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寒》了因。

21、暗流涌动

　　端木亦突然把手中的酒杯朝着门的方向用手指弹了出去，不过一秒钟的时间，就听见曹志远“啊”地一声叫了出来，是酒杯落地的清脆响声。
　　我回过头，曹志远满脸是酒痕，几条血淋淋的口子狰狞地爬上他的脸，上面还嵌着瓷杯的碎片，原来酒杯在落地前就已经碎裂了。
　　端木亦！我再一次惊异地望向他，他果然会武功！
　　他像无事发生一般，脸上依旧挂着优雅的笑容，只是那眼神变得犀利了些，盯着曹志远，只说了一个“滚”字。
　　我不得不佩服他连说滚字的时候都可以面带微笑，却又让人寒意顿生。
　　再看那曹志远，他今天没带帮手，识趣的很，底气不足地说了句“你等着瞧”就乖乖地“滚”了。
　　可是端木亦为什么要在我面前显露出武功来？之前他隐藏得那么好，为什么这一次这样轻易就显露了？曹志远虽是个意外，但我相信他绝对有其他办法摆平，暴露武功是最不明智的选择，他可能因此惹祸上身，而他不应该是这样大意的人才对。
　　我盯着他，一连串疑问瞬间袭上心头。
　　端木亦表情颇为遗憾：“让那人搅了雅兴，我们去别出如何？”
　　我已心有余悸：“天色已晚，不如回洛府罢。”
　　“呵呵，姑娘不相信本王能保你周全么？”
　　事实上我是不太相信，连尹无风都为此受伤，他虽会武功，可不知深浅，要是曹志远带着上次那神秘男子杀个回马枪就惨了。
　　我只是干笑两声：“岂敢岂敢。”
　　“那随本王走罢。”

　　街上颇为热闹，灯曳光摇，人影交错。这一刻，盛世的繁华洗涤了我内心的不安，我放松全身的神经跟在端木亦身旁，满心安然。
　　他似乎也没有目的，只是领着我闲庭信步般走着。
　　我始终离他一两步的距离，抬头能看见他小半个侧脸，皎洁的月光夹杂着两边摇曳的灯火给他柔和光滑的线条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冬的气息已弱，可是夜晚仍旧凉意袭人，我微缩着双肩，两手不停地揉搓着，企图带来些暖意。
　　端木亦穿得并不多，连贵族子弟一贯着身的狐裘都没有，在这个时节略显单薄的紫色锦袍更衬托出他的贵气逼人，风流俊逸。
　　后来我不见他有回去的意思，又冷得有些受不了，就双手捂着嘴哈气，那一团一团的白色水汽就顺着指缝溜出去，散在空气中。
　　他突然停下脚步，侧过身看我，我赶紧把手放下，扯着因为寒冷而有些僵硬的嘴角：“天太冷......”
　　他一把拉起我的右手，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本能地想缩回手，他只是看着我，抓着我的左手微微用力，我却挣脱不开。
　　我微感惊讶地看着他，他也不说话，这样拉着我就走。
　　我挣扎了几下无果，就放弃了，奇怪他最近的举动越发大胆了。
　　想起那个晚上，我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几下，脑子里窜出一个我一直不愿正视的问题，万一他那天说得是真的怎么办？

　　我只能说这样被他抓着的唯一好处就是我确实感到了暖意，可是他怎么朝越来越黑的地方走了呢？他想干嘛？
　　我正想开口问他，他突然拉着我拐进一个漆黑的巷子，除了巷口微弱的灯光浅浅地照进巷子口的一点地方，往里都是深深地黑暗，无底洞一般。
　　端木亦一下把我压在墙壁上，愣是我穿这么多衣服都能感觉到那从墙壁传来的冰冷的温度，寒意从头到脚流过全身。
　　他紧紧地把我扣在他和墙壁之间，我不得动弹。黑暗中我只能看见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温热气息。
　　他到底想干嘛？！不会是......一个邪恶的念头划过脑子，恐惧也随之而来。
　　我下意识地闭上眼，默念着千万不要是我想的那样，不然我......
　　他气如游丝的声音忽的在我耳边响起：“别出声。有人跟踪我们。”
　　我松了一口气，睁开眼，幸好是我想歪了。
　　果然不多久，我注意到巷口有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刷”地飞了过去。难道真如他所言有人跟踪我们？会是谁？曹志远的帮手？
　　算了，没被发现就好。
　　“那王爷可以放开......”
　　我话还没说完，他的唇便覆了上来，把我余下的话悉数吞了下去。
　　我的脑子瞬间空白，还空白了很久。上一次有伤在身我都挣扎过，可是现在我被他紧紧抓着双肩，连挣扎的力气仿佛都没了，只是瞪着眼睛看着他，他也睁着眼看我，我只觉得诡异。
　　唇突然被他轻咬了一口，我的神志一下恢复，想要抬腿，却被他抵住，加深了这个吻。我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恐惧终于铺天盖地落下。
　　他突然放开我，黑白分明的眸子亦紧紧盯着我，我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深沉以外的情绪，仿佛涌动的暗流。

　　我有些失魂落魄，却还是跟在他身后回到了洛府，我不认路。
　　在洛府大门口竟遇见了尹无风，他也刚从外面回来。府门口两只高挂的灯笼在地面投下小片的光圈，正好把我们三个圈在中间。
　　尹无风的脸色有些苍白，鬓发凌乱，神色暗沉，看向端木亦的眼神极犀利，隐隐的怒气不言而喻。我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颇为惊讶，走上前想拉他的衣袖，却被他甩开。
　　“尹大哥......”我看着他，不懂他到底怎么了，今天似乎所有的人都处于非常态之中。
　　他不说话，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跨上台阶准备进去。
　　我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只是现在我不方便问，却见尹无风用手肘抵着门，另一只手捂着胸口，整个身躯都在微颤。
　　心觉大事不妙，我几步跨上前去，扶着他的手臂，“尹大哥你怎么了？”
　　他只是蹙着眉，脸色越发苍白。
　　我赶紧用力敲起门来，可是他却有些体力不支，贴着门有下滑的趋势。
　　我一只手根本扶不起他，只能朝着站在台阶下的端木亦大喊：“你快来帮忙啊！”
　　他像是没听见我的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皱着眉盯着我。
　　我急得只想跺脚，真想直接给他一拳。这人真是养尊处优惯了，连帮忙都不会，我不再指望他。
　　幸好洛府的管家及时开了门。

　　虽是晚上，还是惊动了不少人，洛子铭兄妹甚至连夕空都到了，端木亦竟也没回去，我已无心应对他。
　　吴不治已经在帮尹无风医治，我们一大群人都待在屋外候着。
　　我清楚肯定是余毒发作了，心里十分焦急，却也无奈。
　　我看向夕空，这个时候我唯一想倚靠的人就近在眼前，我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可是我们之间像隔着千山万水，我甚至连抬起手指的勇气都没有。
　　夕空也看着我，清澈的眸子里藏着隐隐的忧虑：“沈姑娘......”
　　我忽然很想哭，这一瞬间，往日所有的思念倾泻而出，仿佛洪水猛兽，可是任它如何汹涌澎湃，我却只能静静地站在这里，把所有的情绪都化为只有我自己才明白的目光，装模作样地看着他。
　　我陷入哀伤，却没注意到端木亦一脸若有所思，默默地退了出去。

　　等了许久，吴不治终于打开门，走了出来。
　　看到他凝重的神色，我的心弦一下子断了，不用他开口我也可以料想到结果。
　　可我还是不死心：“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他暂时还无性命之忧，只是我甚为奇怪那毒素本还算稳定，怎的毫无前兆就发作了呢？”吴不治皱着眉头，一脸不解。“对了，烟丫头，无风见你未回来吃晚饭就出去寻你，既然你们是一起回来的，那途中你可发觉他有何不妥？”
　　原来他出现在洛府门口是出去找我，那么晚，他竟然找了那么久，难怪见到他时一身的风尘仆仆。
　　我的胸口霎时像被堵了块石头，闷闷得连呼吸都觉得万分困难。
　　呵呵，原来竟是我。从头到尾都是因为我。
　　他身体那样虚弱还出去找我，也不知道找了多少地方，他肯定是累极了才引发的毒素发作。他那个样子，回来看见的却是我和端木亦在一起，想是怒了，难怪他甩开我的手，换做是我一定一巴掌甩上去了。可是他却只是甩开我的手，甚至连一句质问的话都没有。
　　他总是在默默地在背后帮我，关心我，我却一次一次地伤害他。我简直是一个刽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