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是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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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一片血色朦胧中，忍知几乎已看不见眼前之人，只是念及自己寻寻觅觅终得回报时却又亲眼见其消亡，仇未报却已先身死——竟是个不得善终的下场，便是天命如此，唯憾事一件便是离家之时未向父兄辞别，多日未给音讯，不知他们担忧几何，还有思落上仙终归还是连累她了，如此想着，忍知便想回头看看思落，却不想连动动眼珠子都是不能。
“忍知........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只是祸临当头，还是多忧心自身性命才是。”话音刚落，一阵更为剧烈的撕扯感自心口处迅速漫延开来，痛楚裹挟下，忍知的感知却更为清晰，他甚至能感到鳞片与皮肉之间互相拉扯时产生的黏腻血丝——漫长而痛苦。
只是这苦难受着难受着却又不觉得苦了，于是于这漫长的死亡过程中，忍知看见了娘亲——她身着一袭鹅黄色衫裙站在初升的朝阳下温柔的唤着自己的名字——这是忍知最早的关于母亲的记忆，往日里，忍知总是看不记清楚娘亲的样子，如今却这般清晰，忍知终于感到了一丝欢愉，于是他开心的冲向母亲敞开的怀抱，于这濒死的幻觉中，忍知终于唤了她一声“娘亲”、于这濒死的幻觉中，忍知被诞生、被养育、被教育、被关心、被偏爱，娘亲总是那般温柔的样子，看着自己长大、看着自己成亲生子、看着自己儿孙满堂、看着自己垂垂老矣。
忍知于这美好的幻境中渐渐合上了眼睛，却未见方才还兴致满满的那人此刻却极为严肃的盯着忍知，甚至在见忍知面上生出一种“从容赴死”的神情时，更是变幻出了不耐和恐惧等多种神色，不仅拿取护心鳞的动作缓慢了很多，眼神也频频望向右上方，正在那人明显开始焦虑时，一道极快的银光直接将其逼出百丈远。
“你给我......离他.......远点！”一道略显低沉的女声自地面传来，飒飒寒风，衣袂翻飞，墨发飘扬，思落一双眼粹了冰似的盯着那人。
那人看着手上的伤口，明明该是恼怒的，但却有一种莫名的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我要是偏不呢？”
思落冷笑一声道：“那你可以回头问问我的霜染剑。”
那人一愣，猛地回过头去，却觉一阵寒意直逼面门而来，毫厘之间，只要思落心思微动，他便命丧此地，要知道霜染并非俗物，当年阿娘费尽千辛万苦自幽冥处取得母神女娲遗留的玄铁，又求得玄武神君以神力锻造千年方成，当初剑出，连君悦都忍不住啧啧称奇，连称妙哉。
“上仙饶命啊~”那人沉默片刻后，虽是开口求饶之语，但言辞间却满是戏谑。
思落顾不得这种言语上的便宜，只皱着眉寻找忍知身上符咒的薄弱之处，随后念咒画符一击打破。
忍知却再支撑不住直直跌落，巨大的龙身在砸向海面掀起滔天巨浪，思落跟着一头扎进海里，幽蓝的海水，脚下是不见底的深渊，思落眯着眼睛终于看见了那一抹人形，心中略安，可是这种安心却在触及忍知指尖的那一刻，又下沉了几分。
惨白的面色，缓慢的心跳，似有若无的喘息都显示着他受了多么严重的伤，只是外伤可治，最让思落心慌的是忍知那双已经没有一丝生机的眼睛。
思落揽住忍知往上游去，不知游了多久，幽深的海底终于泄进一丝光亮，出海的一瞬间，胸腔间的阵痛仿佛突然变成了一根根尖针利刺扎向身体的每一个器官，耳朵的嗡鸣声也放以百倍的音量，极痛之下眼前一片漆黑，无法视物所带来的的恐慌，使得思落只能将忍知紧紧抓住，许是力大了些，于一片朦胧中，思落恍惚间好像听到了忍知的低沉的痛声。
“阿落！！！”突闻一声惊呼，接着身子一轻便躺在了地面上。
“阿落！！阿落醒醒！！你没事吧！！！”像是有人终于把自己的脑子从一个拥挤的地方拉了出来，思落终于得了一丝清明，然而身体反应却直接迫使思落翻身吐出了几口海水，疼痛这才缓减了不少。
“先生呢？”声音嘶哑仿佛有人用指尖在银器上用力剐蹭一样难听的不像话。
梨霖一边拍着思落的背部一边说道：“你小命都快没了还问他呢？！早知道就不来这什么破岛了，这是在玩命呢！！！”
思落咳嗽不止，字句都吐不出来，只得摆手示意，结果手指方动，才发觉手心一片不成样子的衣角，寻衣角望去，忍知正静静躺在傍边。
终于松了一口气，慢慢松开手中物什，掌心几道月牙痕迹几乎嵌入皮肉，乍一松开甚至还止不住的发抖。
“原来这就是神仙啊........”一声喟叹传入耳中，思落杀心顿起，霜染剑感应到杀戮欲望铮鸣不止，直奔喟叹之人而去。
“枉顾性命，该杀之！”思落被梨霖扶着，强撑着站起身望向那人。
“不过区区一尾长虫，仙家倒是动了大怒，如何？竟是不过色欲关？”那人一边躲避着霜染的攻击，口中言辞愈发下流。
“人间有句话是如何说的？风水轮流转！！！”那人卑劣之语结束后突然提了这一句前后不着调的话，思落皱了眉头却不得其解，只得暂放下，轻声叮嘱梨霖先带忍知走，梨霖初始不愿但到底拗不过思落，只能放开她，转头将还在昏迷中的忍知扶起艰难往乾清殿方向飞去。
还在同霜染纠缠的那人突然面色一变，指尖微动，身形便往梨霖处移动，思落立马召回霜染紧随其后在那人快要碰到梨霖肩膀的一瞬间，一手召唤霜染剑出阻截了那人，一手结传送印，将还未反应过来的梨霖和忍知推入其中。
腥风猎猎，远处一团雨积云夹杂着雷电肆意的翻滚着，脚下的散发着清香的松软泥土早已变了形态，鲜血海水搅拌断草残花显得可怜又肮脏，思落全身已被海水浸透，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子咸腥味，头发衣衫凌乱的贴在身上，就连面色也是惨白的毫无人色，唯一双眼睛亮的灼人。
“还请止步，莫要上前。”
霜染寒气逼人，蓝色的荧光具象化成冰霜爬上那人的指尖，那人猛顿在原地抬起冻伤的指尖，盯着思落，似是有些恼怒，思落见状微微挪动步子做出战斗状态。
“呵！”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那人却突然散了浑身戾气，轻哼出声。
“你倒是有几分像幻酔仙子。”那人玩味的说道。
思落闻言面色一凝，手中的霜染剑嗡鸣声愈加频繁。
“幻醉......幻醉.....啧啧啧.....真是惺惺作态啊.......”话音未落，杀气便迎面门而来，那人侧身躲过，思落调转剑势横劈而过，那人下腰半寸，霜染堪堪擦过鼻尖而过。
“不过提了句幻醉，上仙缘何这般生气啊？”那人语带戏谑，眼里闪着恶作剧成功的喜悦感。
“啊！想来思落上仙是不知的，这幻醉啊，可有一段风流韵事广为流传呢。”
“幻醉仙子是为家母称号，虽不知您这般难为为何，但是终究死者为大，还望心怀良善，勿谣言中伤，缺口舌之德。”思落握着霜染侧立，眼底隐隐有大怒之色。
那人见状却是嗤笑一声，随后伸了个懒腰语气慵懒的说道：“好了，我也玩够了，就不和你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春光易逝啊。”
话音刚落，微风流动，眼前再无人迹。
思落捏符欲追，但金黄色的符纸方才飞出丈远便如火星入海，瞬间消散泯没。
思落瞬间有些惊讶，但是又念起那人强大的魔气和诡谲的身法，只怕一张符纸的确是徒劳之功。
思落瘫坐在松软的地上，趁尚有一丝清明，将方才所有之事传给了君悦，随后眼前一黑，彻底沉入昏睡。
玉清殿上，万顷琉璃，金鸾高殿，金碧辉煌的巍峨建筑却透露出渗人心骨的冷气，大殿之上君悦手中捏着一缕银蓝色的信灵，神色莫辨，只是周身竟是比这大殿还要冰冷几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是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