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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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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宵的表情错愕了一瞬,显然被顾宁归的不按常理出牌震惊到了。
他走下床,收拾好了自己脸上的表情,玩味地笑道:“终于动手了?”
“让我看看季越吩咐你来偷什么,”顾宵绕过他,走到书桌前,漫不经心地翻开一本文件,眼睛愉悦地眯了起来,“是西部计划的发展书呀。”
“呵。”顾宵的喉咙里溢出一声绝对可以称得上愉悦的音调,一步步朝顾宁归靠近。
幽白的月光从窗帘之间的缝隙里泄出拉成一条狭长的光影,顾宁归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淡然开口:“如果不想废掉的话,你最好现在停下。”
——一把水果刀在顾宁归的指间透出刺目的光。
得益于上个位面的经历,他的手术刀玩得还挺6的。
刀刀入肉,刀刀不致命。
顾宵的脚步一顿。
叹息道:“我们之间一定得这样吗?”
顾宁归不可思议地反问:“难道我们之间有什么情分在吗?”
顾宵的脸色一寸寸地冷下来:“所以你为了季越对我下药,为了让他来偷商业机密,你知不知道单一件事就足够你把牢底坐穿。”
顾宁归没有反驳,但还是好奇地问出声:“原来你也知道做错事是会坐穿牢底的?那你在我爸车上动手脚的时候怎么就忘记了!?”
顾宵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接着,他无声地笑开来的,“我怎么会对爸下手呢,他可是养育了我二十几年是人。”
话语间是格外的诚挚。
顾宁归没有失望,本来他就没打算套话成功,毕竟顾宵的脑子还健在。
顾宁归“啧”了一声,目露可惜。
不过……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眯了眯眼:“我什么时候对你下药了?”
对于顾宁归的反问,顾宵没有怀疑,只是以为顾宁归像自己一样不愿意被套话才否认。
但是……
顾宵拍了拍手掌,随着清脆的巴掌声,身后的房门被推开了。
张婶看了看两个人,停在了顾宵面前。
“表少爷。”张婶叫了一声。
“张婶,你再和阿宁好好说说,”顾宵似笑非笑地看着顾宁归,“……说说昨天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张婶低着头,飞快地看了一眼顾宁归。
接着,低低的声音在幽暗的空间内响起,“我看见少爷偷溜进了厨房,在饭菜里放了这个东西。”
说着,张婶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用透明塑封带装着的东西。
顾宁归看不清那是什么,直到它被顾宵拿起,手指描绘出它的轮廓,顾宁归才依稀看清了它的形状。
那是个医用的塑料瓶,顾宁归在脑中勾勒出它的样子,大概猜到了用途。挑了挑眉头,预感有一顶大锅从天而降。
果然,顾宵接着道:“瓶子上标签还没有撕,而那天,你刚好去了医院。”
顾宁归垂下眼皮,懒懒地哼了一声:“嗯。”
“所以呢?要报警吗?”
顾宵:“怎么会呢?”
顾宵慢条斯理把塑封袋折好,放进裤兜里,含笑:“这可是阿宁的小辫子,怎么可能把他交出去给别人。”
“随便你。”顾宁归耸了耸肩,转身出门。
顾宵站在原地看着顾宁归的动作,没有阻止,只是眼尾的笑意深了不少。
就像蜘蛛看着网里的猎物不断挣扎,却越陷越深,不得解脱。
真是宁人……身心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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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张婶上楼敲了敲顾宁归的房门,“少爷,该吃早饭了。”
迟迟没有传来任何动静,张婶出神地看了门把许久,就在她觉得顾宁归不会出来的时候,门开了。
顾宁归换好了衣服,唇色饱满而红润,看起来昨晚睡得很不错。
但张婶想了一下,还是觉得先为雇主正名。
“少爷还在怪我吗?请少爷放心,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顾宁归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对待长辈,他一向很有耐心,“没有怪你。”
他偏了偏头,问道:“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季越给了你多少钱。”
张婶憨厚地笑笑:“钱不钱的不重要,主要是对顾家这么多年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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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令人柠檬的回答后,顾宁归下楼气呼呼地喝了半碗小米粥,胃暖暖涨涨地舒展开来。
他满足地打了一个嗝。
季越会保他?
顾宁归想说服自己不要相信,可无论感情还是理智,都指向了唯一一个答案!
他会。
顾宁归也隐约猜到了季越想干什么,而这个想法在顾宵晚上也没有回来时得到了验证。
顾宁归好心情溜到了大门口,对保安说不用留门了,因为今晚、甚至明晚也不会有人回来了。
季越从来没想过让自己去偷什么东西,下药也好,都没有真正经过他的手,就连他对自己下达的指令也是错误的。
而他不光带自己上车溜了一圈,甚至还明目张胆地送自己回顾家,为的就是向顾宵传递一个错误的信息。
——让顾宵相信,自己和季越真的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顾宵如季越所料对他有了防备,故意给了他机会偷文件。
而顾宁归偷了哪一份文件,就证明季越的下一步目的是什么。
只可惜,在这次计划中真正的主角是张婶,一个他从来没有防备过的老厨娘。
甚至这个老厨娘还摆了他一道。
季越的计划既不是西南的那块地,也不是西部计划……张婶和自己都不过是让顾宵掉进陷阱里的诱饵。
最后,顾宁归的双手干干净净,商场上的一切的肮脏和龌蹉都与他无关。
顾宁归在顾宅好吃好喝呆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顾宵竟然一次都没有回来。
顾宁归一边惬意地享受着张婶的服务,一边摆弄着手机进了股民的贴吧。
一个个金钱老饕对股市有着格外敏锐的感知,看他们对顾氏股价的涨跌吵了七页,顾宁归终于从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看来季越要赢了。
顾宁归眨了眨因为长久注视电子屏幕而酸涩的眼睛,湿漉漉的感觉溢满了整个眼眶,让人忍不住去揉两下。
看来好日子是到头了。
顾宁归叼起一个草莓,嘎嘣嘎嘣两下汁水就爆开溢满了整个口腔,酸得他龇牙咧嘴,眼眶红红。
就像要哭了一样。
东西其实早就收拾好了,几张银行卡放在桌子显眼的位置上,一个行李箱则是准备带走……顾家,不至于连一件衣服也不给他留。
在顾父知道真相的那天就准备好了,不过出乎意料,顾父没有赶走他,所以东西也一直在原地积灰。但今天看来,总算是能够派上用场了。
还给他节约时间了,免得到时候季越赶人的时候他手忙脚乱被赶出去露宿街头。
顾宁归甚至还有心情胡思乱想,等思绪放飞自我一圈再回来的时候,却直愣愣地看着行李箱出了神。
好像……还是有些不甘心啊。
“还没让那家伙同意我活下来呢……”顾宁归喃喃自语,想着想着,似乎为自己的反常找到了一个绝妙的借口。
虽然“他”害得季越家破人亡,害得他前途尽毁,但……说不定季越脑子不好,答应了呢!
顾宁归心慌意乱,如今都大半个月了,两人之间的博弈应该到了尾声,再过不久,季越就能腾出手来收拾他了。
顾宁归提心吊胆了好几天,终于在张婶口中得知顾宵被请去警察局调查顾父车祸一案时,整个人猛地一僵,突然就对面前的饭菜失去了食欲。整个人散发着生无可恋且怂的气息。
也对,有哪一个人在吃最后的晚餐时能笑出来。
顾宁归张了张嘴,想问季越什么时候要回顾宅,但考虑到张婶已经暗自投敌了,又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我出门了。”
“哎!?”张婶看着没动几口的饭菜,又看看已经走到玄关的少爷,作为一个合格的佣人,张婶不会问少爷怎么就吃怎么点,而是打算记小本本上,报告给另外一位老板拿奖金。
顾宁归没有动车库里的车,他觉得,是时候让自己适应成为一个贫民的生活了。然后顶着保安佩服的目光,一直走了半个小时才出了这片富人区搭上公交车。
微信钱包的数字跳动了一下,从四位数跌到了三位数,金钱危机瞬间笼罩住了顾宁归。
现实里,顾宁归也是一个富二代,上头有一个大哥,没有要继承家业的压力,大学就随着他的兴趣爱好学了计算机,一头扎入烧钱的全息网络构建里,缺钱什么的那是不可能的。
第一个位面忙着和季越斗智斗勇了,后来还被拉入了幻境,自然也没考虑过缺钱的问题。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要如何成为一个赚钱的优秀打工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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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宁归一边忧心被赶出来后要睡那个天桥底,一边极其肉痛地嗦着螺蛳粉,出来得太匆忙,他还没吃饱呢。
顾宁归咬着筷子,苦恼该怎么回去说服季越赶走自己的时候能不能先预支给他找房子的房租钱。突然,一个晃神间,一双手拉开了他正对面的椅子。
指骨分明的手格外修长漂亮,顾宁归怔怔抬头,仰望来人。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周身都是压抑的、几欲爆发的怒火,连声音都像是在狠狠地咬着牙。
“你要跑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