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焰火》野小马

9、第 9 章

　　年中盘点会行程走到了三分之二，行程没有之前那么紧张，白焰把下午的会改成了线上，一边抱着平板在床上开会，一边等格蕾丝把人找来。

　　为了给过敏处透气，白焰脱了内衣，换了质地舒适的棉吊带，外头罩着宽松的和服式样睡衣，就这么趴着。

　　这次等待的时间比第一次久许多，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她的房门被叩响。

　　“门没关，进来。”

　　“褚立，奥蓝case没有落地前不要声张，全组口风一致，只说安瑞正在尝试接触。”

　　“好的老大。”

　　交代完了最后一句，白焰把会议解散，平板一丢。

　　“格蕾丝，你都不知道我刚刚在谭骏办公室里忍的多难受，简直跟猴儿一样……”

　　手机亮起，视频通话请求进来了，白焰抬头，手机屏幕上赫然写着：格蕾丝。

　　白焰几乎立刻扭头，一块大浴巾直接盖在了她的脸上，成功遮住了她的视线。

　　“肌贴超过十个小时，皮肤不透气是会过敏。花了点时间找了点药材，你忍一下。”

　　还是昨晚那个清朗温柔的男声，带着几分解释的味道。

　　浴巾下的白焰郁闷。
　　来就来呗，还要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好像走/光吃亏的人是他而不是自己似的。

　　理疗师撩起浴巾的一角，轻轻揭开了肌贴。怕怕白焰痛，他动作很慢很轻柔。
　　蓝色的布料已经紧紧粘合在皮肤上，纵使这样，白焰也皱起了眉头。

　　“疼么？”
　　肩胛骨下的一小块皮肤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红点。男人盯着发红处看，眉头不自觉的蹙紧。

　　“嗯……又痒又痛。”
　　白焰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撒娇。

　　理疗师开始用冰硼散稀释后的药液做第一次处理。

　　彻骨冰凉的感觉从皮肤上蔓延了开来，一瞬间解救了从水深火热中的白焰。

　　“过敏不严重，普通皮疹。”

　　冰硼散干的很快，短短几秒，她已感觉不到痒痛难耐了。

　　男人又拿起了一只小刷子，直接沾着药油涂在了白焰肩胛骨下方，药油里混合着艾叶油和千里光，在冰硼散的基础上进一步止痒消炎。
　　白焰闭着眼，提鼻子闻了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下就识别出了那两种草药的味道。

　　格蕾丝的视频请求还在坚持不懈的打着。白焰接通。

　　“老板，人来了嘛！”

　　格蕾丝那边的背景音嘈杂无序，白焰瞥了一眼，格蕾丝的身后是商场明晃晃的店铺。

　　“你让我趴着等理疗师，自己跑去逛街？”

　　格蕾丝笑容僵硬.jpg，马上慌忙解释：“不是的老板！晚上舞会，新人们都不知道要带晚宴装！我带他们几个出来临时采购！您说的嘛，咱们组今年要誓拿最佳服装奖，还拨了经费……”

　　哦，这茬，白焰想起来了。

　　集体舞会是安瑞年中业绩盘点的保留项目，每年都要选出男女各一名top dresser，还有一份团体奖。

　　这种奖项听起来评判的是衣装，说白了还是要看谁在公司春风得意，位高权重。
　　今年听说 CEO杰森也会参与，不用想，这男 dresser 肯定是他的。

　　说来说去都是政治。

　　白焰只想老实冲个团体奖，眼下这个情况……

　　“哎……”她长叹一口气。

　　格蕾丝被她叹气叹的心一哆嗦：“老板怎么了？要不我留新人在这里选，我先回去？”

　　“不用。”白焰鼓了鼓嘴，“以我现在的躯体，已经配不上下血本买回来的Tony Ward了……”

　　格蕾丝的耳朵竖起：“老板，你说那套橙色的大露背大开叉？”

　　格蕾丝帮白焰整理衣柜时就注意到了，那裙子绝美，可不管剪裁还是颜色，都挑人挑到令人发指。

　　“嗯哼，”白焰自信的应了一声，撩了一把头发，“毕竟只有我这种天使冷白皮才 hold 住。”

　　身后的男人手里动作停住——白焰这么一撩，头发直接沾着药油，贴在了背上。

　　他眼里蕴着笑，把头发拨开，声音一如既往刻板清冷公事公办：“别乱动。药油不能护发。”

　　格蕾丝：……
　　白焰：…………

　　“咳，老板，那现在怎么办？”格蕾丝不亏是化解尴尬的好助理，赶紧岔开话题。

　　“我还有存货。”白焰赌气似的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果然，末梢已经油腻腻的了。

　　挂电话之前，格蕾丝又问：“老板，你舞伴选好了么。”

　　“没有。”白焰看天。

　　往年舞会，安瑞的男人们看到白焰眼睛都舍不得移走，根本不需要她操心舞伴是谁的问题。白焰也是先从位高权重的那个开始social。
　　有一年杰森居然笑盈盈的直接来邀白焰跳开场舞，这事儿被公司上上下下妒忌羡慕了好几天。

　　白焰想起之前盘绕在心里头的那个隐约猜测。
　　“晚上舞会时，你留意一下瑞秋第二个舞伴是谁。”

　　“第二个？”
　　格蕾丝确认。

　　“嗯。你带着新人们早点去会场。另外审美上给我把把关，谁穿的跟中介似的别放进给我丢人。”

　　挂了电话，房间里安静了下来，白焰脑子里冒出个大胆的猜想：“那个，理疗师傅？”

　　男人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现在康复的程度可以晚上露背了嘛。”

　　男人垂眸盯着她其实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的皮肤，斩钉截铁：“不行。”

　　“有没有更快的法子？比如，你把千里光磨成粉我混囵吞喝了？”

　　“生物碱中毒。”

　　白焰：……

　　等药水晾干，男人又把调制好的另一个小瓶子交给了她。

　　“昨晚刚调的，常温存放几年没有问题。以后肌肉拉伤，只要伤口不出血，把这个均匀涂抹，配合按摩就可以了。”

　　小瓶子是定制的。指甲盖大的底部龙飞凤舞的印着一个复杂的汉字。琥珀色的药油灯光下泛着迷离的光，美而神秘。

　　白焰提鼻子闻了闻，薰衣草，姜，丝柏，三七……小小的一瓶药是几种纯度极高的植物精油混合而成，价值不菲。
　　仅凭白焰对中医药学有限的认知，她也能判断，身后的理疗师是个深藏不露的厉害角色。

　　“这是你的独门配方？”

　　“算是。”

　　白焰晃了晃瓶身，忍不住动起了小脑筋。

　　“这种好东西你就没有考虑量产？据我所知，咱们国内市场可还没有叫得出名号的同类产品呢。”

　　何况这东西又好闻又时髦，和传统印象里那种刺鼻气味的跌打损伤膏药完全不一样。

　　“不考虑。”
　　理疗师惜字如金，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

　　白焰舔舔嘴唇不死心，她最擅长的就是游说。

　　“有品牌才有高溢价。那个谁，前身一个做化妆品的小作坊，这几年转变经营思路，短短五年纽交所上市估值就一百二十亿美元了。”

　　“你有知识有手艺，为什么要做个理疗师呢？好好包装一下，光是卖方子就能让你下半辈子财富自由。”

　　在一家英国公司做偏中医方向的理疗师，想想白焰就觉得没搞头。

　　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没了动静。

　　白焰扭头看去，那闷声不吭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默默离开了。

　　“什么嘛……”她撇撇嘴坐了起来。
　　空气中，只留下了那种若有若无的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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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立穿着深褐色的西装，直挺挺的站在会场门口，眼巴巴的盯着入口。
　　格蕾丝酸溜溜的看了他一眼：“此刻你特像望夫石你知道么。”

　　白焰团队私底下商量好了，他们今年dressing code 就是复古。女孩子们的礼服裙都以波点蕾丝饱和度高的颜色为主，男士们一水儿温莎结。

　　最后压轴就看白焰了。

　　褚立又高又黑，穿的衣服颜色又闷，确实像是块大石头。他今晚是铆足了劲要请白焰跳舞。
　　他正要反驳，格蕾丝突然眼睛又一亮：“快看快看老板来了！”

　　电梯口的方向，几个人走了出来，中间个子最高的是个五十几岁的蓝眼睛老外。他微微侧头和身边的人聊着天，站在C 位的人正是白焰。

　　她穿着一身V领 Dior 晚礼服，皮肤白到发光，剪裁干净大气。黑白对比强烈，除了耳朵上两只复古珍珠耳环，白焰周身没有任何多余的坠饰，即便这样，她也把周围男男女女秒杀的毫无存在感。

　　杰森主动给白焰推开了晚宴厅的玻璃门，后头一群董事以上级别的经理人赶紧提步跟上。

　　晚宴厅的水晶桌是错落安置的，没有特意排序，造成了一种投行事业部等级并不分明的状况。但其实，越赚钱的部门位置越核心，这也是潜规则。
　　场地中央，格蕾丝雀跃的朝白焰的方向挥手。

　　“看来，焰的团队已经帮她找到位置了，不像我，孤家寡人总落单。”杰森逗趣了一句，一群男人忙不迭附和着笑。

　　“随时欢迎杰森过来和我们拼桌。”
　　白焰落落大方的与这几人作别，转身走向了自己小组所在的位置。

　　她刚走，简繁收回了视线，用胳膊碰了碰谭骏，意味深长的笑。

　　“老谭，我手下怎么没白焰这样人见人爱还能挣钱的吉祥物呢？要不你让白焰来我质控算了。”

　　谭骏吃不定简繁几分开玩笑几分当真，只是干笑了一下：“那不行，白焰可是IPO的镇宅之宝，你们这些臭男人手被伸太长啊。”

　　众人又是大笑。

　　白焰回到了位置落座，他们组十二个人，正好占满了一整张桌子。她满意的打量了一下手下的穿着，格蕾丝选款深得她心。

　　“老板，你今晚真是美呆了！”新人 Derek 由衷的赞叹了一句。

　　白焰笑了笑。

　　一旁的褚立紧张到手心冒汗，他早就注意到了邢风等几个男人也有意向邀约，干了面前的红酒，褚立准备开口。

　　这时，白焰的目光却被门口走进来的人吸引。

　　人群深处，一身黑色燕尾服款款走进宴会厅的人，居然是宋听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