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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段 东门霁月 ...

  •   这天,曲亦阳背著行李走在路上。
      途经某处驿站时,忽然听到有人在谈论空谷。
      本来没有停留的意愿,他的双脚却不听使唤地走进茶棚里。
      天色微暗,茶棚里已经没几个人。曲亦阳也没点什麽茶,只马虎要了杯清水,拿来解渴。
      坐在角落里的两位侠客打扮的青年,腰间挂著一模一样的佩剑。
      曲亦阳眼尖,立马看出那是江南霁月堂专用的东西。
      大一些的青年男子,浓眉朗目,虎背熊腰,大概是个专卖力气的。
      小一些的那个,则长得有些秀气,说白了,有点像浪迹花丛的小白脸。
      曲亦阳不著痕迹地哼了一声,小口小口地啜著水杯。

      过了一会儿,只听得那高大男子清咳一声,便低声细语道:“空谷这次怕是要输惨了。”
      纤弱青年却道:“难说。空谷向来以诡谲奥妙的奇门兵器先声夺人,没准这次还是他们卫冕。”
      曲亦阳只听了两句,已经明白他们在说些什麽。
      原来是一年一度的盗擂。
      这盗擂,曲亦阳倒是参加过。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
      当时,十五岁的曲亦阳,手执丧门针,弹指一挥间,笑傲盗界绝无敌手。
      结果,空谷轻轻松松地赢得胜利。
      自那之後,曲亦阳却是再也不参加盗擂了。

      杯中水尽。
      曲亦阳淡然起身,付了水钱,又买了些干粮,转身离开驿站。
      那高大侠客却忽然叫住他:“小兄弟,且留步。”
      曲亦阳很不耐烦地顿了下来:“干吗?”
      纤瘦侠客粲然笑道:“小兄弟,可知道苗疆怎麽走?我和师兄走著走著,一不小心就迷了路,走到这个鬼地方来了。”
      曲亦阳听了小侠客的话,禁不住翻白眼。
      嗯,霁月堂在江南,这里是寸草不生的巴蜀之地,苗疆在西北方……
      这两个人,方向感也忒强了点吧。
      曲亦阳抽嘴角:“出了这里,左转,直走,右转,直走,左转,直走,左转,左转,直走,在驿站休息片刻,继续直走,左转,直走,右转,你们会看到一个叫做折草斋的药店,在这里休息片刻,继续直走,右转,直走,穿过眼前的这座大城镇,就能看到通往苗疆的驿站了。”
      歇菜。
      “……小兄弟,你,你可以,再说一次吗?”
      曲亦阳暴走:“去死,免谈!”

      此时此刻,齐飞一行人。
      尉迟鸿轩还没反应过来,头顶上便出现了一根缎带。
      暗红色的缎带。
      是那人手里的缎带。
      是那女人手里的缎带。
      祁七隐大叫:“师兄,无垠大哥,小心!”
      齐飞才刚抬起头,那缎带便以迅雷般的速度朝他射来。
      直取咽喉。
      赵无垠亮出霸王枪:“齐飞,闪後边去。”
      齐飞双眼发亮:“免谈。”
      言罢,也抽出怀间寒光烁烁的江云断续。

      赵无垠哼了一声,单手将枪身旋了个小圈儿。
      硬生生格开了此刻硬如铁器的柔软缎带。
      女人冷冷哧笑,又往缎带上注了几道狠辣真气。
      “这招如何?”
      缎带霎时化作九天玄女手中的五彩织锦,在空中虚晃一圈,软绵绵地围住齐飞和赵无垠。
      如蟒蛇一般,一点一点地将猎物勒至窒息。
      齐飞淡笑:“花拳绣腿。”
      言罢,江云断续舞上半空,便要与那暗红缎带纠缠起来。
      赵无垠却舞了个漂亮的枪花:“齐飞,我不是说过麽,你闪後边去。”
      没等齐飞回话,赵无垠清喝一声,霸王枪有力地一甩一震,竟震出几分雄浑内力。
      齐飞的江云断续被恶狠狠地震下。
      齐飞眼角一抽。
      江云断续当啷落地。他没接住。

      女人的缎带来不及收回,避无可避,只得吃了赵无垠隔空一枪。
      她脸色骤变,被逼得生生退了几步。
      暗红缎带灰飞烟灭。
      女人呸了一声:“哼,破阵霸王,果真了得。”
      这时,窗外忽的又跳进一人。
      是个凤目剑眉的俊俏男子。
      他的脖间还印著异常明显的勒痕。
      那男子举剑怒骂:“可恶的妖女,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言罢,就要往不支呕血的女人刺去。
      “哦,狗狗来寻仇了。”
      女人冷笑,轻弹指尖。
      齐飞大喝:“小心!”
      祁七隐轻盈跳起,拔出头上发簪,袭向半空,将那将出未出的缎带挡了下来。
      女人瞥了她一眼:“小小毛贼,也敢坏我好事。”
      祁七隐笑道:“不好意思啦,我这个小毛贼啊,今天刚好忘带梨花针,否则啊,你这位大侠女,今天可就要命丧黄泉罗。”
      尉迟鸿轩看看她:“你不是留著短发麽?那发簪哪来的。”
      祁七隐抽他:“短发就不能插发簪啊?你刚才没看见我插著麽?眼睛长哪去了。”
      赵无垠看向那女人:“你为什麽要欺负齐飞啊?”
      女人笑道:“我凭什麽告诉你?”
      赵无垠道:“你不告诉我,我就杀了你。反正你也绝非善类,留你无用。”
      女人冷哼:“杀我?你杀不了的。”

      女人忽然卷身往後跳,踩著男子的脑袋,跃入窗外。
      赵无垠看的目瞪口呆。
      “走,走了?”
      男子举剑欲追:“妖女,想逃!”
      祁子茕咳了两声,走上去抓住他:“好啦,好啦,你追也追不到的。”
      男子大喊:“为什麽,你怎麽知道?!”
      祁子茕道:“因为,她是刺客。”
      齐飞收起江云断续:“刺客,是永远也没有办法抓到的。尤其是,那个地方的刺客。”

      与此同时,北山山亭。
      沈廷雁齐刀而立。
      东门释连诀护著东门笑影,冷声道:“沈公子,你刚才想对我弟弟做什麽?”
      沈廷雁挑眉:“你何不先问问他,刚才想对我做什麽。”
      东门笑影脸色涨红。
      东门释连诀嗤笑:“小孩儿游戏,何必斤斤计较?堂堂沈四堂主,何必要与我们这两个晚辈过不去。”
      沈廷雁听来火大:“东门释连诀,若是换做你被同性轻薄,你还会这麽老神在在地说出事不关己的话麽?小孩儿游戏?这可妙了,我倒是听说,你这宝贝弟弟,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个中好手呢。”
      东门笑影跺脚:“你,是你先勾引我的。”
      东门释连诀看他一眼,眼神却是分外严厉的:“闭嘴。”
      这东门笑影,难道是想把东门家的脸面全数丢光才甘心收手麽。

      被东门释连诀这麽一喝,东门笑影果真不敢再吱声。
      东门释连诀道:“笑影年纪小不懂事,沈公子比他大了不止五个年头,难道还分不清是非黑白麽?念在他初犯,沈四堂主可否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他重新做人,不再流连烟花之地?“
      沈廷雁笑道:“东门释连诀,你拍我马屁也没什麽用,这种事不是我可以决定的,还得看官府和那些被他欺侮的少年少女,肯不肯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东门释连诀道:“即便如此,你方才也不应该对笑影下狠手。至於你口中的那些被欺侮的少年少女,我很抱歉,虽然心感同情,但东门家绝不会给他们物质上和名利上的赔偿。”
      东门笑影失声大叫:“哥,那我的那些小妾……”
      东门释连诀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我叫你闭嘴,听不懂还是没听见?”
      东门笑影被打趴在地上。
      他恐惧地看著东门释连诀。
      他从未这样打过他。

      沈廷雁道:“如此甚好。这样一来,东门和霁月堂,自然可以继续合作下去。”
      东门释连诀扬起头:“那笑影的事……”
      沈廷雁冷笑著摆手:“东门释连诀,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们两家彻底决裂吧?”
      开玩笑,他可不会放过把他当成兔儿爷的家夥。
      东门释连诀见事情没有周旋的余地,只得叹息作罢。
      他轻声道:“沈四堂主,忘了笑影吧,从今以後,我保证他不会再出现在任何一个人的面前。”
      东门笑影不可置信地尖叫:“哥!你是要杀了我吗?!”
      沈廷雁却笑道:“东门,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不能反悔啊。”
      “哥!”
      东门释连诀摇摇头:“沈公子,请走吧,我还有话要和笑影说。”
      沈廷雁笑道:“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收起急行刀,沈廷雁最後瞥了东门笑影一眼,得意洋洋地下山了。
      东门笑影盯著他,却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东门笑影跪在地上:“哥,我……”
      东门释连诀却完全没了方才在沈廷雁面前的护弟情态。
      冷冷睨他一眼,抬脚便狠狠踹去。
      东门笑影的後背生生撞上後头的一块巨石,震出一口血来。
      东门笑影惊惧万分地看著这个似乎已经变成陌生人的兄长。
      东门释连诀却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便走。

      他实际上是很讨厌东门笑影的。
      若不是为了东门家的崛起和复兴,他绝不会在众人面前惺惺作态,摆出一副好哥哥的模样。
      此次东门笑影竟傻到去触沈廷雁的逆鳞,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死也活该。
      想起沈廷雁,东门释连诀至今仍是心有余悸。
      若不是他多留了个心眼,在东门笑影身後远远跟著,只怕霁月和东门的生意得泡汤。
      难怪世人都道沈家四少最是可怕,如今一看,果真名不虚传。

      为了避开沈廷雁,东门释连诀选择从相反方向下山。
      山路绵延曲折,还回响著山泉的清脆声音。
      只是自上游缓缓蔓延的鲜豔血迹,破坏了清澈美好的意境。
      东门释连诀有些许讶异。
      看来是受了很重的内伤吧。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可怖的血量。
      沿著流水方向往前走,不多时,便发现了更多的殷红液体。
      东门释连诀抬眼望去,便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黑发炎眸的人。
      一个黑发炎眸手执细弱缎带的女人。
      距离太远,他只看到侧脸。
      但,已经足够让他震撼。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东门释连诀蠕动著淡绯色的双唇,呆呆望著女人的背影。
      “…青、衣?”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段 东门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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