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雨泽

2、回家

　　接下来的几天过的平淡而乏味，虽说如此其实只是生活无多大变化人也逐渐变的麻木。
　　天空仍旧阴霾看着似乎又要下雨了。走过失忆女孩的病房时看见亲属模样的男人站在她床边，恰巧曾茜从病房的另一个床铺走来，我便指着那男人问她“是她家人么？”曾茜侧过头看了看轻声说：“大楷吧，但又觉得又不对。”曾茜皱着眉，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的手指想着什么。“护士小姐帮我倒杯水行么？”病房里传来一声呼唤。曾茜便像回过神般的抬起头，与她目光交接时我用手指先指指自己又指指走道，曾茜向我挥了挥手就转过身去了。
　　走在过道中不时回想起曾茜思考时的样子。很多人都说曾茜呆头呆脑的，交代的事总是记不牢，又不会察言观色在护士长那吃了不少苦头。不过不是很好么，我总觉得一个女孩太精明了并非好事，从某些方面说还是笨点好。但听我这话曾茜也未必会高兴，所以一直没对她说过。不觉已回到了办公室，推门进去看见肖华在发短信。“忙呀！”我打趣的说，“什么时候成为院长东床啊？”肖华笑了笑放下手机说：“这先不提，你知道那个失忆女孩么？”
　　“恩，有所耳闻。”我应到，“好象她家属终于来了。”
　　“什么家属。”肖华叹气般的笑了笑，慢条斯理的说“自称是她爸爸，还带来父女俩的身份证，其实那身份证上的相片和那女孩一点都不象，他说是那女孩染了发整了容。其实……”正说着手机铃声响了，肖华看着手机笑着一面又发起短信来。“其实什么”我问道。“其实要看院长怎么办了。”我没有再问，估计肖华也无心作答。
　　吃午餐时我依旧坐在餐厅靠窗的角落。刚坐下曾茜就把她的饭盒放在桌上坐到了我对面。当我的目光再次被她那个印有两个小熊的方型塑料饭盒吸引时便听见她慌慌张张的说：“啊，我想起哪里不对了！”
　　“想起什么了？”我不解的问。 “就是那个失忆女孩的亲属，虽说那人自称是她爸爸，但他看女儿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都不对，特别是那眼神好象在打量什么值钱的东西一样。”曾茜斜拿着筷子侧着头又沉思起来。看着她我开始回想前几天我们服侍失忆女孩睡觉的情形，“恩，”曾茜略点着头一字一字的说“就算是她爸爸一定也不是个好爸爸。”我忍不住笑了，一面又略低下头用手捂了嘴……
　　回办公室时见吴歆正坐在肖华的位子上。吴歆和我也是同校，上学时他和肖华都在学生会当过干部我也便通过肖华认识了他。听说他在学校时是有名的‘浪子’，只是他又级通人情世故，所以即便旷课、赌博也自认他去。他爸爸是这医院的副院长，毕业后便顺理成章的来到这。“怎么今天有空来这里坐坐呢？”其实我知道他是来找肖华只是有不好直说。“怎么，不欢迎我么？”他笑道。我一时语塞便笑着答道：“哪里，对了，那个失忆女孩你知道么？”
　　吴歆斜视着我半嘲的说：“怎么清高如你竟也看上她了呢？”我有点不解又不愿辩解沉默了一会还是按奈不住的问，“这‘也’又怎么说呢？”吴歆这回是哈哈笑出声来，“不是还有那个什么爸爸吗……”韩语歌声这时从吴歆的裤兜里传了出来。吴歆掏出手机看了看“肖华来了，叫他上我那去一趟。”丢下这话他便一溜烟跑了出去。不一会肖华便回了，我告诉了他吴歆的话。
　　“知道了。”肖华平淡的应了一句一面又翻看起病历来。我把新来病人的诊断报告写完后见他还坐着没走便问，“失忆女孩的事怎么了？”他似乎一下来了兴致,假装正经的说：“怎么一向不问他人事的闵医生也关心起分外的病人了。”
　　“知道就快说。”
　　顿了顿肖华略带伤感的说：“好象要被那混蛋接走了，院长为了省事，何况那家伙还要为她交了医药费。”见我还要问，肖华立起身道了声“去了呵!”便走出门去了。
　　下午坐在办公室里总有一种很压抑的感觉。窗外天色灰蒙蒙的，透过窗看着马路上无论何时总是这么车水马龙。总觉得这繁华这热闹的都市就象是另一个天地，而我只是在这静静观看时间的流逝。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随后便是闷闷的一声雷响，倏忽间失忆女孩的脸模模糊糊的浮现在窗上。“带我去哪？”脑际里幻想出哀怨的声音。
　　“但我也没法呀！”我低声说着试图排解心中的不安，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大的无奈和悲哀。看着窗外忽大忽小的雨我陷入一段一段不连贯的想象中，竟不知40开外的金苛已站在了面前。“闵诚，下班了。”看见来接班的他，我忙跳起来，犹豫了一下和他交谈了几句话换了衣服便向外走。
　　下楼时看见已换了便装的曾茜正靠在拐角处的墙壁上。“怎么了。”俯视着她被额发遮了一半的眼里流露出的悲伤我有点不知所措。
　　“再过一会失忆女孩就要被那人接走了。”她直直的看着我急切的说。透过拐角的玻璃眼前闪烁着闪电稍纵既逝的光芒，我拉着曾茜的手向搂下跑去。“闵医生，不要在医院里跑啊！”身后传来曾茜慌张的声音紧接着一阵雷鸣响彻耳际……
　　“来这里干什么呀！”我不由分说的把曾茜拉到了护士更衣室。“快拿一套外衣出来还有你有时候带的那顶帽子，快！”我喘着气说。曾茜看着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但片刻犹豫后她便打开了更衣室的门。其实刚刚‘命令’曾茜时我也不肯定她会不会反对，待她进了门不禁感慨：听话的女孩真好。不一会曾茜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塑料带，她看着我又指指塑料带“一件长袖衫和一条牛仔裤还有帽子。”
　　我递给她一个口罩，压低声音说：“现在你以平时的速度去失忆女孩的病房若没有其他人就把这衣服和这口罩还有帽子给她换上，就在病房的角落里换，她的长发用衣服遮住，换好后把她带到楼梯的拐角就是我刚刚碰到你的地方，到了马上给我打电话但手机响两声后就挂掉。”我停顿了一下见曾茜没说什么刚转身要走。曾茜拉住了我的衣角，回过头见她一脸茫然惊慌的看着我接着又小心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干什么啊！这样做，我有点害怕。”她说着便低下了头。看着她，我刚下的决心又有了一些动摇，也不知从哪来的勇气我一下子用双手握住了曾茜的肩。“相信我”我留这句话便转身而去。
　　其实因失忆女孩刚进医院时没人为她付医药费医院便把她安排在了医院四楼的一个角落里，那儿离楼道和护士值班室都比较远又比较潮湿因此这个病房本可以说是为一些欠费的病人准备的。现在除失忆女孩外只有一个叫李梅的病人。能清楚记得她名字是因为其实整个下午我都在盘算带走失忆女孩的计划，李梅是我在查病历时发现的失忆女孩唯一的室友。
　　很快我便跑到了失忆女孩的病房。进门见她直直的望着我好象已看出了我来这的端倪。犹豫了一会我走到李梅病床前对她说：“您是李梅女士吧！您的主治医生是金苛是么？”她以一种半带无奈半带猜疑的眼神斜视了我一下便点点头。“是这样的，金医生说他给你开的药有点偏贵要我来问一下你是否愿意换便宜一点的，其实疗效也差不多！”说这话时我想起了王向翁。见她有愿意的意思我赶紧补充“那，现在和我一起去一下医生值班室好么？”于是我很顺利的把她带出了病房。曾茜看你的了，我这么想着走了出去……
　　在刚刚金苛来接班时我就跟他说李梅觉得药费太高了，希望能给她开便宜一点的药。金苛开始很不乐意，见我重新给李梅开出的药品报表后又很是诧异。我急忙解释道是刚刚你不在李梅强烈要求我，才重新写的。金苛无奈也只好让我把她带来。
　　原本走在过道上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这么做，万一失策会有什么后果。在拐角看到曾茜一阵冲动，也就抛开了那些顾虑。
　　“是这样的金医生因为最近很忙所以让我代开的新药方。”看李梅一脸怀疑的表情我不禁有了几分心虚。怕被揭穿也只好先交代一下了。到了办公室金苛几乎头也不抬的将我开的药单抛在了李梅面前，“这闵医生的药是便宜不少啊！不过……”他嘲笑的哼了一声。不过你不是一样付不起么！我想金苛应该是想这么说。李梅低下头紧紧的抓起药单一言不发。看着她眼里流露出的愤怒与无可奈何我赶紧把她拉出了办公室。“总是要强一点的嘛，我想。”为了打破僵局我只好这么说。李梅没有回话只是那样不带感情的一笑。“那我们现在去药房换药单吧。”李梅有些犹豫为了给曾茜争取时间我也只好强行如此。
　　办完手续我急急的跑到和曾茜约好的地方，见到她以及她身旁的失忆女孩我着实松了一口气。我揣了口气对曾茜说：“现在去医院门口租辆车，我马上来。”曾茜看着我愣了一会便下楼去了。我看着失忆女孩本想象情侣一样搂着她下楼（这医院在几个特殊地方都有监视器，我想这样最安全）但试了几次都觉得很不自在，只好牵着她下了楼只是把她的帽檐压的更低了。就这样我尽量避过监视器曲曲折折的把失忆女孩带到了门口，看见漫天的大雨才发现忘记带伞了。唉！为什么我总是如此在全神贯注办一件事时还是无法顾及细节。没办法只好脱下外套罩在失忆女孩身上搂着她的肩冲入雨中。奇怪的是从下楼到现在她没有丝毫的反抗这让我有种很茫然的感觉。冒着瓢泼大雨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兴奋，路过一个很壮实的男人时不小心踏入一个小水洼将一些泥水溅到了他的裤腿上，他很粗鲁的大声骂了一句，也不知为什么听到他骂我却反到想笑。
　　到了马路边我抬头四处寻找曾茜以及她租的车，一枝伞却恰巧罩在了头上回头便看见曾茜正站在我背后。“快上车吧！”看她的样子确实很害怕。靠在出租车椅背上看着雨刷规律的在窗上划着弧线，我终于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