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醉仪容》四野

20、人心难测（上）

　　我直接冲到琼月殿，把巧儿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琼月殿乱成一团，丫鬟跪了一院子，厢房门口跪着两个太医，其中一个就是李太医，山羊胡颤微微的抖动着，这太医真可怜。
　　我走进厢房，龙天寒抱着脸色苍白的容月，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哄着：“月儿没事了，月儿。”双眉紧触，眼中的悲伤一点一点的溢出来。
　　紫檀雕花床上，粉色的锦被沾染血渍，触目惊心，让我的胃一阵翻滚。
　　“你还有脸来，你看看容月妹妹被你害成什么样了！”霈云甩手给了我一巴掌。
　　“事情还没搞清楚，你凭什么说是我！”无缘无故被打了一巴掌，我心里的怒火腾腾腾的直往上冒。
　　“上官亦舞，你……你好狠的心哪，一切都是我错，你何苦要害我的皇儿。”容月哭叫着指控我，挣扎着想要扑向我，却被龙天寒紧紧的护在怀里，而龙天寒只是抱着容月，看也不看我一眼，让我的心一阵刺痛。
　　“你要证据，这就是证据。”霈云将点心和一块绣着兰花儿的锦帕仍在我的面前，“点心是龙眼桂花糕，锦帕上沾了麝香，舞昭容你可真够厉害的，你怕容月妹妹不吃糕点，竟故意遗漏了锦帕，这足够导致她小产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等等龙眼桂花糕可以导致人流产？还有那个锦帕是我的吗？”我满脸疑惑。
　　“你到现在还在装傻，好啊，李太医你进来，向舞昭容说说清楚。”霈云冷哼一声。
　　“回娘娘，女子有孕之后阴血偏虚，阴虚则滋生内热。龙眼虽有补血安神，养血益脾之效，但性温太热，孕妇食后不仅不能保胎，反而易出现漏红，腹痛，严重者小产。而麝香则是民间女子用以堕胎的药物。”李太医紧张的说完，立刻退至门外，跪下。
　　“舞昭容，你现在可有什么话要说？”霈云盛气凌人，嘴角泛起阴阴的嗜血笑容，看得我毛骨悚然。
　　“没有”我轻声说道，脑袋里嗡嗡作响，锦帕的事情我不知道，可是龙眼桂花糕却是不争的事实，难道我真的无意中害了容月肚子里的孩子吗？
　　“皇上，你可得替容月妹妹做主啊，皇上。”霈云转身跪在地上，嘤嘤哭泣道，与刚才的狠厉截然不同。
　　“够了。”龙天寒放开容月，走到我的面前，一字一顿的说道，“不愧是上官家的女儿，孤信错你了。”
　　他当真如此决绝吗？
　　“龙天寒，我只说一句，我说不是我，你相信吗？”我盯着他的眼睛，心中绞痛。
　　“你让我怎么信你！”他的手抚上我的脸，指尖轻微的颤抖。
　　“算了”我扭开头，苦笑着扯开唇，然后走到容月的面前跪下，磕头，那是一条命，“容月对不起，我并不知道龙眼会导致流产，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够了吗？那是皇子啊，你上官亦舞十条命都不够赔。”霈云阴狠的看着我，双手扶着容月坐正。
　　“那么皇上，您要如何惩罚我，我都可以接受。”我缓缓说道。
　　“好”龙天寒转过身，俯身望着我，“舞昭容今日起，贬为庶民，来人，压入大牢，稍后审问。”龙天寒下完判决，我的心也凉了，他至始至终都没有信过我。
　　士兵走进房内。“不用了，我自己走。”最后望了龙天寒一眼，算了，就这样吧。
　　“等等。”容月突然间开口说道，“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龙眼会导致小产，所以我根本没有吃那个龙眼桂花糕，皇儿不保只是因为这麝香，我相信不是舞昭容做的。”
　　我看着容月不知道为什么她前后的反差会那么大，她的眼光真诚不似逢场作戏，没想到到最后相信我的居然是结过梁子的容月。
　　“妹妹，你可不能被上官亦舞骗了，她只是在演戏，这锦帕明明是她的。”霈云眼神闪烁了一下。
　　“云昭仪，你怎么知道锦帕就是我的？”我斜睨了霈云一眼，总觉得是有蹊跷。
　　霈云捡起锦帕，仍在我身上：“这帕子是明明白白绣着舞字，我确定就是你的。”
　　细细瞧着上面兰花儿的图案，竟觉得熟悉，完蛋了，那天躲花木丛里掉的手帕，看样子被有心人士捡了去，陷害栽赃我，这回我是有口难言了，我脸色惨白的愣在原地。
　　“怎么，心虚了。”
　　“呵呵哈哈”我假装镇静的大笑起来，“这凶手的太笨了，居然拿我的锦帕陷害我，我这锦帕可是加过特殊的东西，只要到子时，放过锦帕的地方就会出现光芒，只能用加过油的水才能洗掉，凶手肯定不会想到这个，皇上派人去各宫守着吧，一到子时，事情自有分晓。”
　　“哪有那种特殊的东西？”霈云慌乱的看了我一眼。
　　“有啊，就是金蝶翅膀上的金粉啊，云昭仪忘了我能招金蝶吗？”我走到皇上面前，唉，这个让我心伤的男人，连容月都可以信我，他为什么就是不信我，“皇上意下如何？”
　　“好就如你所说，所有听到消息的人，都呆在这儿，御兵听令，子时一到，便进入各宫查看，孤要凶手的脑袋。”
　　等待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刻钟都是一个煎熬，我不知道凶手会不会中计，我只能假装镇静，煞有其事的坐在桌子旁边，手指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如果失败了，最坏的结果也不会比现在坏了。
　　厢房里静寂无声。
　　
　　龙天寒望着她的侧面，从她进来的那一刻，他就不想相信她是凶手，可是一切的一切都明明白白的提醒着他，她就是那个凶手。
　　抱着容月的时候，他其实不悲伤，他甚至有些庆幸容月的孩子没了，能有他孩子的人只能是他爱的人，可是为什么，当他知道凶手有可能是她的时候他觉得快要窒息了，悲伤的情绪铺天盖地的蔓延开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害怕得不敢看她，他怕在她的眼睛里望见嗜血的恐怖,甚至将他脑海里雪妍难产而死的画面都挤出去了。
　　她说：不是我，你信吗？他想拥她入怀，他想大声的告诉她，他不信，可是一切的一切都证明是她，他的心快碎了，痛到心碎。
　　贬为庶民，压入天牢，他将永远见不到她了，与其见了痛苦还不如不见。
　　她向容月叩拜谢罪，坦坦荡荡承认，是否只是她的欲擒故纵？
　　当她镇静自若的提出计谋的时候，他几乎相信金蝶传说，她就是金蝶凤女。
　　如此，这般，静静等待那个结局，是成，是败，他无法掌握。
　　
　　微眯着眼，我看见容月的手掌轻轻的在小腹上抚摸，失魂落魄的样子，失去孩子对她来说等于失去了生命，我想走向前去，安慰她一番，可是我又能说些什么。
　　脸上的红肿有些刺痛，我摸了摸脸，鼻尖酸涩，古代的女人怎么那么喜欢扇巴掌，真野蛮。
　　眼角却瞥见门外的一个宫女悄悄走出门去，我心里露出大大的笑容，很好啊，大鱼终于上钩了，我故意走向容月的床，然后假装摔到扑到龙天寒的怀里，在他耳边快速轻声的说了句：“有宫女出去了，派人跟着。”
　　龙天寒冲角落使了个眼色，一个暗卫运用起轻功，跟踪而去。
　　“皇上，奴婢该死。”我想睁开龙天寒跪在地上，却感觉到他的手臂逐渐用力，将我圈在怀里，头搁在我的肩上，如墨般的发垂在我的胸前，淡淡的薄荷香萦绕鼻尖。
　　他在我耳边用蚊呐般的声音说道：“我真庆幸凶手不是你。”
　　如此暧昧的姿势让我心跳加速，龙天寒是祸水。
　　“喂，你注意点啊，很多人都看着。”虽然舍不得他的怀抱，可是这不好吧。
　　“让我抱抱你，闭上嘴，安静。”
　　“我是带罪之身啊。”这家伙就是个小孩嘛，可是我好开心，尽管他不相信我。
　　“我是王。”原来不仅是小孩，还是个不讲道理的霸道男，可是我喜欢，也许他只是一时冲动。
　　其实，好想问他喜欢我吗，他愿意让我变成他的天下唯一吗，但却怕看见他眼中的犹豫和闪烁，还是算了，就假装这一刻我是他的天下唯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假装我很幸福，假装他爱我。
　　以这样的姿势，我等待早已心知肚明的结果，今晚或许会有一个人死掉，这是我进宫后第四个死掉的人，第一个是小莲，第二个是青梅，第三个是容月腹中的孩子，第四个将是她。
　　为什么只是想争夺他的爱，爱一个人不一定是占有，其实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幸福，龙天寒我会放掉你吗，让自己幸福？
　　我将泪滴在他红色的衣袍上，泪渍晕染成一朵小花，绽放在他的肩头，龙天寒，你知道吗，曾经有一个女子将她最深情的泪落于你的肩上。我想让自己生生世世记得你，即使你永远不可能只站在我一个人的身边。
　　暗卫回来，手中抓着一个丫鬟的领口，一瞬间容月苍白的脸完全失去了血色，真相即将大白。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更完了，这是昨晚上努力的成果，谢大家的支持啊。好了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