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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勇闯蛇穴救前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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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恨好恨,只要想到当年村民们背信弃义,请了百家来围剿兄长,她就恨得痛不欲生。
素闲伏在琴上哭了好一阵,她的哭声很小,很细微,若没有进入院子是根本听不见的。半晌,她收拾好了心情,从琴台上抬头时,她那细长的美目里多了一份怀恨后的释然,没关系,三十年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她的兄长马上就可以醒过来了,这些该死的村民一个也不会逃过惩罚的……
把琴背在肩上,她毫不犹豫地离开别院,悄无声息地出了玉府。
身后,跟着两个跟屁虫,可惜她一点也没发觉。
夜色朦胧,即使天上挂着皎洁的弯月,行走在空谷村里,也依稀觉得夜色浓稠,浓得脚下得路是一点也瞧不着,更瞧不着所跟之人的双腿。
素闲的行走速度很快,不像是走路的颠簸,更像是滑过去。连平安跟在身后看得并不真切,她的双腿隐藏在夜色下,唯有那抹白若隐若现。这令他想到了一条滑动的白蛇。
村里夜间的迷雾多,阴气浓重,整个村子的人都像是被阴气包裹着,蒸熟着,头顶上还有呱呱的秃鹰叫,叫人不难不阴盛阳衰。
半晌,素闲停在了一间闭门的客栈前。皎洁的月光微微照在客栈的牌匾,“茶香斋”三个大字若隐若现。
她径直走向木门前,敲了两声门,几秒后,木门无声地开了一个小缝,看不清是谁开的门,里头黑漆漆一片,白色身影一飘就闪身进了客栈,木门随之关上。轻飘飘的,木门一点声响也没有。
连平安和千花明互看一眼,连连跟上。行至木门前,两人步调一致得屏住呼吸,悄悄伸出食指捅破木柩上的窗纸,往里头一探。
里头空无一人,看不清全貌,但大致在朦胧的暗色中瞧见桌椅的影子,还有几把素琴。里头安静地出奇,什么声也没有。
千花明拉扯了一下连平安的衣角,没说话,只是对他做了一个推门进去的手势。连平安点头,于是千花明上手轻轻试推了一下那木门,没想到木门没上锁,一下子就轻飘飘地开了。
没声,彷佛一阵风吹了进来。
两人侧身进去,环顾了一圈内室,发现在东南角处倾斜了一处流光出来,光芒微弱,但总比周围一片黑漆漆明显多了。
探至微光处,发现是一处暗门,铁门微微遮掩,里头的灯光漏了一些。千花明轻轻地推开铁门,两人进了去。
这是一条长长的走道,两侧都是坚硬厚实的石头岩壁,岩壁上挂着款式相同的油灯,白色的蜡烛,熊熊燃烧着。两人脚下加快了速度,很快就走到尽头,尽头是一面墙壁,右侧被堵死,只有左侧又是一条宽阔的长道。
两人转身进了左侧,远远地,凭借明亮的烛光,两人都瞧见了尽头处的一块黑布。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连忙快速地上前,几个跃步,就到了黑布面前。
千花明伸手撤掉黑布,一个空空如也的监牢出现在眼前。
里头什么也没有,没有穿床榻,没有刑具,就连他们要找的人也没有。就像是在走道的一处隔了一个空间出来而已。
左右两侧完全被岩壁堵死,前方是一个黑色铁链围成的空房,铁门上没有锁,这个房间也进不去,房里头的四周都是岩壁,根本没有任何出口,只有身后才有路。
两人皆是一惊,很快千花明就笑出了声,双手抱臂道:“看来我们中计了。“
连平安眉头拧了拧,转身回了一句,“走,我们回去。“
可没想到这一句刚落,他们身后突然快速地降落了一道黑色的闸门,砰地一声,铁门落地,完全把他们两人困在了一起。
紧接着一道嘲笑地咯咯声响起,在这窄小的岩壁四周形成了回音。
“两位胆子不小,跟了我一路,现下你们可以好好休息了。“
白色身影缓缓从转角处走来,她的速度齐快,在明亮的烛光下,连平安终于瞧清楚白色裙摆下的那双蛇尾——尾巴粗大,足足有人的大腿一般宽度,蛇皮上镶嵌着无数个白色闪闪的银鳞片。
如他所猜想一样,素闲没有用脚走路,而是摆动自己她那白色的蛇尾滑动。很快,素闲就滑动到了他们面前。
她笑得阴险,美丽的脸颊边浮现鳞片,一眼就瞧见了传说中能够斩灭妖王的慈悲剑,雪白的剑鞘,即使尚未出剑,她已然感受到了这剑的凌厉。
素闲挑了一眼,“慈悲剑?”又笑笑,“这剑如雪般纯白,漂亮。师兄曾经和我说过这剑的厉害之处,今日一见,剑是不错,剑主就是蠢了点。”
连平安并不怒,面无表情问:“明家师徒是你抓的?”
素闲闻言,并没有马上回答,眼珠子转了转,捂着嘴惊讶道:“噢,你是说那紫衣男?“放下手,笑笑承认,”没错是我抓的,他现在被我关在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你们绝对找不到它。“
千花明懒散地挠了挠头,无聊道:“快点放了他,也放了我们,否则有你好看的。“
素闲冷哼一声,“你们应该担心自己的安危才对,若想我放了你们,把慈悲剑留下,以及给我磕头认罪,我或许可以考虑留你们一条小命。“
又望着眼前这铁门,勾唇道:“这闸门是玄阴铁所制,你们想出来,除非把这玄阴铁毁了。”目光若有似地盯着连平安手里的剑鞘,“或许慈悲剑可以,我倒想看看是不是有那么厉害。”
玄铁乃是世间最坚硬的宝物,几乎是无刀器所破。
下一秒,千花明笑笑,说得云淡风轻,“不用慈悲出手,我的无常即可破了这废铁。”
一道黑光蹭的从空中一闪而过,饶是连平安眼力惊人,也看不清千花明移走的步伐身影,只觉得眼前晃过一缕红影,耳边传来几声乒乒乓乓,待他能够看清红衣面容时,千花明已经持刀定在了素闲的脖颈上,玄铁闸门上的铁条被切断,条块落在地上成了碎片。
连平安面上波澜不惊,实则心里已然惊骇不已。这是他第二次见到红衣少年用无常刀。第一次是在龙涎森林他杀了那狐妖,可惜当时他忙着与蟒蛇作战,并未瞧清他如何出手。现在一看,这少年身手快得不得了,无常刀也彪悍地不可思议。
玄铁石在世间没有多少个道家子弟能够用自身的剑刀划断的,有也就是大师级人物,例如他师傅以及三大家的长老,他们的灵力修为已经超出凡人,虽手里的剑不是像慈悲剑这种剑宗,但凭借自身的灵力加持,时可以划破的。
连平安看向红衣少年的目光里多了不少惊艳和赞赏,无常刀是短刀,这种短刀必然是使用近身搏击的战术,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子,世间武功,唯快不破。短刀要用到高超的地步,必然比一般长剑出剑的速度快得多。持刀之人的脚筋也要稳当老练,否则用短刀就是自寻死路。
这少年的身形之快,是他见到使用短刀的人中最厉害的一位。
“你——”素闲更是被这小子吓了一跳,她本以为这两人中只有持着慈悲剑的青衫少年需要提防一下,没想到这红衣少年也这般厉害。
“我的刀如何?”千花明笑笑,像个顽皮的孩子一般,对连平安露出了狡黠的笑意。
他一点也没理素闲,只是想向连平安求表扬似的。
连平安失笑,从玄铁闸门里走出来,弹了弹衣袖上沾染的灰尘,道:“好刀。”
千花明满意,笑得更加明媚动人,手上的动作却是使坏地逼近大动脉三分,阴测测威胁道:“大白蛇,带我们去找明家师徒,不然我这刀可就直接划破你的蛇皮了。”
素闲的神情波澜起伏,先是震怒,忽而又变成了悲怆,最后是无可奈何地惨笑,三种神情变化极快,也不知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幽幽应道:“是我失算,我带你们去。”
千花明挟持素闲走在前面,连平安则走在后面护着。三人并没有往回走,素闲只是在岩壁右侧用右手食指敲了三下,原本拦着的铁门升起,前方的墙壁也缓缓升起,一条长长的灯火通明的甬道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顺着甬道一直往下走,又到了一个死角,前面依然还是一面岩壁堵着路,素闲继续伸手在右侧的岩壁上敲了三下,这堵岩壁缓缓升了起来,一条长长的甬道出现在了面前,这甬道依然是灯火通明,和他们之前走过的甬道一模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又回到了之前的甬道。
三人继续往前走,很快,又走到了尽头,又是一堵墙,素闲照样在右侧的岩壁上随手敲了三下,很快,面前墙壁又缓缓升起,而在眼前这堵墙壁升起时,他们身后却落下了另外一一堵墙,把他们的退路斩断,他们只能一直往前走。
走了五次长长的甬道,在第六次敲了墙壁后依然见到的还是一条长长的,和之前见到的甬道并无两样。
千花明瞧着方才素闲那五次敲岩壁的动作以及这再一次出现相同模样的甬道,眼光闪了闪,记起了某本话本子上的一篇故事,似乎明白了这个地室是怎么一回事,潋滟的笑意乍现在眼角,说出的话虽轻飘飘,却也透着一股危险的胁迫,“大白蛇,你这甬道和之前那条没有什么区别啊,走了这么久,你是不是在带我们兜圈子?”
千花明故意套大白蛇的话,他就想验证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素闲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可惜他在身后,没办法把白眼真正翻给他,“无知。我命在你手上,怎敢带你兜圈子。”
“那可不敢说,说不定你就是想把我们绕晕,然后趁机又耍什么阴谋诡计。”千花命睁着大眼,无辜道。
感到脖颈处刺痛了一下,素闲老实道:“不敢,这甬道看起来没有区别,可实际上并不是同一条。”
连平安在他身后出声,“看蜡烛,这每一条甬道的蜡烛高度都不一样。”
素闲微微诧异,讥笑一声:“你这人倒是眼睛尖。”
这甬道的机关设置精巧至极,能够看出一点门道的人十分不易。
“是嘛?”千花明又问。
“这甬道的高度不断上升,刚开始我们走得第一条时,蜡烛像燃到了烛底,眼下我们走得这条,刚燃过一半。往后看是不断上升。”
素闲回:“如他所说。”
心里却在哀叹,这两人不是善类,看来计划要提前了。
千花明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换,心里有了注意,又对身后一笑,“安兄好厉害!”
他笑得灿烂,连平安:“……”心里不由有了疑惑,这家伙真的看不出甬道的不同?
若是寻常人还好说,可是与这红衣少年相处了一段时间后,连平安对这少年的能力可是惊艳翻番。
他觉得他能看出这甬道不同,这少年必然也能看出。
又是连续走了四次长长的甬道,到了第十次甬道时,两侧的蜡烛已经换了一批,蜡烛的长度变成了刚买回来时那样。素闲依然是伸出食指敲了三下右侧的岩壁,堵在他们前面的墙壁再次缓缓升起,这次他们眼前出现的不再是长长的甬道,而是另外的景象。
这是一间宽阔的石室,五根玉柱子支撑这个空间,柱子上挂着明火,中央被一条水流围着,在中央处摆放着一个牢笼,牢笼里,明流放瘫坐在地上,他的头耷拉着,身子一动不动,也不知是生是死。
走近后,只见这铁笼上挂着一把锁头。连平安抽剑轻轻一划,那锁头就啪嗒碎成了两半。进了笼子,连平安走到明流放身边,蹲下身子喊了几声,“流放前辈!”
听到声响,明流放的手指头动了动,微微仰头,“……平安……”
他面容憔悴,眼神迷离,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不振,无力的很。
连平安一瞧,立马扭头看向千花明,“他这是怎么了?”
千花明挟持着素闲,挑了一眼,立即明了,“中了妖毒,而且毒素很深。”,说着,刀刃不由逼近素闲大动脉一分,“给她解毒,否则我不介意剖开你的肚皮取蛇胆。”
素闲只是轻轻地一笑,笑容讥讽嘲弄,还有一丝释然和得意,她丝毫不介意脖颈处涔涔流下的血液。
“那你就刨开吧,反正你们也出不去了,哈哈话——”素闲朝天大笑三声。
千花明眉头一皱,这妖是不是有病。
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这话中话时,素闲动作极快地抢夺无常刀,他下意识握住不放,等他一抬眸,只见无常刀已经捅进素闲的腹部里,她竟是自己抓住无常刀来了结自己。
这一出始料未及,只见素闲痴痴地笑,嘴角流血,笑了几声竟是倒地恢复原形,一条白蛇摊在了地上,血液从清凉的黑石地板上流向旁边的水流里。
突然,血液流淌了一会儿后却逐渐变少,最后竟是消失不见。
两人瞧见这一景象都不由惊讶了一番,连平安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你的无常刀还能吸血?”
千花明摇了摇头,耸耸肩,十分无辜道:“我的刀是无辜的,它从不奢血。”
说着,还把无常刀拎起给他看。
只见原本还沾染在无常刀上的血依然存在,血液汇集到刀尖,往地上滴落,血液很快就在地上消失不见。
千花明扬眉:“这地板竟会吸血?“
两人面面相觑,并没有谁能解释清这个情况。
连平安只好道:“罢了,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你快把蛇胆取出,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千花明笑笑,“剖腹取胆这事我在行!“
他上前蹲下身子,提着无常刀,对着白蛇的身子比划了一下,确定好七寸的位置后,手起刀落,肉被划开,发出丝丝的声音,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直接取出了鲜活的蛇胆,双手满是鲜血。
千花明还去旁边的水流处洗了洗手,那血液一流入水中,很快消失地无影无踪。
连平安本想搀扶明流放起身,却发现明流放已经昏厥了过去,不得已他背起明流放。
两人走到甬道处,连平安停下脚步,问:“方才素闲敲岩壁时,你有何发现?“
连平安只瞧见这素闲敲了三下,但似乎都是很随意敲。
千花明从腰后取出了一个红色袋子,把蛇胆放了进去,把袋子系紧,道:“我正要和你说。“
“走,我们先走到那堵墙前面。”
两人脚下生风,不到片刻就到了堵在长长甬道前的墙壁。
千花明指着左侧的岩壁道:“方才我们进来时,大白蛇敲的是右侧的岩壁,现在我们返回去,相对应的应该是左侧这面墙壁。敲三下,随意在那处敲都可,它讲究的是一个力度问题,三下之中,必定有一下是重敲,有两下是轻敲。例如轻-重-轻,重-轻-轻,或者轻-轻-重。这是第十次,我记得应该是轻-重-轻。”
说着,千花明伸手在岩壁边敲了三下。
很快,眼前的墙壁缓缓升起。
千花明打了个响指,“对了!走!”
连平安背着明流放,眼露惊奇,知他了解这机关,不由问:“这是什么机关?“
千花明笑笑:“回音墙。若是被人闯入,不懂机关原理,必定就会被自己困死。它四面都是墙,又可以传音,所以称作回音墙。这其实本不是困住人的,不过是传音用。”
连平安点头,更是对这少年的博学感到惊艳,这少年知道许多事情,年纪虽轻,行为举止却颇为老道。
“你从哪知道的?”连平安觉得这人定是有个高人师傅教导他。
千花明:“话本子。”
又是话本子,连平安询问:“该天借我瞧瞧?”他真的对千花明的话本子好奇极了。
千花明豪爽道:“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