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谁和谁的曾经》沫沫玖

2、2

　　我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不把这件事告诉Tony，我没有理由让别人和我一起承担痛苦。刚好这段时间Tony要去准备演唱会的事，暂时不会来学校，这件事就以后再慢慢告诉他。
　　来到学校，身边的座位空空的，好像从来都不曾有谁将它占有。Tony,我们这两个孤独的灵魂，究竟不能在一起相互安慰，这是上天对我们的惩罚吗？因为我们在前世做过不可饶恕的事。
　　“嘿，沈澜衫同学！”眼前突然有一双细腻白皙的手在交叉挥舞，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有什么事吗？”我冲着眼前的人微微一笑。不管你眼前的人是谁，不管他做了什么让你无法忍受的事，你都要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这便是在这个社会生存的法则。
　　“你知道Tony今天为什么没来吗？”
　　“他要为演唱会做准备，最近都不会来了。”
　　“啊，澜衫同学果然和Tony有特殊关系！”这个像洋娃娃一样的女生眼里立刻盈满了晶莹的泪水。
　　“我想你是误会什么了吧。”
　　“我没有误会，澜衫同学和Tony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吧，不然你怎么知道他去干什么了？”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这样的新闻在网上一查就知道了。”是，昨天我们刚刚成为相互依偎的伴侣，可就在昨天，我们已经永远都不可能了。
　　“真的吗？”女孩的眼里有了一丝欣喜，接着脸上便绽开如花的笑容，也许她是真的爱Tony的。
　　“你爱Tony吗？”我定定地望着女孩道。
　　“嗯。”女孩肯定地点了点头，荔枝般水润光滑的脸上浮现出两抹淡淡的红晕。
　　“他是个值得你爱的人，好好把握吧，抓住了就不要放手。”Tony,我无法再给予你更多的温暖，所以我选择放手，我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孩会好好爱你，或许现在的她不够爱你，但在以后的日子里她可以抚平你心里的伤痕。你会习惯没有我的日子，我们原本就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两个太相像的人始终是不能在一起的，对不起。
　　“我能和澜衫同学做朋友吗？”
　　“好啊。”
　　“我叫夏静，是天秤座的哦。”夏静正对着我说话，忽然她把头向左一转道：“同学，这里已经有人了。”
　　我顺着她的方向看去，才发觉有个男生在我旁边的位置坐下了，这个人浑身都散发出一种让人不敢亲近的疏离感。
　　“那旁边的这位同学有什么意见吗？”他冷不防地转过头来对着我道，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闪着幽幽的光泽。
　　“这位同学，我想你还是换个座位比较好。”他让我有一种被震慑住的感觉，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只能盯着他挺直的鼻梁。
　　他的身体慢慢地朝我靠近，一股薄荷的清香随之飘来，这沁人心脾的香气暂时缓解了我的紧张。
　　“澜衫，你身旁的座位不是应该留给未婚夫吗？”他对着我轻轻耳语，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他温热的气息还在耳边萦绕，棱角分明的脸在暖金的阳光下有一种说不出的魄力。
　　“你是叶尘？”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转过身自顾自道：“下午我让司机去接你。”
　　果然，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叶氏的少爷，商界的翘楚--叶尘。
　　叶尘是一个俊朗绝伦的贵族的少年。
　　他就像一件精雕细琢的工艺品，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完美得无可挑剔。与Tony张扬的美不同，叶尘身上所流露出的是一种内敛的、儒雅的美，隐隐地透着高贵，黄金分割在他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他身上的每一个器官似乎都是上帝劳神费力一刀一刀雕刻而成，它们有机地结合成一个整体，各自分散时又是另一番感受。但是，这样一个众星捧月的人物总是在刻意与别人保持距离，在某种程度上我觉得我们是相似的，我们都只愿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突然意识到，我的情绪不应该全部发泄在叶尘身上，也许他也是被逼无奈的，也许我们俩都只是这场交易中可怜的工具。
　　“澜衫同学，你同意让他坐在这里？”夏静试探性地问道。
　　“反正Tony最近都不会来，就让他坐吧。”听着我说完，叶尘的嘴角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很轻微地，他笑了。他笑起来很好看，由内而外荡漾出一种温柔，瞬间打破了他精心制造的防护网，要是他真的笑起来一定会迷倒芸芸众生。
　　“既然澜衫同学都同意了，那这个位置就暂时借给你吧。虽然你人长得比Tony帅，但是等Tony回来了你还是要把座位还给他。”夏静睁大了眼睛，不情愿地嘟囔着。
　　我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这么单纯天真的女孩，但愿你永远看不见世界丑陋的一面，一直幸福地生活吧。
　　察觉到叶尘凝视着我的目光，我转过身冲他展开了一个礼节性的微笑。
　　下午我回家的时候李妈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她的眼圈红红的，眼角还残留着泪渍。
　　“小姐，你去了叶家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就打电话告诉我......”李妈说着眼里又有咸咸的液体渗了出来。
　　我伸手为她拂去泪水，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忍不住要从心里的某个角落一涌而出。
　　“李妈，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为我难过，我会过得很好的。”强忍住内心的酸楚，我用残存的力气对李妈绽开一个甜甜的微笑，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李妈帮我把行李提到了门口，我没有再回头张望一眼这幢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别墅。曾经我以为它会是我的家，但是生活却再一次无情地背叛了我，我果然是一个注定得不得幸福的人。
　　我让李妈先回去，自己一个人在马路边等叶家的车子。阳光直直地落下来，把我淹没在一片灿烂的金色里，弄得我身上一阵火辣辣的疼。这是多么讽刺的一幕啊，昨天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舍不得我的爸爸妈妈，今天却借口公司有事，连送我一下的时间都没有。
　　“嘀......”汽车的鸣笛声在耳边响起，我快步走向汽车，不想再在这里停留更久的时间。
　　驾驶室里翩然走出一位白衣少年，那如墨般深沉的黑发此刻却在阳光下显出别样的光彩。
　　“叶尘？”我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走过来接过我手中的行李放进后背箱。
　　“谢谢。”我声音低低地说道，这时的他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我和父母分开住，家里只有一个管家阿离和一个司机宝叔，我不喜欢人太多。你的房间在二楼我房间的隔壁，你有什么需要就和阿离说。”在去叶家的路上，叶尘只和我说过这几句话。
　　汽车大约行驶了30分钟后在一幢两层楼的别墅前停下了，门口有一个大约二十几岁的女孩在等候。
　　“阿离，带沈小姐去她的房间。我现在有事要去公司，晚上不回来吃饭”叶尘一下车便对女孩吩咐道。
　　“是，少爷。”女孩恭恭敬敬地回答。
　　阿离帮我提着行李带我来到了房间，她一边向我介绍房子的整体布局一边将我的衣物整理好。
　　“沈小姐，我就住在一楼，您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谢谢你，阿离。”
　　这幢别墅并不是很大，但却让人有很窝心的感觉。
　　“这房子好温暖。”
　　“沈小姐也这么觉得啊。这房子是少爷设计的，他说就是要让人在房子里感受到温暖和幸福。”阿离望着我满脸骄傲地说着。
　　“是吗？这房子的基调和你家少爷给人的感觉还真是大相径庭。”
　　“沈小姐是不了解我家少爷才会这样说，少爷是个很温柔很细心的人。”
　　“......”
　　“沈小姐，衣物已经整理好了，我先下楼准备晚餐了。”
　　“嗯，有事我会叫你。”
　　阿离走了，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这个房间的主色调以蓝色为主。房间的墙壁被粉刷成恬淡的浅蓝色，窗帘也是浅蓝色的纱幔。天花板的中央悬着一盏大大的水晶吊灯，高贵却不奢华。
　　我觉得有些疲倦，就靠在书桌上想休息一下。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我看到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他小心翼翼地将我抱起，我想看清楚他的脸，却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墙上的钟已经指向午夜12点，秒针还在不停歇地绘出一个又一个充满了绝望与悲哀的深渊。我走出房间立刻被一片黑暗笼罩，它像是一阵狂风铺天盖地地朝我席卷过来，我深深地感到，原来踏上征程的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在走廊的尽头有点点月亮洒下的光华，它是我的世界里唯一的光亮。
　　我有些忐忑地摸索着向前走，短短的走廊却像是永远没有尽头般向前延伸。黑暗中，所有的物体都变得诡异无比，我望着那些模糊不清的轮廓，它们好像渐渐变成了一张张溃烂可怖的脸，它们在向我逼近，那张狂的叫嚣在我耳畔萦绕，似法老的诅咒让我欲罢不能。我用力地闭上眼睛，然后发了疯似的往前跑，我尽力在墙上搜寻控制灯的开关，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找到。我几乎能感觉到那些鲜血横流的笑脸在我头顶盘旋，我加快了速度跑向有光的的地方，却突然跌倒在地上，膝盖传来的剧烈的痛楚让我只能呆在原地无法动弹。
　　“不，不要，你们不要过来......”我全身都在不停地抖动着，汗水溢出来渗透了衣衫。
　　我绝望般地不停地自言自语着，泪水在这一刻毫不掩饰地喷涌而出。
　　突然，整个走廊霎时间灯火通明，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那是一种让人很安心的声音。
　　“澜衫，怎么了？”我没说话也没有抬头，但我听得出，这焦急的问话来自一个叫做叶尘的人。
　　他伸出双臂将我紧紧搂在怀里，我在这个温暖的地方再次嗅到了薄荷草淡淡的香气，。
　　“少爷，发生什么事了？”阿离急匆匆地跑上楼问道。
　　“没事，你去给沈小姐熬点粥，她还没吃饭。”
　　阿离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叶尘抬起右手为我擦着源源不断地从眼里涌出的的泪水。他的手很温暖、很轻柔，它似乎有一种魔力让我慢慢平静下来。
　　见我情绪稳定了一些，叶尘把我抱进了卧室，这种感觉，就像下午被人抱起时一样。
　　“你，可不可以把灯开一下？”
　　“你怕黑？”叶尘在问话的同时将房间里的水晶灯打开。
　　““是，我有夜恐症，是小时候留下的后遗症。只要在黑暗的情况下，我就会把那些不动的物体想象成很恐怖的东西。””
　　“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想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把你们都吵醒了。”
　　“......”
　　“你回去休息吧，我没事了。”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待会儿记得把粥喝了。”叶尘说完就走了出去，我想是我眼花了，不然为什么我会在他眼里看到一种叫做心痛的东西。
　　然而不幸的事再次发生，我喝完粥以后没多久灯就自动灭了，我想我知道这次是停电了。
　　刚刚才褪去的恐惧再一次毫不留情地如潮水般袭来，身边的景物似乎又都幻化成了诡异邪魅的脸，明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身体却还是止不住颤抖起来。
　　“澜衫，你在里面吗？”又是这个令人安心的声音，伴随着薄荷低调的气息在房间里缓缓流淌。
　　“我在。”我的声音几近于哭腔。
　　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好像自从遇见叶尘以后我就永远处于被动地位，不断地在他面前暴露出自己的弱点。
　　黑暗中的人影越发清晰地出现在眼前，我的心也随着渐进的步伐平静下来。
　　我刚想叫叶尘的名字，那个人影却陡地发出一声怪叫，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我被彻底吓懵了，眼泪断了线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我在极度的恐惧下不是放声大叫，而是把所有的恐惧都吞进心里，虽然后者更折磨人。
　　“没被吓到嘛。”叶尘一句话说得云淡风轻，我却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像个孩子似的哇哇大哭起来。
　　“你给我滚出去！”我冲着叶尘叫嚷着，一边拿了床上的枕头朝他扔去。
　　我想我是真的被吓坏了，全然顾不得什么形象和伪装，只想把内心的所有情绪都一股脑儿地倾倒出来。
　　床轻微地颤了颤，我知道是叶尘坐了上来。身体很快被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那个怀抱里蕴含着心疼、歉意和自责，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感受到的，正如我不知道自己此刻为何会躺在一个只认识了一天的人的怀里一样。这样想着我才突然发现自己现在的举动无异于是在向他投怀送抱，于是我挣扎着想逃出他的禁锢，没想到他的手上也加大了力道就是不让我得逞。我越想越气，就鼓足了劲儿向后倒，企图借用突如其来的力量挣脱他的束缚，但我发现自己有时候真的和白痴没什么两样，我只想到了这个计划成功后的结果，却忘记了如果计划不成功，等待着我的将是什么。然后很不幸的我的计划失败了，我们两个一起向床后倒去，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剧情接下来的发展。然而事情并没有照着它预定的轨迹发展，我只是重重地倒在了床上，其余的什么也没发生。
　　“幸好你躲得快。”这是我睁开眼后说的第一句话。
　　“澜衫，你知道吗，我们不可以违背天意。”叶尘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嘴里吹出的热气让我的耳朵一片酥麻。
　　“你什么意......”
　　我感觉到了危险，却来不及阻止它的发生。
　　他的唇猛地覆下来，却在碰到我的一瞬间变得无比轻柔。他深情地在我的唇间辗转缠绵，那温柔的唇瓣像是吮吸甘露般在我的唇上留连，不时又在我耳边低语。我的大脑于一片混沌，思维也变得混乱不堪，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我喜欢这样的感觉。
　　叶尘只是吻我，随后将我紧紧地抱住，道：“好好睡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双眼因为过度的疲劳而阖上，嘴角却不自觉地向上扬。
　　那个令我胆战心惊的夜晚，我在一个叫做叶尘的人的怀里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