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神是我老攻》梨清河

89、此事说来话长

　　云雾厚重，层层叠叠环绕群山，薄薄的苍白色的水气，隐约模糊的碧绿山头，一排鸟群苍芎有力地掠过，天地之间，徒留雀鸣声，沧淼的天际点缀几道黑点，渺小简单。恍然间，玉白的月牙躲进云层里，天光破晓来临，晨曦微露，霞光跃上眉间。
　　最高峰的山头上，有两道人影。
　　空气中的灵气充沛而纯净，如潺潺流水，青山石鸟，不请自来。这股馥郁的气息并不激烈，温和柔软，无声无息，若是不留意，稍纵即逝，无心的人大概只觉得空气真是清新，除此之外，别无所获。
　　空旷的山头荡着红衣少年的清润嗓音，比流水还要顺畅丝滑，入耳如蜜。
　　“吸气——吐气——再吐气，吐到有窒息感，然后又深深吸一口气……”
　　连平安闭眼吐气：“……“
　　不一会儿，他就感到一股清流之气从头顶灌入，温和而美妙，身体内的筋骨脉络似乎得到了沐浴般，洗去一身的污浊之气。
　　他以为是千花明的法子起了作用，只是略有些奇怪，因为他平时也是晨曦时吐纳归气，但是效果却没有这么好。
　　他没有睁眼，只是听着身侧之人的话语，缓缓做着。
　　在他身侧的千花明，就是只盯着他看，眉眼弯弯，撑着下巴盘着腿，十分兴趣盎然。而他另外一只空着的手却没闲着，竟是随手在头顶上抓了抓那虚无的空气，一抓，那透明的空气渐渐变了色，成了一团雾白色的真气，小手一张，朝着连平安的头顶徐徐注入那团真气，手指还灵动地动了动，耐心极了。
　　手没闲着，嘴巴也没闲着，他循循善诱连平安：“想象自己是一只熟睡的小狐狸，打着呼噜，呼噜噜，呼噜噜……”
　　连平安眉头微拧，清冷的眉宇出现一抹纠结之色，但还是照做。
　　这什么法子，像只狐狸？！像个人不行么……
　　“不行，你都没打呼。”千花明怨了下。
　　连平安默了默，呼了一声。
　　千花明偷偷笑了笑，眉眼弯弯，比小狐狸还要像小狐狸。
　　半晌，晨曦褪去，千花明才放过连平安，甩了甩抓累的小手，他道：“好了好了，今日的练气到这里，明日再来。”
　　连平安缓缓开眼，眸色清亮，较之以往多了一份摄人心魄的灵气，直透人心，令人更加畏惧。
　　千花明很满意，看来小伙子吸收地不错。
　　连平安起身，松了松筋骨，还是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我以往来寻光亭练气也是用的吐纳归气法子，为何却感受不到今日的这股灵气？”
　　千花明笑笑，十分亲切道：“那可能是因为缺了我。”
　　连平安：“……”
　　情话说得满溜。
　　连平安：“说实话。”
　　见他面色严肃，千花明小嘴一瞥，哼哼唧唧：“连平安，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没发现我来了你身边后，你的剑术和真气都突飞猛进么，这不就是命中缺我，还是说你觉得有没有我都无所谓？！”
　　眼见眼惹怒某人，连平安心底一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说啊，你说……”千花明小手指戳了戳连平安那宽阔的胸肌，气浮浮的。
　　连平安认怂，抓住他的小手，“是我不对，我确实命中不能没有你。“
　　千花明瞧他那样，扑哧一声笑了笑，“是嘛，我就说了，这天地之事，有些是看命数的，或许我在你身侧有助你修炼，这是天命所造，又那是一两句话可以说得清，反正你能更上一层楼是好事，有什么好纠结的。“
　　连平安：“……“
　　话是这样说，可怎么又哪里好像不太对。
　　思索片刻，他只好道：“也对，命数之事不好说。“
　　千花明侧身一笑，无声无息，吐了吐舌头。
　　真是笨蛋。
　　这世间的天地之气本不是凡人的体质可以直接吸纳的，凡人能吸纳的不过是这天地之气的最外一层，灵气不纯粹，稀薄难取。
　　可他就不一样，他千花明是狐仙一脉，形体本就介于仙妖之间，生来就能吸纳天地之气，他教的法子不过是逗弄连平安的，要不是他在一旁帮着炼化天地之气，他的小安安怎么能这么容易就吸纳了呢。
　　真是笨笨笨啊。
　　不过要不是有他千花明，连平安也不可能吸纳天地之气，所以他方才也没有说错，还不都是因为他这只漂亮的小狐狸在身侧陪着！
　　不过这些，连平安这个呆子是不可能知道的。
　　千花明练气法子很多，稀奇古怪，除了带他去山顶看日出日落，还带着他上城中最高的天楼吹风望月，又去清泉山溪边沐浴，脱光上衣坐在溪水里，说什么感受天地之气，就必须要与天地自然融为一体，裸着上身，溪流水潺潺，幸好山谷僻静没有什么杂人经过，否则好色之人怕是僵持不住扑美男。
　　虽说法子奇奇怪怪，可连平安进步神速，经过这些天的修习，体内的丹田变得金黄通透，真气增进雄厚了不少，他使其慈悲来也轻松了一些，对于那招式的运用更是领悟加深。
　　这一切都要归公于千花明帮他抓取灵气，当然，连平安依旧是一无所知。
　　距离从鹿门山回来一直到修习真气，也过了大半个月，这段时日里，连平安整日和千花明腻腻歪歪在一起，虽说不少弟子也听说是千花明帮助连平安练气，可两人毕竟是道侣，有时候表现出的动作言语神态，都令人迷惑三分。
　　毕竟两人都没想瞒着，于是乎，两人的事迹在连家弟子中渐渐有了些传闻。
　　“你知道么，今早我经过安师兄那院子送东西，你猜我瞧见了什么？！“
　　“如何练气的法子？“
　　“不是，是平时清冷无比、贵气十足、貌如谛仙的安师兄竟亲手喂千兄喝粥！这粥可是安师兄最喜欢喝的白粥啊！！！“
　　“不过一碗白粥，我听说前几天千兄外出擒鸡摔了一跤，应该是伤到手了。“
　　“不是，你想想，你我二人平日也是安师兄的忠实崇拜者，处处为安师兄说话，可如果换做是你伤了手，你能够想象安师兄喂你喝粥的情形么？“
　　“……或许他会送我一个字。“
　　“？“
　　“滚！”
　　有过几日，坊间传闻继续。
　　“呀呀，你知道我昨日又瞧见了啥？！”
　　“啥呢？”
　　“昨日不是荤食日么，大中午的，天热，大伙都去吃饭去了，就我一人还在树底下练剑，这时我就瞧见一道青衣飘飘从我眼前晃过，还伴随着一股浓郁的烤鸡味！？”
　　“哦？该不会是你饿昏眼，产生幻觉了罢。”
　　“不会，我清楚地看见，那道背影就是安师兄，他那宽肩窄腰，笔挺的身材我准没看错。”
　　“那又怎样，你还不许安师兄吃点肉么！”
　　“不是，你想想，平日里安师兄怎会吃肉？荤食日也都是喝粥的，就算有肉，也不过是加点生鱼片，从不大荤。”
　　“……这么说……”
　　“你想想，在我们连家迷恋吃烤鸡的有谁？还不都是安师兄院里的那位嘛！”
　　“嗬——”
　　于是就这样，传闻越来越多，多到连家弟子已经纷纷为两人的兄弟情感天动地，可这兄弟情还没感动多久，就又有人察觉不对劲，有人说兄弟怎会缠缠绵绵，耳红羞脸，你看那千兄，老是眼波泛媚地看着安师兄。安师兄更加不可思议，他的耳根为何老是红红的。
　　会不会是道侣啊？
　　毕竟世家弟子都看得开，男女都可。
　　另外一些人辟谣了，说天越加冷了，脸红，耳根红是干燥所致，要多喝水才行。
　　虽这样说，可还是有些人坚定不是兄弟情，于是这两拨人就在是兄弟情还是爱情之间争论，论了半天也没啥结论。
　　而当事人呢，也没有个出来说话的，两人卿卿我我，练气忙的很，没空搭理他们这些小辈。
　　这又过了几日，传闻竟从争论两人的关系转而牵涉到第三人——连丹橘。
　　连家弟子中，谁人不知连丹橘师妹有意安师兄呢，弟子们说来说去，最后也传到了某人的耳朵里。
　　雾里看花，最是迷人。
　　千花明依偎在连平安怀中，那小眼珠子滴溜溜转啊转啊，媚眼如丝，眼前的大片白雾若隐若现在山峰之间，远方的金轮已经缓缓升起了一半，照耀整个山间，吹散迷雾，吹过那一缕墨发。
　　“连平安，问你一事。”
　　连平安帮他挽过墨发，露出那张小巧精细的小脸蛋，回：“何事？”
　　“你最近有没有听见过连家师兄弟们的闲话？”
　　连平安认真思考，不敢有一丝怠慢：“有。“
　　“嗯哼？那你要怎么和我解释？“
　　连平安心领神会，面色轻松，彷佛这个回答根本不是事，“不管他们如何争论，我与你已经是道侣，我本想着这是私事，不用与他人交代。可若你觉得有必要，我会寻个时机和大伙说得。”
　　连平安觉得这个答案应该回答地很好，可谁知。
　　千花明轻轻捶了他一下：“不是这件事，这件事有什么好交代的，我和你怎样，他人也管不着。”
　　连平安握上那双小手，不解：“那你所说是何事？”
　　千花明无奈，即使是被他握着，还是忍不住又捶了他一下：“你好好想一想。”
　　连平安凝思：“……”
　　大手还是紧紧握着小手。
　　半晌，千花明又捶了他一下：“想好没？“
　　连平安叹气：“花明不妨直说。“
　　千花明顿时笑了一声，被他气笑的，随即义正言辞道：“我看你还真是呆子本呆，一点也不关心族内的舆论八卦。”
　　连平安：“我并不在乎别人的说辞。“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一点也不觉得这是大问题。
　　千花明只好道：“行罢，总归你这样做也不是不好，世间闲言碎语也不过是长嘴妇人般，斤斤计较，言多必失。“
　　连平安握紧他的心，十分关心：“姑且不说这个，令你介怀之事究竟是什么？“
　　连平安虽不在乎，但是千花明提了，那必定是在乎的。
　　千花明斜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开始你那些师兄弟确实在议论我们关系，这本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后来他们就变了，竟是说你要是和我在一起，那丹橘师妹怎么办？我可记得，那小师妹对你可好了，一看就是心悦你。“
　　连平安：“……“
　　咳了咳嗽，道：“可我现下心悦的是你，以后也是你。”
　　他的音色低低得，却混在穿山越岭的山风里，飒飒有力。
　　千花明笑了，问：“不会变？”
　　“嗯，不变。”
　　千花明笑得更开心了，眉眼弯弯，极乖巧，把头靠在连平安的宽肩里，算是舒心，他想了想，又道：“不过也是奇怪，自从我们回来也已经有一个月半了，那小师妹倒是连见都没见，也没见她上门来缠你，不过也好，就连那阴阳怪气的连经冬也没见几次人影。”
　　话锋一转，急要连平安命，“我说，你该不会和小师妹私下见面了罢？”
　　连平安差点被大风呛到，他解释：“你能不能别胡说，若不是你提起，我也没想到我和丹橘确实没有见过面，不过连家族内弟子修习，有时需要闭关修炼，几个月不见一次面也正常。”
　　千花明“哼”了他一声，明显还是有点不满，虽说某人已经表明衷心，但是一想到那小师妹，千花明也颇头疼，可爱的妹子，会亲手做饭，会刺绣，还会……煮粥！
　　而他，只会喝酒。
　　两人又唧唧歪歪了半天，千花明最后就此打住。
　　“乖。”连平安摸了摸他的脑袋。
　　这新的八卦总是会很快出现，改朝换代的速度蹭蹭蹭的，这还没过去几天，千花明又听见了新的八卦，本来千花明也没想听得，他只是碰巧在树上翘着二郎腿眯了会眼，碰巧这棵大树底下正好聚集一帮说八卦的弟子，碰巧他们议论声此起彼伏，声音大得很，碰巧他被吵醒了。
　　日光穿透茂密的叶片，透进来的日光亮的很，他揉了揉眼，就听底下道：“小七，你的大师兄要没了！”
　　“这……也是好事一桩……毕竟大师兄这么喜欢师姐……”
　　“小七啊，你怎么能就这么放弃了呢，毕竟我们可是最好看你和大师兄的。”
　　“唉，大师兄一直都喜欢丹橘师姐，我不敢有所表明。”
　　“真是奇了怪了，冬师兄是极为优秀的，除了安师兄外，普天之下就属他天赋好。我们本以为丹橘师姐喜欢安师兄，冬师兄肯定是没戏的，哪能想到……丹橘师姐竟然会舍弃安师兄，转而到了冬师兄的怀里……”
　　“这有啥不明白的，自古以来，英雄救美本来就容易令姑娘心动，冬师兄可是为了丹橘师姐差点就断了一双腿，这搁谁谁不感动？！”
　　“啊？怎么断的？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师傅为了冬师兄安心养伤，不让其他人叨扰，就没有跟我们说，把消息藏得很好，可就算藏着掖着，毕竟也还是在连家吃喝住，丹橘师姐又那么反常，老是往冬师兄那跑，后厨的厨子煮了很多恢复筋骨的补品，这一来二去，不少人都已经懂了。你不是昨天刚闭关出来的么不知道很正常。”
　　“天哪，这……那冬师兄的腿是怎么伤的？”
　　弟子叹了叹气：“此事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