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醉仪容》四野

21、人心难测（下）

　　暗卫回来，手中抓着一个丫鬟的领口，一瞬间容月苍白的脸完全失去了血色，真相即将大白。
　　我挣开龙天寒的怀抱，走到桌边，替自己到了杯水，悠哉的呷上一口，然后转头看着霈云：“云昭仪，你有话要说吗？”
　　“我……我能说什么啊？”霈云结结巴巴的说道。
　　“说什么，说你是凶手呗，说你就是害容月小产的罪魁祸首。”我将茶杯重重的置于桌上，啪嗒一声，吓得霈云一个哆嗦。
　　“你血口喷人，我和容月情同姐妹，我怎会害她？”霈云捏着手绢拭泪，“容月妹妹，不要听她胡说，我没有，皇上霈云是被冤枉的，皇上，您要相信霈云啊。”
　　“呵呵，被冤枉？”我指了指跪在地上的丫鬟，“纤云宫的宫女我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奴婢，奴婢在擦茶几，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就被这位大人带过来了，奴婢什么也不知道。”丫鬟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
　　“你听到了没啊，不关我的事！”霈云的底气瞬间足了起来。
　　“很好啊，很忠心的丫鬟嘛，呵呵呵，比青梅好多了。”我掩嘴笑到，转头面向那个暗卫，“大哥，你抓她的时候，她是用什么水擦得茶几？”
　　“回娘娘，掺了油的水。”
　　“霈云，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我厉声喝道，“如果你肯认错那么我就求皇上饶你一命，逐出宫外便罢，如果你执迷不悟，休怪我无情。”
　　“好，好，好，好一个金蝶凤女，事情败露，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是错在竟忘记你有那种奇怪的金粉，既然这样，我就认了，要杀要刮随你便。”霈云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云昭仪啊，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并没有那种金粉，只是你自己做贼心虚而已，自个儿跳进来的，其实我一点把握也没。”说完，我动了动指关节，“我上官亦舞向来是有仇必报，有恩必还，所以……”我一巴掌挥上霈云的左脸颊，“这是我还给你的。”
　　“霈云姐姐，我都叫你一声姐姐，你怎会害了我皇儿？”容月绝望的哭泣道。
　　“姐姐？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宫里头有真正的姐妹吗，因为你有利用价值所以让你叫上一声姐姐，还记得那个被你逼死的丫鬟绿云嘛，那个是我的亲妹妹啊，你竟逼死了她，哈哈，我从来不后悔我今天所做的一切。我唯一后悔的就是想一石二鸟嫁祸上官亦舞竟没有毒死你。”霈云声声血泪的控诉，哭倒在地，“绿云儿，姐姐对不起你，没帮你报仇。”
　　“你何必打苦情牌，若是真想替妹妹报仇，你怎会连着我一起害，我和你无欲无仇，你只是嫉恨容月怀了皇上的孩子，你又何必在这里演戏骗人眼泪，博人同情，霈云你算了吧。”我冷嗤道，“纵然你死了妹妹，若要报仇早就可动手了，何必拖到今日。”
　　“呵呵，金蝶凤女，的确，你说的没错，我是嫉恨她怀了皇子，从此荣宠在侧。你明白一个宫中女子的苦楚吗，夜夜独盼君来的凄凉，你怎体谅，我进宫三年了，整整三年，我盼他，念他，想他，爱他，终于恨他，帝王啊，身边的女子来来去去几人留住他的心？我怨啊。”
　　霈云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敲在我的心上，留下一个个巨大的窟窿，冷风呼呼的往里面吹，我颤了颤身子，用手扶住桌沿，扯开一个虚弱的笑容：“霈云，你错了，你的生命里不仅仅只是君王，你还有很多很多的东西，比如说生命，比如说爹娘，比如说理想，有时候放手了才能让自己更加的快乐，皇宫是一个华丽的金丝鸟笼，困住那么多想要幸福的心，为什么不让自己走远。”我走过去，用锦帕擦拭她脸上滂沱的泪，替她理好乱了的云鬓。
　　“走远？谈何容易，这后宫是进得来出不去，我只能去夺爱，与众多女子争他的心，即使是他偶尔的虚情假意，我也甘之如饴。”霈云卑微的望了眼龙天寒，眼中的深情是化不开的雾。
　　“一定要他的爱吗？心如止水过一辈子不好吗？精神的超脱远远高于□□的愉悦，细水长流，平静淡薄的生活也是一种美好。”一字一句的说出口这番话，不仅说给霈云听，也是在努力说服我自己，不要去争，不要去抢，一个人也可以很好。
　　“如果可以为什么不让我早遇见你，或许我就不会如此痛苦，犯下这样的错了，一切都迟了！”她的手抚上我的脸，“对不起，还疼吗？”
　　“没有迟，一切都还来得及，去了宫外就好好生活，或许某天我还能看见你儿孙绕膝的美满。”我握着她的手，或许某天我也可以走出这金丝牢笼，看看外面的天空。
　　“不是，一切都太迟了，不过认识你真好。”霈云的嘴角溢出一缕血丝，“我在事情败露的那一刻便已服下了毒药，不过，还是谢……谢你。”她气若游丝的喘吁道。
　　“一路走好，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不要进宫了。”我跪在地上搂着霈云，泪如雨下，我清楚的看见霈云嘴角泛起释怀的笑意闭上了眼睛。
　　“我也错了，我不该如此任性刁蛮，害了那么多的人，皇儿没了是我罪有应得。”容月凄楚一笑，“皇上，请让月儿为霈云姐姐守墓，以偿月儿的罪孽。”她从床上挣扎着起身，跪下叩首，如云的青丝划过她的脸。
　　“孤准奏。”龙天寒皱了皱眉，走上前来牵起我的手，眼眸中有些东西闪闪发亮，淡蓝的光隐隐约约的涌现出来。
　　“今晚陪陪容月吧。”我抽出手，走出门外，深吸一口气，抬头望了望天，新月如钩，“大家起来，都散了吧。”我挥挥手，走出琼月殿，最后望了琼月殿一眼，以后宫中就再也没有容婕妤和云昭仪了，但愿从此以后她们天上人间都幸福无忧。
　　“娘娘”巧儿从门背后走出来叫了我一声。
　　“你刚刚去哪儿了，都没见到你。”
　　“娘娘走的太快了，奴婢跟不上，等到了琼月殿，发现跪了一地的丫鬟，奴婢害怕就躲在门后面了，娘娘，奴婢该死，在你被诬陷的时候奴婢没有帮你。”巧儿说着 便跪在了地上，拼命磕头。
　　“傻丫头。”我扶起她，“咱们回凤舞阁吧，我累了，好困啊。”我搀着巧儿走回凤舞阁，今晚的月将我的影子拖的很长，就像，我未来要走的路一样，那么长，那么长。
　　
　　龙天寒站在凤舞阁外，门外的两盏宫灯上面垂着红色的绣线，散出暖黄的色调。
　　他望着静悄悄的宫殿，她应该是睡了吧，今晚他看见了一个不一样的上官亦舞，智慧、冷静而且善良，如此致命的吸引。
　　她也会离开这个华丽的金丝鸟笼吗，到外面和她爱的男人在一起，儿孙绕膝。龙天寒忽然有点儿嫉妒起宫外的那个男子。可是他真的给不起她想要的爱，她说过她要的是天下唯一，只属于一个人的幸福。
　　他低头，修长的手指抚上左胸，这里不知不觉的被她占据。父皇将江山交与他的手上，他可以不要江山，有自己的选择吗？
　　或许，某一天，当他可以放弃一切的时候，他也能执起她的手，与她生生世世，天涯海角，只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吗？如果有，他愿意等！
　　夜漫漫的逝去，龙天寒一直站在殿外，闭着眼，任悲伤将自己一点一点的淹没，任头顶的月色逐渐暗淡，在东方亮起淡淡的白后，才转身离去，流光红袍在清晨的薄雾里轻轻移动着，像一朵绽放的红莲。

　　我靠着窗，彻夜无眠，脑袋里所有的东西混在一起，只是拼凑出龙天寒的脸，一直在我的眼前晃动。
　　君负一生，痴等一生，红颜虽老，爱君如梦，如若出了宫，是否可以放弃对他的爱，生生世世唯独是我，这样的誓言有谁许下？
　　夜凉如水，我望着月，一点一点用心抚摸过他的容颜，将他烙进我生命的最深处，悠悠岁月之后，留待一个美好的回忆。
　　我抚着胸口，请你不要再痛。
　　望夜色慢慢逝去，东方亮起淡淡的白，心里突然有什么地方温暖了，仿佛他就站在门外，看着我，想着我，嘴角露出轻轻的笑容。

　　小翠坐在琉璃瓦上，殿内殿外，两个人，两份思念，她的显得那样微不足道，她将自己紧紧的抱住，把头埋入膝盖，却挡不住彻骨的凉意，她甚至还能闻到自己手心里淡淡的血腥味，她始终比不上在他身边的任何有一个女子。
　　月色淡去，殿外，她看见他远去的红色衣袍，那样的背影孤绝的仿佛一辈子只有自己一个人，孤单到老；殿内，她看见她靠在窗口露出温暖的笑容，飘灵的样子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安静美好。
　　夜露沾湿了她翠色的衣，她跃下琉璃瓦，走进房内，泪水盈满她的眼。

作者有话说

　　因为喜欢自己的故事，所以和让大家分享，因为你们的支持是我坚持的动力，不管留名还是不留名的，我都谢谢你们。好了，拜拜。今天继续码字，我要质量和数量并举，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