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无人能及的星辰》焦珥

25、第 25 章

　　（二五）

　　拿到罪证，两人赶路回京，路上虽偶尔也会遇到点麻烦，但都能轻松应对。

　　回京后，两人才算松口气，毕竟到了云恭的地盘，再也不用担心随时有人来找麻烦了。

　　云恭将阮梓忱安顿在宫外买的宅子后，就匆匆进宫复命去了。

　　云恭没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刚一进宫，有眼睛的就全知道了。

　　大皇子府，三皇子府，太子府……

　　几个兄弟的府邸都不得安宁。

　　御书房。

　　五十多岁的沧元帝正批阅奏折，太监总管小心谨慎地伺候着。

　　外面响起通传声：“陛下，十二皇子求见。”

　　沧元帝执笔的手顿了顿，刚刚挑起笔尖上的赤色朱砂滴到敞开的奏折上。

　　沧元帝皱眉，放下笔，轻声道：“让他进来。”

　　“是！”

　　得到允许，身着华贵锦服的云恭走进来，给皇帝请安：“儿臣见过父皇！”

　　此刻，他已不再是路上撒娇耍赖的云恭，而是皇城中战战兢兢生存的十二皇子，邢允恭。

　　沧元帝见很少关心这个儿子，心里不免的有些意外，老十二和离开之前似乎变得不一样了，少了些自卑，多了份活泼，满脸喜色怎么都无法掩饰。

　　“免礼。”沧元帝不由好奇起来，很想知道这一路他都遇到些什么事。

　　“谢父皇。”邢允恭规矩站在一侧。

　　沧元帝越看心情越好，从前因邢允恭母妃身份低微，他没怎么关注过这个儿子，加上邢允恭从前自卑又敏感，让沧元帝对他更是喜欢不起来，如今倒是能入他的眼。

　　沧元帝随意和邢允恭说了几句闲话，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榕城的事可解决了？”

　　“是。”邢允恭环顾沧元帝周围伺候的宫人，没急着回话。

　　“倒是谨慎。”沧元帝轻笑一声，命令所有人退下去。

　　沧元帝身边最得宠的太监总管纠结不已，不知自己是该退还是不退，榕城的事儿他可一点都不想知道。

　　沧元帝冲他使个眼色，“你也出去，别在这里碍眼。”

　　“是，陛下。”太监总管笑了，非常主动地退了出去，他在沧元帝身边伺候三十年，荣宠不衰最大的秘诀就是他没有好奇心。

　　御书房里只有两人。

　　沧元帝率先开口，“说吧，都查到了什么？”

　　邢允恭将阮梓忱拿到的所有证据和认罪书恭敬地献了上去。

　　沧元帝越看脸色越难看，他想过天高皇帝远，徐城主在榕城会做出什么事来都不足为奇，却没想到徐城主的手都伸到他后宫来了。

　　继续看下去，徐家族谱上不少大名他都无比熟悉，在朝中掌管要职。

　　“混账！！”沧元帝大手重重拍桌子，他的气还没顺过来，又看到认罪书上面明晃晃写着太子才是幕后主使的字样，破口怒骂：“孽子！这个孽子！！”

　　邢允恭低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也不多说。

　　在皇帝面前多嘴储君，就凭他的身份，还不配。

　　他只要乖乖做好该做的事就好，皇兄之间的争斗他一概不参合，无论哪位兄弟走上那个位置都会饶他一命，让他去藩地平静地过一生，这样最好。

　　沧元帝吹胡子瞪眼睛，许久许久，像是才想到身边还有人，他问道：“允恭，这件事你怎么看？”

　　看似无意的询问，但从帝王嘴里问出来，又怎会是表面意思这么简单。

　　邢允恭坦诚道：“儿臣不知。榕城之事儿臣只查探到这些，其余的还要父皇定夺。”

　　沧元帝看邢允恭良久，“允恭不必拘谨，你也是朕的儿子，为朕分忧是分内之事，这件事你办得很漂亮，有功。”

　　“是父皇明英，儿臣不敢居功。”邢允恭推脱道。

　　沧元帝又和他聊了两句，疲惫揉捏眉心：“下去吧，去唤你二哥来！”

　　“是。”邢允恭顺从离开，心里有苦说不出。

　　二哥是太子，他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感情，让他去叫人，明显是给他找麻烦。

　　但他又没办法，父皇之命，他只能遵从照办。

　　去太子府传口信，为了撇清关系，他传完话就跑了，一是不想对上二皇兄，二是他着急见阮梓忱。

　　阮梓忱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笑他：“害怕我跑了啊，这么快就回来了。”

　　按理说，邢允恭还没成年开府，这个时候应该还住在皇宫。

　　阮梓忱以为他几天后回来都算好的，没想到他是去去就回。

　　邢允恭瘪瘪嘴：“原来大哥是不想见我啊～，亏得我想尽办法出宫。”

　　阮梓忱见他情绪不佳，就知他在宫里受了委屈，也不说破。

　　两人说了会儿话，邢允恭不得不尽赶回宫，长时间在宫外逗留，会落下口实。

　　想着又要好几天见不到面，邢允恭恋恋不舍，“大哥你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下人去做，府里的人都很听话的……”

　　阮梓忱无奈：“……”

　　“大哥，宫里好没趣啊……”

　　阮梓忱眼睛弯弯：“……”

　　“大哥……”

　　“……”阮梓忱半天不应。

　　邢允恭直来直去道：“大哥……我不想回宫，我想和你住在外面，皇宫像座富丽堂皇的笼子，住在里面我憋闷，没有和你待在一块自在！！”

　　“好了，我知道，别闹小孩子脾气。”阮梓忱安抚他，“再坚持两天，很快你就可以正大光明的住在外面了。”

　　“好吧……”邢允恭没听到挽留的话，只好耐住性子回到那个富丽堂皇的笼子里。

　　沧元帝私下见了太子，两人在御书房谈了许久，最后沧元帝暴怒，将太子撵出御书房。

　　一场看似普通的谈话，闹得不慌而散，不仅让满朝大臣揣测发生了什么，就连诸位皇子都变得蠢蠢欲动。

　　其余不知详情的皇子急匆匆赶过来给沧元帝顺心，有的来落井下石，里里外外暗示太子不孝不悌，只有大皇子和三皇子清楚里面的门道，前来给太子求情。

　　两人像是约好了一样，只说太子虽然有错，但都可以理解云云。

　　听到两人这么说，除了大皇子和三皇子身边的近臣外，其余人依旧摸不着头脑。

　　沧元帝看着这些只知闹腾的儿子们，不由地想起那个不争不抢的十二。

　　沧元帝随意问了句：“允恭人呢？他这些个兄弟都来了，他怎么没来？”

　　太监总管顺着沧元帝道：“回陛下，十二殿下去太子府后，就回了自己私下置办的宅子，然后带好友去酒楼大吃特吃，傍晚才回自个儿寝宫，这会儿可能都睡下了。”

　　“好友？”沧元帝好奇。

　　“是，听下面人说好像是和十二殿下一同进城的人。”

　　“……”沧元帝沉默后叹息，“罢了，他们愿意跪着就跪着吧。”

　　第二日早朝，太子被当众训斥，要求其在府中面壁思过一月。

　　皇帝将榕城城主的罪行一条条罗列出来，当然，隐去了皇室丑闻，同时也瞒下太子是幕后主使的消息。

　　果然此事爆出，诸位大臣对徐城主口诛笔伐，徐城主族谱上的几位大官在朝堂上战战兢兢。

　　沧元帝下旨株连九族，抄家，朝堂上所有和徐城主有关系的人纷纷求情。

　　沧元帝不管不顾，命人将他们全部处置，很快朝堂便安静下来。

　　沧元帝话锋一转，提到邢允恭，先是一阵歌功颂德，之后便开口道：“允恭年岁也不小了，此行又立了大功，朕便允你出宫开府，赐封楚王，从此以后你同你皇兄们一样，要尽心尽力为朕分忧。”

　　邢允恭心中苦涩，避开众人看过来的视线，其中他最不喜的便是大皇子齐王的眼神，格外不友善，至于三皇子晋王，则是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群臣笑呵呵恭喜他，邢允恭自知无法推却，恭敬谢恩。

　　退朝后，不少想要结交的大臣急吼吼围着邢允恭转，邢允恭从来没被人这么关注过，一时之间不知要如何应对。

　　很快，身后三皇子晋王的声音传过来：“十二弟，你等等！”

　　还想和邢允恭交谈的群臣见状，有眼色地离开，不参与两位皇子的谈话。

　　邢允恭回头看晋王，微微一愣，随即从善如流道：“三皇兄。”

　　“走！”晋王拉着邢允恭，一路挑人少的地方走。

　　“十二弟，你怎么……怎么能真的查出来。”晋王扫视一圈后，苦口婆心地小声在邢允恭耳边提点，“不是三哥说你，所有人都知道榕城是太子的囊中物，我本以为你只是去走走过场，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你将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太子会记恨上你的，你知不知道！！”

　　邢允恭和晋王关系还算不错，从小他不受兄弟待见，只有三哥偶尔会帮他说几句好话，虽只是杯水车薪，但也让他在宫中的日子好过一点。

　　想到自己已经被太子惦记上了，邢允恭满面愁容。

　　“我也不想这样，三皇兄，你最清楚我的为人，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出宫开府，让父皇给我块封地，然后混吃等死。”邢允恭藏在袖子里的手死死攥紧，“可我榕城之行备受刁难不说，还险些丧命，如果榕城背后之人真是二哥，二哥连我这样的废物都想除之后快，我真的不敢想……”

　　晋王叹息，“至少你大难不死，回来将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不上奏，父皇最多换个人再去查，你也不会因此开罪二哥，如今二哥肯定是要恨死你了。”

　　“三皇兄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已经危及到我的性命，我还要处处礼让，站在原地等死吗？”邢允恭被他说得心烦意乱。

　　“十二弟，你误会三哥的意思了。”晋王糟心道：“三哥是怕你锋芒太胜，会被当成活靶子，你现在还没有自保之力啊，十二弟！”

　　“三皇兄放心，我只会做个闲散王爷，不会碍哥哥们眼的。”邢允恭行礼后，便走了。

　　“十二弟…”晋王眼神闪烁：“你学会发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