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撞》寸刃红绯

9、越过交叉点

　　雨。
　　拷问、探查，间或在小市民身上种植向往，然后捕猎。
　　他以为已经平息了，可愤怒几乎是黑衣甲下掩蔽而不是保护的全部内容，吸光的烈火——
　　精确控制绳索，弗拉斯落地时蝙蝠侠已经动身，脑子里那一声沉闷绽裂尤如摔了个大南瓜……他真想失控那么一小下。
　　还好孩子干净的眼睛拯救了暗夜骑士，他以全盛状态展开搜索，却在处理意外访客的时候错估了小白脸的实力。随着烟雾，克莱恩扭曲的笑脸打开了一道门，他被强推进入——
　　更深的黑暗，气息腐醉而诱人。蝙蝠侠觉悟，真正的“开始”是在这里！
　　恐惧闪回，绝望涨潮……火焰从内部烧向体表，他失去了翅膀、清醒和隐藏能力，第二次狼狈逃亡……剧痛，在喉咙戳刺的尖叫，无数张狰狞鬼面，地狱般的黢黑高崖，没有一寸安宁……该死的雨！

　　弄不清是什么信号唤醒了自己，克拉克凝神静听，滤过大宅子凌晨的一切喧哗，那是布鲁斯-蝙蝠侠经传输略有失真的声音，他在……向阿尔福雷德求救！
　　三分钟后，黑衣的超人轻轻落入后座，管家在内视镜中递给他一个安抚的微笑，一路上两人都无法开口。
　　布鲁斯狂乱但好歹幸存的心跳对救援者来说是极大的安慰，随踪附骨而至，超人尽可能模仿着原版蝙蝠风格，最终成功诱敌。
　　完美幻影。
　　阿尔福雷德在小主人痛苦的嘶叫声中稳定地超速行驶，和以往接这位回家的安心同时尖锐担忧不同，他发觉自己不能停止记挂……又多了一个，唉。
　　肩膀沉重地同时，他让微笑轻易浮现，中毒什么的不是解决不了的问题……这个难熬的夜应该快到头了。雪弗莱以一个漂亮的甩尾改向，披着最后一抹夜色驰往老宅。

　　黎明时分，克拉克加入布鲁斯少爷的护理团。蝙蝠侠II之所以没有直接闯入病房，一方面是卫生考虑，一方面因为卢修斯•福克斯的到访。
　　换装的时候，克拉克注意到他收集来的破烂证物——顺道做的后期工作，布鲁斯在特殊状态下没能完成它——里有一个特别的挂件，银质，粘着黑色半熔物质，几乎分辨不出原来的铭文花样。他嗅到了韦恩的气味，由是认定为某人的失物。
　　他把那东西带来布鲁斯床边。
　　青强制平抑了病人的脑波活动，同时远程协助毒素分析。克拉克近三天来第一次出现在可触距离，它亲昵地蹭蹭主人，又专注于工作。
　　而克拉克几乎瞥了一眼就将它无视掉。他盯住布鲁斯，病人昏迷着，能否获救此刻依然未知，超人已经无能为力。
　　仆人们晨起的动静不可能真正惊扰小主人的“睡眠圣地”，但克拉克感觉一阵紧过一阵的烦躁，他盯着布鲁斯，在恼怒或期待他被吵醒的两难中疲惫不堪。
　　长久以来，他习惯了容许自己有所不及的能力，但床上躺着整个的后悔和自厌——蝙蝠侠肯定对此吝于表示不屑，但克拉克痛恨自己的旁观，无论是否情有可原。
　　银坠子已经变得温热，看护者想把它交还，意识里却突然浮起某些文明用银器为将逝者祈福的不祥画面，他并不迷信，但它制止了那个动作。
　　“我几个小时后就要离开了。”他尝试说点什么，并没有要求青以相关信息打扰病人：“我想你并不希望在歌谭真正需要的时候，是超人而不是蝙蝠侠站在合适的位置……而且，礼貌的道别不必要么？……”
　　他知道这一切并不取决于人的意志，所以停止了愚蠢地制造噪音，然后作了另一个更加愚蠢的尝试。
　　雨过天晴，晨光透过为病人而不是为睡美人准备的纱质窗帘渗透弥散……他并没有醒来。

　　——……好借口。
　　——闭嘴，青。

　　再次见到阿尔福雷德，克拉克多少有点心虚气短。
　　“一份充满谢意的回执-酒店和信息吧的消费凭证-给同事和父母的手信-火车票，好的，就这些了。”
　　“无以言表的感激，先生。”客人终于找回与人对视的勇气。
　　“无以言表的感激，先生。”一字不差的表述，两人同时微笑，长者伸出手，而回报他的是一个拥抱。
　　他们乘坐最近使用率颇低的招牌用车前往车站。克拉克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时间机器定班回航的旅行者，一切都属于不可抗力……而他还没有实施抵抗、推翻所有的强大借口。
　　血清已经投入制造，蝙蝠侠和超人被各自的战争所拥有，下一次休假遥遥无期。
　　并不短暂的车程转瞬即达终点，歌谭的火车站像这个城市其他部分一样揉和了诡异的历史感与现代气息，此刻，精致地如同布影。
　　克拉克转过身，轻暖微笑。除了贴身制服与青，记者先生的外包装完全出自韦恩宅的神之手，这保证了人物和布影的高度和谐。老人毫不意外突然涌动的离情，他已经习惯于为后辈子侄送行了，或说永远不能真正习惯。
　　“那么最后——”管家递过一个文件袋：“布鲁斯少爷的原话是‘真诚地提示您对挡了什么人的道有所自觉’。”
　　克拉克微笑着接过离别赠礼：“谢谢。”他对帮助没有任何心理障碍，何况这似乎是一种双向关系的线索，一个惊喜。
　　“再会，肯特先生，一路顺风。”
　　“再会。”
　　他意识到口袋里有一点不告而取的额外重量，但决定多等几分钟再认真“想起来”。
　　如此便存在一个隐约的借口，以便超人随时……得以返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