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勺花》懒近水

7、第 7 章

　　他看到燕儿时，着实是松了一口气。
　　只见燕儿在两人身边坐下了，朝程之靖道：「之靖，多久没回来了，我们都很想念你。」
　　程之靖笑着说自己也想念你们，燕儿又说：「之靖，你这三年都去了哪，去做甚么了？」
　　这对话又跟方才与煦春说的一样了，只是同样的话由燕儿说来却轻松许多，程之靖于是说了这几年在城里做生意，还有其间发生的事云云。燕儿是个聪明的女孩，从来不问他答不上的问题，此时的气氛便是老友相聚一般和乐融融。
　　一旁邱煦春不发一言，只是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
　　「之靖，」燕儿笑着道：「我一会儿还有事，恐怕不能陪你们了。」
　　「等会儿让煦春陪你四处走走罢。」
　　燕儿面上带着笑，程之靖却觉得心下重重一沉，瞥眼间煦春低垂着眼眸，看不出表情。
　　燕儿说着便告辞离去，房里只余自己和煦春两人。
　　他思忖着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尴尬的沉默，却是一旁的煦春先开口了。
　　「之靖，我们出去走走罢，我有话要对你说。」
　　※
　　两人往院子里走，循着往日的脚步，只是现下北风凛冽，院里草木落尽，不若当时和风日暖，春光明媚。
　　看这天色，晚些怕是要下雪了。前头邱煦春没多加外衣便走出门，程之靖想叫他回去加件衣服，他却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走，头也不回。
　　程之靖一个提气追了上去，正要开口，另一人却忽然停住了。
　　程之靖一愣，跟着停下脚步，发现他正站在一株梅树前。
　　「煦春……」
　　「这梅树，这几日就会开了。」邱煦春道。
　　他点点头，的确是差不多这几日就会开花。他知晓煦春最爱的就是梅花，每年的此时是他最期待的时节。
　　「每年，我最期待的便是和你、燕儿，三人一齐在院里赏梅煮酒，谈天说笑，没日没夜的，累了，便在这斗室梅花香里睡去。」
　　他说话时不自觉轻轻笑着，彷佛是想起了往日时光。
　　「之靖，我要与你说一事。」
　　「甚么事？」程之靖方才想起过去心中亦是一股热气上涌，心绪有些激动，开口时声音有些暗哑。
　　「前几日，燕儿家里上门提亲了。」
　　程之靖愣在原处。
　　「之靖……」
　　煦春后来又说了些甚么，他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巨响，剩下的就甚么也听不清了。

　　※

　　梁潮生感觉身体越来越重，意识越来越模糊，「你……」
　　「潮生，你累了么？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少年轻道。
　　「你……你究竟是……」梁潮生仍旧挣扎着。
　　「嘘，别说话，故事就留到下次罢。」
　　「你的名字……夏永清，是不是…….」
　　少年不说话，只是轻抚他的脸庞。

　　※

　　「后来我感觉身体越来越重，然后就失去了意识。」梁潮生道。
　　「那少年呢？」
　　梁潮生道：「我第二天醒来，那时许悠还躺在一旁，却不见少年踪影。」
　　闻言，秦以楼沉吟道：「难不成那少年真是山精鬼怪？」
　　梁潮生瞥了他一眼，「你想说甚么就直说罢。」
　　秦以楼愣了愣，「潮生何出此言？」
　　梁潮生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你明明是想说，这少年或许是个艳鬼，我便是那自作自受的登徒子。」
　　「你明明想问后来我们发生了甚么事没有，我便跟你说，后来我昏了过去，发生了甚么事我完全不记得了。」
　　秦以楼的表情霎时有些尴尬，梁潮生倒是猜对了一半，他连忙道：「潮生，我……」
　　梁潮生哼了一声，「秦阁主莫不是羡慕起我了罢？放心，凭秦阁主的隽朗潇洒，若当时在场那少年铁定看也不看我一眼，到时还望秦阁主坐怀不乱哪。」
　　秦以楼叹了口气，「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若是你，你能坐怀不乱么？」梁潮生忽然认真起来，说：「若有绝代佳人主动求欢，你待如何？」
　　秦以楼没想他会问这个问题，霎时愣住了，脑中忽然想起了些甚么。
　　梁潮生面色登时难看起来。「是了，秦阁主这样一个人物，也少不得佳人青睐了，这事原不必问如果。」
　　秦以楼这下知道误会大了，连忙唤道：「潮生……」
　　另一人却翻了个身，径自道：「时候不早了，我困了，秦阁主请自便。」
　　秦以楼呆在当场，一会儿摇摇头。
　　做亏心事的是别人，怎么到头来却是自己的错？
　　叹口气，认命地熄了灯，卧在他身旁，静静听着身旁的人呼吸渐匀,一会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