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除夕之变（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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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在空中卷起了无形了漩涡，呼呼直响。我蜷缩起身子蹲坐在墙角，冷得瑟瑟发抖，不停地边搓双手边呵气。
不知等了多久，诱人的饭菜香侵扰了我的嗅觉，抬头看了看太阳的位置，已是晌午时分。此刻正有太监托着盘子走进神殿，而我的肚子也适时叫起来。这光景让我想起了卖火柴的小女孩，忽觉老天待我不薄，我比她要好上许多，至少我比她穿得暖和，还有阳光可以取暖，这一顿不吃也死不了人。于是我虽饥寒交迫着，却仍然坚守阵地。
又不知过了多久，神殿前的宫女太监们来来回回都几十趟了也不见夕空的身影，就在我被冻得十指僵硬，几乎快无知觉时，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我忍不住惊了一惊，因为我见到了端木亦——他正朝着我的方向走来。
我急忙起身，却因为蹲久了，腿上一软，又跌坐下去。端木亦不知何时已移至我跟前。一把将我拽了起来。他的动作有些粗鲁，我被他拽得有些疼，微微蹙起了眉。他眯着眼，眸里有微薄的怒意，抓着我双肩的手逐渐用劲。只听他沉声道：“你就如此急不可耐地想见他？”
我不理睬他，想拍去他的双手，他的脸色却开始暗沉，忽地冷声道：“你最好安分地跟着我，不然在这宫里见了不该见的，听了不该听的，谁都保不了你！还有，你记住了，他永远都是个和尚！任谁都改变不了！”说完甩手走了。
我怔愣了几秒钟，却只能跟上去。
临近晚宴，端木亦让我跟着他出了庆元殿。
他带我走了好大一段路，七拐八弯的，仿佛是要绕整个皇宫。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我跟在他身后颇为不满，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要带我去哪？”
“到了你便知道。”他没有回头，只淡淡道。我轻哼了一声，挪了几步踩住他的影子，用劲踩着他的头，心里暗爽。
他的脚步停在了一座宫殿前，我有些不解。那宫殿无人看守，进了殿也是空无一人，可是殿内却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摆设亦是工整有序。
“这是我母妃的宫殿。”端木亦突然开口。我一怔，他母妃不是已经去世了么？这宫殿竟还如此整洁。
他走到一幅画像前停了脚步，神情突然有些许凝重。我朝画像看去，画中的女子长得十分漂亮。她身着着异族服装，正浅笑盈盈，眉宇间的媚态姿容我只觉熟悉。瞥了一眼身旁的端木亦才恍然大悟。这是他的母妃。可她的衣着怎么不是夔国的？
“我母妃曾是冀国的公主，”端木亦缓缓道来，他像是陷入了回忆，表情越发凝重，“她嫁与父皇之后便一直郁郁寡欢，虽说父皇对她千依百顺，可她到临终的那一刻才真正舒心。对母妃来说，死亡竟是一种解脱。”他顿了顿，继续道：“她曾与我说，这世间最要不得的便是真正爱上一个人，若是无法在一起，那便是日日煎熬、夜夜揪心。”
“你母妃不爱你父皇？”他的脸上布满了哀伤，我的心一软，竟脱口而出。他侧过脸，我忙道：“你当我胡言乱语。”他苦笑了一下：“你说得不错。我本不明白，以为那是夸大其词，如今却是明白了。”
我的心一颤，他的黑眸突然变得无比幽深，携带着缱绻的情谊将我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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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端木亦用了什么法子，晚宴时我竟也能进得了大殿，坐在僻静处享受这宫里的御膳。
夔国的皇帝与皇后坐在高处，看不清他们的容貌，倒是那富丽堂皇的穿着，在琉璃灯的照耀下流光溢彩。
同桌的是一些支系的皇亲，我坐在那儿不甚舒畅，时不时地四处环顾。白天见过的那个卫大人正同几个乐师在一旁专注地演奏，轻快的丝竹声绕梁不绝，却化不开我内心的焦虑。
夕空与其他几个僧人正坐在主位旁，我一直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宴至一半，一个小太监在夕空耳边耳语了几句，他便跟着那太监出了殿。我心下一紧，看了一眼端木亦，他和几人喝酒喝得正欢，我便悄悄地溜了出去。
幸好及时跟着出来，还能看见夕空与那太监的身影，我便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们身后。那太监提着一个灯笼，领着夕空往大殿的左边走去。原本这除夕之夜皇宫内该是灯火通明的，可他们走的这条道却是越发黑暗。我不敢贸然上前阻止他们，只得偷偷跟着，静观事态发展。
他们东绕西拐，越走越偏僻，我的心也跟着越纠越紧。
我只是一门心思地盯着着他们，脚下一个不当心踩到了枯枝，发出的轻响在这寂静的黑夜中越显突兀。我暗叫不好，急忙蹲下身子靠在一棵大树后。
“谁？”那太监的声音，脚步声随即往回，我直屏住呼吸，紧紧地抱着膝盖，尽量地让自己缩成一团。
“奇怪了，明明有声响。”那太监十分疑惑地从我身前的树丛前经过。
“许是常公公听错了。”夕空的声音。
“也许吧。”
待到他们的脚步声渐远，我方敢探出身子沿着刚才那条路追去。
我心里虽急切，却无法大步流星地追上去，真是后悔当初没有好好跟凌舒扬学几招实在有用的招式，眼下也不用这样狼狈地跟着。
不久眼前便出现了一座宫殿，殿前的灯都熄了，只余殿内飘出的几缕暗暗地光线。他们正朝着那殿走去，我又急又怕，险些脱口而出让夕空不要进去。勉强定下心神，从地上捡了块石头，快步上前。
那太监似乎察觉到了我的靠近，恰巧要回头时，我卯足了劲将那石头重重地砸到他头上。他手里的灯笼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人也顺势倒地。
“姑娘？！”夕空惊声道。我顾不了解释，拉起他的手臂边跑边说：“一会儿再跟你解释。”
他却丝毫未察觉事态的严重，还不时回头看那个倒地的太监。陡然间一个人影从天而降至我们面前，他一身黑色夜行衣，蒙着面，眼中充满了阴狠之色。
我抓紧了夕空的手臂，那人朝我恨恨道：“你坏了我们的好事便休怪我不客气！”提剑刺来。我一惊，此人正是白天在屋后拐角处与端木严对话之人。
“且慢！”夕空一个晃身挡在我面前，那人猛然将剑锋一收，却听“撕拉”一声，夕空的僧袍还是被划破了，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口子。
“夕空！”我惊得直叫。
那人嘲讽道：“大师还真是舍己为人！不过你已是自身难保，就收下你那菩萨心肠罢！”说完，一个纵身至我身后，长剑一挑，将我头上的发带挑开，长发一下子散落开来。
我有些惊恐地看着他，夕空沉了沉嗓音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刺杀我？”那人却答非所问：“你果然是个女的！”他见过我？又道：“看来今日是一箭双雕了。”说完邪肆地大笑了几声，左手迅速一扬，夕空在我眼前倒下，而我也马上失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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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脑子还有些昏沉，我按了按太阳穴，撑起身子想要看自己的所在地时，猛地发现屋内只有我一人，夕空不与我在一起。我在一处屋子里，屋里有简单素雅的装饰，不像是关人用的，而窗外已是大亮。我径直跑到门口，门从外面被锁着，我猛力地敲着门却没有人应我。
我又跑去开窗子，却发现是这屋子在二楼。从窗外的景物看我应该在一处宅子里，这宅子不小，却看不见有人。
我无比忧心夕空的安危，从昨晚的情形看，他们虽不会杀他，但肯定是设了什么阴谋陷害他，怎么办？端木亦见我失踪了应该会寻我，可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就在我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胡乱踱步时，门被打开。我一惊，随即镇定，进屋的是端木严。他倒是一点不遮掩，冠冕堂皇道：“本王请姑娘到府上做几天客，还望姑娘配合。”
我睨了他一眼，道：“你们把夕空怎么样了？”
他一挑眉，阴阳怪气道“夕空？你倒是关心他关心得紧呢。”
“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他脸色一沉，忽又得意大笑：“你放心，我们不过给他安排了一出精彩绝伦的戏而已，他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他笑得有些骇人，又道：“至于你，就乖乖地待在这儿，若你不愿喝本王这杯敬酒，本王也不强人所难，府里的地牢可是空得很呢！”说完大笑着扬长而去。
看来我是被软禁在他的晟王府了，可他意欲为何？
我坐下来细细一想，唯一的可能便是他想利用我来威胁端木亦。可他是不是高估了我在端木亦心里的地位？我不过就是端木亦带进宫的乐师而已，在旁人眼中很特别吗？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却只得先忍耐着，心里仍旧放不下夕空。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除夕之变（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