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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Chapter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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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你好,我是你们家小姐的同学,请问她在在家吗?”对着摄像头,张天爱竭力作出一副纯良的样子,希望一身博雅的制服能够给人增加一点说服力,不要把她当成骗子。
对方的声音略带犹疑,“很抱歉,我们小姐因为参加法语班学习暂时没有回来,恕我们无法招待。”
“这样……谢谢你了。”
“咔”一声,通讯系统中断。
她轻呼了一口气,紧张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
当她得知这个地址时,她就表示过深刻怀疑:“你确定这里真的是夏七七的家吗?
她以前没听说过夏七七是什么富家小姐,处在半山的家会这么豪华雄伟,何况刚刚她家的佣人还表示夏七七去参加什么法语学习,天!以夏七七对英语深恶痛绝的表情,这是真的吗?
可当时,千代望信誓旦旦地保证:“我确定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因为这是我牺牲色相才从夏七七初中的同班同学的表妹要回来的情报!绝对没错!”
可是这么曲折惊奇……张天爱还是怀疑地看着他,千代望也笃定地看着她。
最后,她决定相信这唯一得知的具有百分之九十九可能性的消息。
叹了口气,“那现在只能等到她回家以后再作打算了。”
拍了拍米色大理石台阶的尘土,天爱抱着书包坐下。
她必须说服夏七七才能通过学生会面试的消息不久就在当天放学之前散布全校,夏七七却在第二天就巧合地患上重感冒,连请几天病假。
夏七七连对话的机会都没有给她,更加别说什么说服了。
校运会报名很快便要截止。她其实并不愿意坐以待毙,但此时此刻再怎么焦急也只有等到她回来。
天空渐渐发暗,远处华灯初起。
冰凉的大理石台阶上坐着她一个人。
门口的壁灯的光芒淡淡落在她身上,显得她分外娇小。
夜越来越深了,连风都更清寒。
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饭时间。
她幽幽地叹息一声,紧紧把自己抱住,似乎这样可以让自己温暖些。
从中午以后她就没有吃过任何东西,现在肚子里的饥饿感正在蠢蠢欲动。
她不是不想吃,而是她不敢离开这里一秒,惟恐夏七七像那些老掉牙的电视剧情般在那一秒里出现。
所以,要有耐性才可以,她一定要坚持!
暗暗给自己打气,她把自己抱得更紧,头埋得更低些,空洞的眼神固执地看着水泥地面。
但背脊在寒风中还是很轻很轻地颤抖着。
连敏感的嗅觉神经不忘刺激她,敏锐地捕捉到食物的美妙香味。
是很滚烫而浓烈的味道,而且好像不止从一种食物散发出来,它们融合在一起侵略她的胃。
可是这里,这个时候……她真想摇头摇走这些可恶的香味。
注意到地面上修长挺拔的剪影,她蓦地抬起头,只见千代望干净柔和的笑脸。
“原来就是为了这样,但你不觉得这个守株待兔的方法太笨了吗?”千代望翩然站在台阶下,深深的笑意露在脸上,因为很满意看到她略有些忧郁而暗淡的眼珠子因为他的话恼羞成怒而微微发亮起来。
她先是吃惊,然后想到他必定是因为好奇自己为什么故意威胁他打听夏七七的住址才出现在这里的,明白过来了却因为他刻薄的话语而不发一言。
张天爱心想如果千代望又讲什么风凉话便立马收拾他,只是居高临下地形于她不利。
千代望彷若洞穿她的心事,竟然走上台阶自投罗网。
放下手中大袋小袋,他蹲下,眼底有着云雾凝结般的轻柔笑意,宠溺地碰触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浓墨重染的眼珠清澈美丽,温柔地叹息:“还说自己不是傻瓜!我可从来没见过聪明人会等得忘了吃饭。”
怔怔地注视他,张天爱迷蒙的眼神里只剩下惊奇,没有拒绝他亲昵的动作,甚至没有顶嘴。
因为他太过出人意料,而她总是猜不透。
刚刚熬好的海鲜粥还冒着小气泡,里面的明虾、带子、北海道长脚蟹鲜美无比,稠糯而米香四溢。
这色泽诱人的茄香肉沫饭还是出自出了名需要排上两个小时队才能点上餐的城中老字号“太平馆”。
“味之轩”的日式猪骨拉面果然和传说一样汤底清澈,汤面闪动着一圈圈光芒,散发着浓郁香气。
当然还少不了香喷喷的美式快餐,被炸成金黄色的薯条上还撒着点点盐星。
……
越看越饿,眼神逐渐发亮,张天爱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她的细小动作尽收眼底,俊美的容颜上刹那间掠过怔忪,千代望笑容微微一滞,随即故作玩味地轻笑:“如果对我万分感激的话,不要放在心里,可是如果想以身相许的话还是免了吧!”
张天爱立即毫不领情地翻了翻白眼,如果他说话不这么刻毒的话,她肯定会更感激他一点。
这么多食物肯定要走很多店家才买到吧!这里是强调隐私与安静的富人区,基本上要到山下才可能有店铺。
“谢谢你。”
匆匆一句客气话就毫不客气地翻找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却没发现某人又因为她一句话心泛涟漪。
“你竟然买了甜面包圈!”打开黄色纸袋,张天爱十分惊讶。
轻晃着手中的热珍珠奶茶,千代望淡淡地说:“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跑进面包店说要他们最好卖的面包,就给了我这个。”
他眼底一片平静的光芒,可是雪白的肌肤上却不自然地晕开淡淡潮红。
不过即使灯光明亮张天爱也不会留意到这小小的变化,因为她只顾着小心翼翼咬了一口沾满细碎白糖霜的面包圈,味蕾立即被浓郁的甜香包围。
嘴角充盈着心满意足的笑意,她喋喋不休地念叨:“你知道吗?这家的甜面包圈还不够好吃哦!我吃过最好吃的甜面包圈是在一家叫做‘韩西街74号’的咖啡厅哦!不过全市独有一家,要坐两个钟头车大老远跑到韩西街那边才吃得到,而且只在下午2点—4点这个时段供应,真是好古怪的店规!”
听起来很嘴谗的样子,其实她吃相极斯文,吃得香却绝不贪娈,这些细节之处可以看出她家教极好,只是他从来没见过有人会因为一个大街小巷都买得到的甜面包圈吃得这么欢喜。
千代望好笑地看她,“你真奇怪!一般女生都很怕吃甜的东西会发胖,你却对又甜又普通的甜面包圈情有独钟,真没品位!”
“那是因为,虽然吃东西方面,跟我哥相比,我可以吃甜的东西,可是营养师说甜面包圈高脂肪高热量,易上火,我再怎么喜欢吃一个月也只能吃一次而已啊!”张天爱扭过头盯住他精致的侧脸,好一会儿,她的声音很轻,“不过跟你说,你不会明白。”
声音很轻,可他还是听到了,“哼!我是不想明白。”似乎不其然触到痛处,瞳眸有冷光流星荧火般一闪而过,他淡淡地笑,如水澄莹的目光落在她柔和的唇角。“不过我知道你是傻瓜!连吃东西都会沾在嘴角边!”
啊!
这一刻真的很丢脸!
张天爱立即尴尬地把视线移至别方,低下头,她有些紧张地抿了抿柔润的樱唇。
如果哥看到的话肯定会很不客气地嘲笑自己,以前她就有个坏习惯,喝水的时候经常呛到喉咙,咳嗽得眼泪都要快掉下来,如果被他看见只会一边丢纸巾过来一边像个大人似地教训她:“笨蛋见多了,没见过笨到像你这种程度的家伙,连喝口水都会三番四次呛到!”
“是这里才对!”
修长洁白的手指伸过去,如翩翩蝴蝶在栖息樱花花瓣般绯红的唇角上。
她的嘴唇红润柔美,有着微笑的弧度。
千代望微微轻笑,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迷离的情绪。
惊诧之中,下意识地她抬起一只手,可是却在半空中顿住。
千代望另一只手已经将她的手腕牢牢握住,她尝试挣开,却挣不开。
她黑亮的眼珠子一动不动,清晰无比的映照着他俊雅的面孔,只觉得自己的耳朵瞬间滚烫如火。
可是,对方却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
千代望幽深的眼瞳里含着悠扬温和的笑意,专注地一点一点轻柔无比地拭去残余在嘴角上的白色糖霜。
指腹质感柔腻,他想味道一定,一定很甜。
周围,静悄悄。
馥郁芬芳的英国玫瑰香气随风在空气中弥漫,还有虫子躲在绿叶间鸣叫的声音,如水清透的月光倾泻一地……
随着一阵安静的刹车声,一辆银色奔驰车停下。
车门打开,一个外貌甜美,打扮动人的女孩款款走下。
她凑巧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如电影情节的浪漫画面。
热珍珠奶茶掉在了地上,茶色的液体溅落满地。
张天爱慌忙回过神来,她扭头望过去。
晶亮的眼眸里带着难以置信的美丽光芒
不由得轻轻喊出了声音:“韩易露……”
竟然打听错了地址,要不是看在他一脸诚恳抱歉的样子,张天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考虑将他扼杀于微时,免得以后出去危害社会!他经常做这些暧昧举动,害她向韩易露结巴结巴地解释了半天,还好她起码知情达理地含笑说了句理解。
回家时看到车站旁的那家叫‘马可波罗’面包店还亮着灯营业,她顺便买了些明天早上要吃的法式长棍面包。
她很喜欢这种面包单调平常的味道,连它的配方也只有酵母、盐、面粉和水。
抱着沉甸甸的纸袋,脚步蓦然定住。
张天爱看到停在车道转角处的名贵房车。
制服笔挺的司机耐心坐在里面等候,光亮的黑色车身前,一只小小的白金胜利女神像在圆满月光照耀下光芒四射。
她怔站在那里。
门前的黑铁仿古宫灯散发出苍白的光线,照亮他的欣长影子在地上轻轻晃动。
张渊一手插在制服口袋里,静静靠在车子一旁。
他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目光看向镂花黑铁大门里,幽长沉黯的眼眸里仿佛有着如大海般深不可见凝重和深远。
他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哥。”
如果不是庭院里透出桂花甜腻轻盈的香气袭人,她一定以为这是错觉。
听到她柔和的声音,他转身,几点星光落入一双单凤眼中显得分外秀长明亮。
冷冷的光像一只唯美的蝴蝶安静落在他细碎的黑发上,闪着微微的光晕,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
“想不到你放学时间这么晚。”
嘲讽的话说出来是很平静的语气,像他一贯谈笑间墙橹灰飞烟灭的风度翩翩,只有呆在他身边很久了的人才能知道其实他隐忍的不悦。
他真的这么讨厌自己吗?
手指微微握紧,张天爱一瞬间飞快闭上眼睛,竭力逼迫自己把感伤的情绪掩藏起来。
当她重新张开眼睛时,脸蛋上嵌着明亮动人的微笑,连语调也变得明快轻扬起来:“对不起!我有事情呀!哥,你等很久对吧?快进屋坐吧!”
转身走近铁门,一手抱着面包,她笨拙地从口袋里找出一串钥匙开门。
背后,他的声音冰冷如雪,清绝而不带一点点感情的打断她的动作:“不用了,我不想进去。”
手无声地垂了下去,她抬头无法理解地看向张渊,眼睛空灵如剔透水晶。
“我只是来警告你一件事。”他镇定地将她眼睛里的空落视若无,可是心还是很轻很轻地划过丝丝剧痛,静静握紧手指关节,薄削的嘴唇道出的每个字都尽量冷酷无比:“跟千代望保持距离,跟他越近,你就越危险。”
半响。
“为什么?”
“博雅里关于你们的诽闻在上次他公然带你从学生会办公室消失愈演愈烈,这种高调的做法最终只会对你不利。”
天爱低头,她目光低垂,柔和的唇角轻轻动了动,“哥,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张渊无声的目光有异样复杂的星芒一瞬划过,他的侧脸透出残酷决绝的气息。
“不。作为学生会优质成员、学生会办公室秘书侯选者,千代望和你都有责任维护学生会的名誉和形象,而身为学生会会长的我,不过是想提醒你要认识到这点而已。”
虽然料想得到,但她的目光还是微微一颤,仿佛有什么突然熄灭了,苍白的光不其然将她原先的幻想像晨曦的雾气般一照而散。
张渊竟可以这么冷酷这么无情,难道他连对自己说一个谎言都觉得多余吗?
转身,张天爱轻咬嘴唇,把头高高昂起,她的一双明眸闪动着奇异光芒,手指紧紧握住掌心坚硬的钥匙。
“那文娱部部长陈西贝呢?那你们轰轰烈烈的传言和猜测就不影响学生会的名誉,不破坏学生的形象吗?那为什么你不和她保持距离?你不觉得这是双重标准衡量同样本质的事情吗?”
她语调轻轻的,但柔弱外表下却有意想不到的执拗。
掌心传来尖锐的疼痛,可是她眼底隐隐的光芒没有黯淡过。
一切他看在眼里,他的瞳孔微微缩紧,微透出一抹心疼的光来,那光还没来得及散开,便被犹如暴风雨前夕般平静的大海般深沉莫测的感情凝固。
“我跟陈西贝只是单纯的朋友、工作伙伴关系,我们一直维持的都只是最适当的接触,我想我没有必要向你解释什么。”张渊声音阴沉低哑,在他完美的唇边,一抹如利刃般尖锐的清冷笑意缓缓绽开,“而且,你身上缺乏像陈西贝那样的长袖善舞,我不认为你有能力在流言是非中独善其身!这,就是你要的理由。”
沉默……
在可怕的沉默里,她有着窒息的一般的痛苦。
轻风微微穿梭而过,飘送来桂花盈盈的香气,小小的花骨朵静静掉落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张天爱慢慢的后退一步,紧靠着冰凉的雕花铁门,似乎只有这样离他远一些她才能保护自己不被他身上锐利的刺伤害。
她肌肤雪白如瓷,背脊僵硬得一动不动。
背倚雕花铁门,张天爱的眼眸中浮现出一抹痛苦,乌黑的眼珠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他,无比陌生的他……
没有任何预兆,她的唇角突兀地泛出一丝笑意,明媚动人,无暇清湛的剪瞳里漾着很深很深的感情。
“是吗?可我还是会继续下去,就算你讨厌我也没关系!至少……这代表你没有把我忘记!”
张渊僵直地站在那里。
瞳孔微微缩紧,幽长浓密的睫毛掩隐住他瞳眸里的挣扎绝望,一个巨大无比的黑洞正在他的心口裂开,一点点将他吞噬。
固执地抿紧嘴巴,乌黑发间那枚细碎的耳钉依然无声闪烁着清亮夺目的光辉。
“看来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张天爱你还是没有学聪明些。”
他转身迈开脚步……笔直地走向黑色房车的方向,司机走下车必恭必敬地为他打开车门。
张天爱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可以清楚听到他冰冷决绝的脚步声……
寂寞地抱膝坐在庭院里的长椅上,张天爱默默想得出神。
一旁的手机无声地震动起来,幽幽的屏幕上一行小字闪烁:“是否接听陌生来电?”
家里人教育她一般在电话铃响起第二遍时就要立刻接听。
可是她刚刚只惦记着发愣,眼下大概响到了第四遍了吧!
忙按下接听键,“你好!我是张天爱!”
对方没有回应,顿了几秒钟以后是匆匆挂短后的忙音。
张天爱端详着手机,上面没有显示来电号码,想起上次同样接到打错电话时好像在两个月以前像这样一个孤单的月圆之夜。
那天……
当初还是他亲自将号码输入,漫不经心地说:“张天爱,我可不管你大脑已经被那些什么钢琴谱占了多少空间,这么简单的一组数字你至少要给我记到心里!”
连她也承认自己笨,可以把别人的电话号码一遍就记下来,偏偏总是对自家的电话选择性失忆,常常有事不得不一个一个号码尝试着打过去弄得人家一头雾水,“你好,我是张天爱,请问你知道我家的电话号码是多少吗?”
她当时只是一笑而过,心里倒没有当真,后来却是不知哪一天他主动打给她:“张天爱。我问你是不是连我的手机号码都忘记了?”
迫于压力,她不得不经常温习:
“哥,我考试考砸了,成绩单要直接邮寄到家里,你这次就不要考第一当作是帮我好不好?”
“哥,听说S大学北门口那家咖啡店的提拉米苏和意大利花式咖啡很地道,不如放学后去试一下吧!”
“哥,你惨了!上回你来等我放学被我们班花Michele看到了,追着我要电话号码要了九条街,不过我都没给她!你可要怎么奖励我的‘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啊?”
张渊事后都极不客气地教训她:“喂!张天爱,不要有事没事都打电话过来!我可是很忙的!”
她每次态度良好保证再无下次,然后下次再犯,因为她总是紧张得忘记了要说什么。
说也奇怪!一肚子不耐烦,他每次都会接她电话,虽然大多只淡淡应了句:“嗯,知道了。”
张天爱当时在寄宿学校读书,一个星期只有挨到周六才回家。
连她也不知道他在应这句话时,都在忙些什么。
反正,就是很忙就对了。
到后来,再按这个号码打过去,却经常是礼貌而标准的女声在回答。
“对不起,你拨打的号码无法接通。Sorry,You……”
她忍耐着将它听完,只感到眼眶酸冷地痛。
一定是因为太忙了,不甘心地再拨一遍。
“对不起,你拨打的号码无法接通。Sorry,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