慢慢变差，面色都苍白了些许，像是回想起了令他感到不安的往事。
　　不过他依旧沉默着看完了这一场前期一边倒，后期也是一边倒的碾压战局。

　　“怎么样？”
　　“这样的蝴蝶，你应该不陌生吧？”

　　01虚渺的声音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边。
　　江朔出神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的目光像是没有焦点，他直接略过死去的青玉螳螂，和那道莫名出现的一剑斩杀青色螳螂的神秘身影，最后落至那几只苟活下来的红色蝴蝶上。他轻轻地点头，道：
　　“确实是黎月的……”

　　01追问道：“加上这一次，你应该见过这种蝴蝶有两次了吧？”
　　“不，是三次。”江朔不想多说，他转过话题道，“这确实是黎月的蝴蝶，哪怕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拥有这样的能力。当初她一个女孩子能够轻易干掉七个男人，就是她无意识使用了能力。”

　　“三次……”01恍然道，“第一次是在深蓝游乐场里？”
　　江朔点头，沉闷地‘嗯’了一声。

　　“好了，红色蝴蝶大战青色螳螂的事件已经由我们诡异管理局接手了，大战过后剩下的几只蝴蝶活动轨迹非常明显，我也通过城市的各个监控、天上的卫星始终定位它们的所在。”
　　01的语调含着笑意，她轻声问道：

　　“所以，你要去寻找黎月了吗？”

　　“嗯，给我定位。”

　　工作时间里还有直升机专送，休息时间，官方特殊乘具就不能公车私用了。
　　没办法，江朔只能坐车过去，按照01在他的手机屏幕上投射的路线，他看到最终的目的地距离他此时所在并不遥远。

　　云州花州与明州三州相连。

　　他与黎月的故乡是在云州，黎国九州中排名第五的云州正巧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而代表黎月踪迹的那几只翩然远去的蝴蝶所在定位，也同样是云州的一隅。

　　“青城……？”
　　这是那座城市的名字。

　　青城与云州乃至黎国其他城市比较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它在云州子民的心目中，依旧有着特殊的地位。
　　这份特殊来源于，与它交汇的那座拖长了延绵山脉的雪山。
　　被官方命名为【长青】的雪山地势极其险峻，想要进入长青山脉，唯一的入口便在青城。
　　“黎月的蝴蝶，在往长青山飞去。”

　　江朔抵达青城，已经过去一天时间。

　　他抬头眺望那座最高山峰穿透过云层的雪山，追寻着蝴蝶的踪影，一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