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离》千容

2、夏末秋初之经年

　　跟着小方的车回到社里，若羽驾着自己的POLO赶回家，一路上心思翻滚，对于自己二十六年的生命中唯一爱过的人，曾经以为已经放开心锁，却在一个照面间就再次显露出真实的心境，原来，自己对那个人投入了那么多的情感。这些年，对情感莫不在乎的心态并不是毫无缘由，只因那些爱早就深深植根心中，只等着这样一个机会被勃然催发。
　　若羽的母亲是Z大外语系教授，早年精通俄语，英语，后因外语系教学调整，又自修了法语，直到现在都还担任着法语系的教学工作。若羽从小就被母亲按照亲自制定的教育计划进行魔鬼训练，好在若羽遗传了妈妈的语言天分，英语、俄语和法语早就如母语般熟练，后来在外语学校附中上学，初二的时候，被叔叔家的孩子带的曾有一段时间着迷于电玩，但受到父母严格限制，还被嘲弄说日语都看不懂还想玩游戏。愤懑不已的若羽与父母达成了口头协议，只要能学会日语，就放宽限制。若羽不到一个学期，自学了日语，初二那个暑假和初三上半年，若羽就在父母无奈又担心的目光指责中，自觉很炫的玩了几个月的电玩。
　　在若羽的记忆里好像很少有蓝天的影子，即使那时他们是楼上楼下。那些年，她去蓝兰家只为找蓝兰，只记得左邻右舍都夸赞兰伯伯和曲阿姨家有个好聪明的哥哥，才知道蓝兰原来是有个哥哥的，只是在上海跟着蓝兰的姥姥，大她们7岁的蓝天会在假期偶尔回家，却也鲜有碰面。
　　初三某次化学课堂测验，化学老师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年轻的小老师来监考，化学是自己最为头疼的科目，在最后偷偷抓阄做完选择题和判断题后，第N次估算分数，怎么都没有把握能考够60分，实在是对抓阄的运气程度没有把握。无奈搁笔托腮，恍然间看到监考小老师扫视了自己一眼，并隐约觉得他目光中满是对自己莫可奈何表情的不明笑意，红着脸、低下头，继续装作认真做题，可就总觉得监考小老师在身边晃来晃去。突然两只修长手指夹了张小小的条子放在桌面上，若羽微微抬头，小老师气定神闲，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优雅收回辅助作弊之手，踱步离开。左瞅瞅、右看看，没有人发现安静的考场里发生了这样不可思议的一幕，若羽按耐着“咚咚”跳动的心，极为紧张的按照纸条上的答案更改了选择和判断题，那次成绩勉强过关。晚上推开蓝兰家房门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那个给自己传纸条作弊的小老师，居然就是久闻大名的蓝天。
　　于是，在以后的日子里，每当被蓝天用那样“逮到你”的目光打量的时候，若羽就会厚着脸皮安慰自己，人总有所精通，大概自己所有的智慧都被语言天赋分掉了，才使物理和化学这两门功课总也学不好。但蓝天那上挑的眉头和让自己为之气结的眼神，对这样的解释明显是极其质疑的模样。
　　世事无常，谁也无法预料将来的某一天会怎么样，初三的那个寒假，未经意间，若羽心里仿佛就装着沉甸甸的心事。
　　若羽和蓝兰在那个寒假一起被父母强制移交给刚从Z大医学院本科毕业的蓝天，让他给两个小丫头恶补化学。若羽记得讲解题目时，蓝天总坐在自己的左手边，右侧面颊完美的轮廓时常让自己凝视失神。晚上登录□□时，每每隐身，总被蓝天捉到，那时候还未见有破解登录状态的软件，追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在线，却总见对话窗口发过来一个顽皮吐舌的图标头像。若羽记得那年的春节被蓝兰死扯活拽到楼下放爆竹，自己举着彩球筒等了许久，第四颗彩蛋迟迟未打出，正紧张犹豫着松开手，瞬间握着的彩球筒在手中爆炸，一时间，眼睛刺痛，耳中嗡鸣，手掌灼烧，泪眼模糊，听不到蓝兰的惊叫，只感觉冲到自己身边的蓝天，将自己右手拉起捧在他大大手掌中的温暖……
　　那个寒假很短，但却让一颗少女的心突生懵懂之情。

　　若羽也从蓝兰那里隐约听说蓝天已有一个女友，甚至想象过像蓝天这样一个沉静淡然的性格面对女友时又会有怎样的表现，这样的想法让若羽心里有些许难过。
　　那样一个纯情的年龄，若羽无法向任何一个人吐露自己的心事，即使是蓝兰。只能在每晚的日记中，记录下自己对蓝天的思念和暗恋的烦恼，为着蓝天投注给自己的每一句鼓励而雀跃，也为自己对未来无果的盼念而惆怅。
　　高中的那三年，蓝天已经远离Z市进修学业，偶尔会通过网络有着只言片语的联系，无论是□□中还是在hotmail的邮件中，蓝天一贯是那种淡淡关心和鼓励的语气，仿若那样认真的态度只是对着另一个妹妹一般。

　　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恰逢Z市举办第一届国际旅游节，一时间，外语人才急缺，若羽妈妈的Z大外语系被旅游节组委会委以重任，抽调了各个语种的学生参与接待来Z市旅游参会的外国代表和游客，若羽也被妈妈推荐参与部分接待活动。也就是在那次旅游节活动中，若羽出色的口语能力、临场应变能力和极具亲和力的外事接待才能得到了H省外事办领导的赏识，动员她在外事办所属的H省中旅社兼职，但被若羽婉拒，随后远赴英伦学习国际金融，却至今没有学以致用。几年来，除了学业，也只是应当年在旅游节上结识的中旅社的杨敏的请求，帮忙兼职带团做欧洲旅游的地陪。

　　若羽这几年隔一段时间会通过邮件向蓝天说说自己的生活，告诉他自己在闲暇时带了几个团，遇到哪些有趣的事；告诉他年终的考试中又夺得了几个A；告诉他又有哪个男生对自己表示好感吃瘪；告诉他强壮如牛般的自己却在流感中病了快一个月；告诉他在卢浮宫所有人为蒙娜丽莎那永恒的神秘微笑兴趣盎然的时候，自己脑中却只是想着《罗浮魅影》中那清纯而优雅的苏菲玛索；告诉他自己某天小资情趣兴起，在一名气颇高的餐馆点了特制法式酱汁鲶鱼排，加上奶酪蜂蜜色拉和一杯红酒，然后那一餐就成了令自己终身难忘的“鸡肋餐”，果然啊，附庸风雅是要付出代价的……

　　真的快乐吗？若羽知道带团期间那样笑意盎然的笑脸和热情的态度，仿佛就是工作的一种职责，别无它因。面对那些对自己表示好感的男性总是微笑着保持距离，却再没有心动。高三毕业后那个旅游节上自己对自己的表现志得意满的时候，在即将出国学习前夕的那次表白，看着对面蓝天温润而毫无诧异的眼神，听着他轻轻地说“抱歉”，在这之后，若羽就知道，也许自己真的不会再有激情，只是不愿在终结了初恋后就隔离那个让自己一直惦念的男人，觉得自己足够坚强着能慢慢平息这份情感，就看着他幸福，告诉自己，哪怕只是做一辈子的朋友，也要知道他的信息。
　　生命短暂，唯一，只有一次，放不下的那些固执就背负着吧，即使是甜蜜的痛苦。

　　于是，这些年的联系也就仅此而已，从未再拨通熟悉的号码，也，再未听过那个低沉好听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发文仓促，欢迎亲们批评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