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忘川》晓堇

9、第四章 成全，在你的心头刻下回忆（2）

　　我也不知道这段路是这样的漫长，以至于我在裴袁川的怀中睡着了，可能是适才的惊吓，也可能是舟车劳顿，总之，在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温暖的被子里，而外面的天也已经黑透了！
　　然后，我就看见裴袁川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定定地看着我，我干咳了两下。这个时候，心虚的不应该是我啊？为什么我要装“咳嗽”？
　　“看你睡得这样熟，不忍心吵醒你，曹媛帮你擦了擦，换了件干净的衣服，现在，你去洗个热水澡吧！”
　　“他们人呢！？”
　　“都去吃饭了，吃完了还有其他的活动，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所以，我留下陪你！”
　　我“哦”了一声就抱着衣服进了洗手间。花洒的水溅起了层层水雾，迷离了我的双眼，热水一路冲过我的脸庞、我的身子，我一直站立在水中，不知道过了许久。直到裴袁川在门外问我：“子悠，你有没有什么事？你进去快一个小时了！”
　　我双手扒扒脸上的水，应了一声，“马上就好了！”说完后我胡乱地洗了一通，就出去了，再呆在里面，恐怕我会先因为缺氧而挂掉。
　　走出洗手间，看见桌子上已经有两碗热气腾腾的面，看上去就让人食指大动。不等裴袁川开口，我一个健步坐到了椅子上，捧起一碗就吃了起来。真是不吃不知道，一吃才知道真的很饿了。
　　趁裴袁川不注意的时候，我利索地抢过了他碗中的一片牛肉，在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
　　“你碗里又不是没有，为什么要抢我的？”
　　“你碗里的看起来比较好吃！呵呵！”其实是我觉得这样的气氛太过滞重，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我想转换一下气氛。
　　听到我的话后，裴袁川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把他碗中的牛肉全都夹到了我的碗中。他不经意间的宠溺令我的心更加的沉沦与疼痛。
　　“谢谢！”我笑得很灿烂。
　　吃完面后，差不多快九点了，可是，曹媛却还没有回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有些困了。
　　“不早了，你早点休息，不然明天你拿什么去游玩呢?”说着，裴袁川起身准备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离我越来越远，就好像他离开后永远都不会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一样。这一次，感情终于战胜了理智。“袁川，可不可以陪我一下，等曹媛回来再走，我一个人……一个人……有些害怕！”这是我第一次没有连名带姓叫“裴袁川”，原来，不带姓叫唤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裴袁川的背影在门口停顿了一下，然后，就转过身来，走到了我的面前。“好！看在侠女几次拔刀相助的份上，小的这一次就勉为其难吧……”
　　我被他的话逗得笑疼了肚子，捂住肚子在床上前仰后翻的。不过这样也好，我们似乎又回到了以前无拘无束的快乐日子。
　　对不起，陈若瑶！我只要这一夜就好，让裴袁川静静地陪着我。以后，哪怕我再也见不到他，这一晚都会成为我一生中最瑰丽的回忆！他可以给你一生的幸福，而我只要一个回忆！我在心里悄声地对自己说。
　　裴袁川告诉我，他家乡的山水比这里美，那是一种没有人工雕饰的纯自然的美丽，一棵树、一条小溪、一片云，都是镌刻在心中的图腾，只是，那里太贫穷！
　　我默默地听着，听着他叙述小时候一些有趣的事情，和艰难的求学经历，他说得云淡风轻一般，可是，隐隐的，我还是觉察到了他心里的疼痛，他是依靠读书跃出了“农门”，但是，对于家乡他却做不了什么，这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悲伤，淡淡的，萦绕在他的言语之中。
　　“子悠，你还有什么梦想吗？”裴袁川突然问我。
　　“有，当然有！”我一直都认为，如果我是与众不同的，那就是我还保有着我的梦想，再艰难，我都没有放弃过。
　　“说来听听！”
　　“去意大利看巴乔，小说能发表！”我得意地说。是的，这是我的梦想，如果说去意大利的梦想是切近的话，那么要小说发表估计就有些茫远了。
　　裴袁川“呵呵”地笑了，“找个相爱的男朋友一起去意大利吧！至于小说，你若写好了，我愿意做你第一个读者！”
　　“袁川，未来有太多的‘无可奈可’，我们就像置身在一座迷宫之中，看不清前路，找不到方向，但是，请你不要放弃你的梦想！”我知道，裴袁川绝对不会是简单地问我关于“梦想”的问题，一定还有更深的别的用意！我接着说，“我记得以前暑假打工的时候，一个女生飞扬跋扈的很，总是看我横竖不顺眼。还在我背后说，读大学有什么用，还不是跟我一样的。我一直都忍着，直到辞职的那一天。我大声地对她说，我们唯一的不同就是十年，哦不，五年后，你依旧在这里接电话、开单子，而我会拥有一份属于我自己的事业！”
　　裴袁川听后哈哈大笑。
　　“读书的确没什么用，但是当我们的梦想在现实中遭遇冰冷时，以前读得那些书会让你更坚定一些东西。梦想也没有什么用，但是心怀梦想永不放弃恰恰是一个人最迷人的特质！”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这番话，有些话真的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但这却是我的心里话。
　　不料，裴袁川却轻而深情地对我说：“子悠，以后谁娶了你一定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为你是一个如此善解人意的女生！每次跟你谈完话后我就觉得收获颇丰！真的！”
　　我淡淡地笑了，这是褒扬我的话，只是现在，我喜欢的那个人却无法娶我，甚至都无法了解我的心意！这算不算是一种悲哀呢？！
　　最后，裴袁川真的陪着我一直到曹媛回来。
　　曹媛回来时已经十点多了，洗完澡后她与我一起躺在床上，电视里不知道在放什么，只听见一直有个女子在轻轻啜泣！
　　“子悠，你可真是幸福！两大王子替你护航！”不明的，曹媛的话语响了起来。
　　“什么？”我下意识地问。
　　“你都不知道，你落水的那一刻，裴袁川跟翁子祥着急的样子，二话没说的就跳下去救你。还有，为了谁留下来照顾你，他们差点翻脸，晚饭时翁子祥一张脸真是臭得可以！”
　　曹媛的这几句话在我的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般，这是什么状况啊，完全超出了我的心里承受能力。子祥，那个总是很淡然的男生，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呢？！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发觉呢？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我们这个三角恋居然是个三角单恋。“裴袁川他有女朋友，救我可能是觉得我落水与他有关系，至于子祥，我也不知道！”我只能这么解释。
　　“但是，子悠，你喜欢裴袁川吧！从你第一次见他我就发觉了！”
　　“是！”我没有否认，现在似乎是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裴袁川，只有当事人不知道而已。我是期待这些人中有一个能无意间透露给裴袁川我对他的感情，还是……我自己都糊涂了！
　　“好可惜，你们两个人看起来如此的相配，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曹媛的话语里有淡淡的哀伤。
　　“一直在等待，等待他的出现，放弃了沿途很多的风景，但是上天对我太过残忍，好不容易穿越重重障碍遇见他，他却只留给了我一个离开的背影……”我嘲弄地笑了笑。
　　“至少比我好，我爱上了一个比我小五岁的男生，他一样不能给我任何的承诺！”曹媛看了看我，“一开始，他对我的好我完全看作是一个刚来公司的晚辈出于人情世故的需要，也没有太在意。直到有一天我生病了，他背着我去医院打点滴时，我才发现我早就离不开他了！除了年纪小，他几乎无可挑剔！”
　　我突然就想起了，以前加班住在公司的时候，早上总有人买好早餐，我一直都以为是翁子祥或是郑观礼，没想到……
　　“女人啊，就是感性，容易被细节打动！如果他真的这么好，就赌一把吧，未来谁知道呢！？”我说道。
　　“没有时间了，我妈妈催着我结婚，如果过年还没有着落，就要帮我物色一个。你知道的，在乡下，我这个年纪还没有结婚容易被人说闲话！可是，这恰恰是他给不了我的！”
　　我轻轻握着曹媛的手，就像很多次我伤心时惠梓握着我的手一样。我想给她一点力量，但是，此时此刻，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很小的时候，我们总是幻想着灰姑娘与白马王子的童话故事，认为每一段爱情都是美丽的，可是越长大，我们就越强烈地发现，那样美丽的爱情故事只会发生在童话里，要不然戴安娜为什么会以香消玉殒结束了与查尔斯的世纪之恋？原来，现实中，即使没有恶毒的后母，爱情也是丑陋不堪的，至少是残破不全的。
　　又想起了约翰尼德普主演的《剪刀手爱德华》，我们穿越了世俗的偏见，却还是不能在一起，因为你有一双不能拥抱我的“剪刀手”！因为那个男生不能给曹媛婚姻的承诺，因为裴袁川有一个心爱的女朋友……
　　这个夜晚，我与曹媛谈了极久，他喜欢的那个男生叫万凌，是公司物流部的。我见过这个男生，腼腆、安静，总是静静地做事，丝毫不张扬。少男情怀总是春，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足够的勇气来面对即将到来的现实？
　　第二天，我们一行人按照计划去爬山。我与曹媛说好了将昨天的事情暂时抛诸于脑后，要尽情地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假期，再看看裴袁川与翁子祥，也好像没有曹媛所说的隔阂，一路上有说有笑的。
　　老板体力不支，走到半山腰就停了下来。我们也只好找个地方休息。而我虽然昨天睡得很晚，但是今天的精神却好的出奇，就想着到周围去看看。
　　我喜欢这种感觉，穿梭在层层密林之间，看不见前方，只想把自己放逐，迷失在这片绿色之中，最好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就让我撞见一座隐蔽的部落，然后遇见一个王子什么的！每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惠梓时，惠梓总是会无可奈何地摇头，说，子悠，你小说看多了，王子未可见，猛兽倒是常常有！
　　这一次，并没有遇见什么王子，却还是被我撞见了一处极美的地方，美得连我这个学中文的都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了。陡窄的瀑布，长长的溪流，真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缱绻的层层水花就在我的脚边荡开，似落星，似杨花……
　　“这么美的地方，真应该有个好听的名字！”我乍一回头，就看见裴袁川站在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旁。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舒服！而裴袁川已悄然走到了我的身旁。“袁川，叫它‘悠然忘川’好不好？”刘子悠与裴袁川的“悠然忘川”！我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刘子悠与裴袁川的‘悠然忘川’！”我侧过头，裴袁川的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好像有无数的金子在他的脸上跳跃、舞蹈……我的心里一暖，他懂我，他一直都懂我，我想这才是我喜欢他到无法自拔的原因吧。
　　这样的一分一秒都美妙得让我想落泪，但是我还是极利落地拿出相机，拍下了这组风景，并与裴袁川有了至今为止的唯一的一张合影。
　　为了这张合影我们可是煞费苦心，裴袁川找了处高高的石头，把相机搁在了上面，趁着千分之一秒，跑回到我身边，最终相机定格在他拉着我的肩头与我并立，而我的微笑在阳光下有些恍惚！
　　“要是郑观礼知道我们这样对待他的相机，你说他会不会拿一把菜刀架在我们的脖子上！”我问。
　　“极有可能！或许是两把！”
　　“袁川，你怎么会跟来？！”虽然我不断告诫自己不要问这个问题，但我还是问了。
　　“谁说我是跟你来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我们就走到一块了，算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裴袁川半玩笑半认真地说。
　　我“哦”了一声。也许这是最好的答案吧！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太清楚，留些疑问在心中，我会解读为他是因为关心我，所以一直跟我的身后的！“快走吧，我想他们也休息够了！”
　　“遵命！”我敬了一个军礼。
　　跟在裴袁川的身后，穿越在这密密的树林里，让头顶的阳光一直洒落在脚趾间，幸福，原来只是这样走着，我也觉得幸福！满心房溢满了浓浓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