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无尽处》柳下人家

26、26

　　第二天一大早，准备出操的士兵们正在列队集合，尖锐的警报声响了起来，袁朗大步走过来。
　　“整备！一级战备！四号着装！十五分钟后机场集结！”
　　四号着装是亚热带丛林迷彩，老Ａ们集结在敞开舱门的直升机边整理装备，每个人都是各司其职，装备上也是不尽相同。袁朗的车直接停在直升机旁边，他跳下车拖出装备就往后舱走。老A们紧跟着登机。
　　飞机上袁朗通报了任务情况。一个境外武装贩毒团伙遭到邻国军队围剿被重创，撤退到我国境内，现盘踞在某处丛林之中，该团伙现有武装人员近四十人，全部是雇佣兵，有丰富的丛林战经验，而且他们拥有一批重火力武器，并配备了先进的通信设备。这个武装贩毒团伙手上掌握着一个全球性贩毒网络名单，邻国军队就是为了得到这个名单才有所顾忌，使他们趁机逃脱。A大队这次出动也是为了拿到这份名单。
　　直升机在目的地降落，老A们一下飞机就感觉到如临大敌的备战气氛，大批武警已在周围集结并开始按计划进行调度。老A们被带到指定地点休息待命，袁朗就径直走到临时指挥部一头扎了进去。
　　两个小时后，袁朗再次出现安排具体作战任务。为避免被敌人发现，袁朗带领吴哲、许三多、成才一行四人徒步四十公里，于深夜潜入毒贩藏匿地点盗取名单，全程关闭无线通讯保持静默。如果在不惊动敌人的情况下拿到名单并顺利撤回是最好的结果，但这种情况出现的机率几乎为零。如果被敌人发现并交火，就结束静默，齐桓带其余队员立即乘直升机赶往相应地点支援。武警部队同时从潜伏的各方位发起冲击。
　　齐桓皱起了眉，“几乎是以一对十，没有更好的方案吗？”
　　袁朗领队，许三多担任尖兵，成才在远距离提供火力支援，吴哲负责相应电子技术支持，这已经是一个最佳组合，唯一的问题就是敌人在数量上占了绝对优势。
　　“是有点儿冒险，但值得一试。只要你们反应快，十几二十分钟我们还是撑得下去的。”袁朗拍了拍齐桓的肩。
　　齐桓想了想，“会有太多无法确定的突发状况。”
　　“时间紧任务急，暂时只能是这样了。我们四个会想方设法拿到名单，但能不能把名单带出来就要看你们了。当然，如果不嫌麻烦，就顺便把我们一起捎带出来。”越是紧张的时候袁朗越有心情开玩笑。
　　但齐桓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他的眼睛从吴哲、许三多和成才的脸上扫过，那三个人都是一脸沉静，看不出他们将要面临一场恶战。齐桓不再说话，走到地图前专心研究起来，他默认了袁朗的计划。他现在能做的就是集中精力设想一切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并做好相应的应急预案。他不只要拿到名单，他还要保证他的战友们能够安全撤离。
　　下午，袁朗带队出发了。
　　静默，无线通讯从下午到深夜再到凌晨一直保持着静默，这种安静让人更加不安。老A们在帐篷里或靠或躺睡了一地，他们在养精蓄锐，等待行动指令。
　　齐桓坐在临时指挥部里的一张椅子上，脑子里还在翻来覆去地想着行动方案。天就快亮了，但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忽然听到通信兵的声音，“报告首长，前线报告听见枪声。”
　　齐桓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武警部队接到指示开始行动，但他们赶到交火地点还需要一段时间。
　　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对着齐桓点头示意，齐桓就大步走出了指挥部。在帐篷外值班的老A看见齐桓向他摆了一下手，就大吼了一声“集合”，下一秒钟，帐篷里的人已经一个接一个冲了出来，他们紧跟在齐桓身后迅速登机。
　　直升机起飞了，不到十分钟就已经接近目标，枪声越来越清晰了。因为对敌人的重火力武器有所顾忌，直升机选择了最接近交火地点的一个安全位置悬停，老A们以最快的速度完成索降，开始向枪声最密集的地方冲击。
　　“A1，我是B1，请报告你的位置。完毕。”齐桓在呼叫袁朗。
　　“B1，我是A1，A组3人现在265K，被包围。A2在西北方向，吸引了部分火力，两分钟前失去联系，立即派人支援。完毕。”
　　“A1，C组至F组已接近265K，B组现赶往西北方向。完毕。”
　　“吴哲。”齐桓心里默念着，带着另外三人向西北方飞奔。
　　跑了一会儿，他们听见了零零星星的枪声，又不时发现有尸体倒卧在路旁。枪声渐近，行经的路面上可以看见斑斑血迹，几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又前进了一小段路程，已经隐隐约约看见几个人影，其中一人警戒，一人向着一块巨石射击，另有三人从左右两边向巨石包抄过去。
　　齐桓没有犹豫，左手一挥做了个手势，三个队友已分向左右拉开了松散的距离。担任警戒的武装分子听到了他们急速行进时发出的声响，但他只来得及大喊一声就被齐桓一枪击毙。其余四个人立即放弃了对巨石的围攻，寻找掩护并开枪还击。枪声顿时响成了一片，又有一名武装分子中弹身亡。
　　如果吴哲藏身在巨石后面，现在是他反击的最佳时机，但那里没有一点儿动静。齐桓心里着急，从他们开火到现在还没听见吴哲开过一枪，可能已经受了重伤。那三名武装分子应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正打算退到巨石后面，这样下去吴哲会有危险。
　　齐桓指示队友封住敌人往巨石的退路，自己就悄悄地从左侧绕了过去。他悄无声息地潜行到敌人的左后方，一枪击毙了一人，剩下的两人在前后夹击中失去掩护，只能起身逃蹿，但立刻被呼啸而来的子弹击中。
　　齐桓离巨石最近，他已经冲了过去。吴哲果然就在那里，他背靠着巨石半倚半躺，枪还握在手里，但满身血污，已经不醒人事。齐桓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吴哲身上不只一处中弹，他心里一阵恐惧。他伸出两只手指搭在吴哲颈部大动脉上，还可以感觉到脉搏的跳动，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经非常微弱。
　　两名老A在清理战场，徐睿也奔了过来，他看见吴哲忙掏急救包，但急救包拿出来了他却又愣在了那里，“这可怎么包啊？”他的声音差不多带了哭腔。
　　齐桓沉声说：“救护直升机。”
　　刚走过来的一名老A已经开始用无线通讯联络指挥部，报告情况呼叫救援。
　　徐睿撕开急救包尝试着帮吴哲止血。
　　齐桓也不敢移动吴哲，他拿开了吴哲手里的枪，轻声叫着他的名字，“吴哲，吴哲，吴哲……”
　　吴哲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眼皮说不出的沉重，他好像用尽力气也无法把眼睛完全睁开，神情也有些恍惚了，但他仍在努力分辨着眼前的影像。
　　“吴哲，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吴哲的眼神还在恍惚着，齐桓只觉得每一秒钟都无比漫长，“吴哲，我是齐桓。”
　　吴哲的目光终于找到了焦点，他似乎想笑一下，“齐……桓……”声音轻得像一下子就能被风吹散。
　　“吴哲，你要撑住了，救护直升机马上就能赶到。”
　　吴哲只是看着齐桓，齐桓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见他说的话。
　　“吴哲，到了医院就好了。你的伤没什么大不了，老兵没有一个身上没被子弹钻过孔的，在床上歇几天就没事了，过些日子又能上训练场了……”齐桓在不停地说话，他要让吴哲听见他的声音，他要让他保持清醒。
　　“齐桓。”吴哲微弱的声音打断了齐桓的话，“我们……是……好朋友吗？”
　　看见吴哲眼中忽然亮起的光，齐桓的心一阵抽痛。他一把摘掉了头上的钢盔，伸手握住吴哲的手，嘴唇凑到了他的耳边，“想留遗言吗？你最好给我灭了这个念头。你早就知道，我们做不成朋友了。What's the shape of your heart ?你问过我的。想知道答案吗？给我听好了。It’s the same as yours.我有话要对你说，所以你给我好好活下去。想要逃跑？从此躲开我？没那么容易！就算是上天入地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齐桓的声音很轻，但他确保他的话一字不漏清清楚楚地送进吴哲的耳中。吴哲与他相握的手微微紧了一下，他知道他听见了。齐桓拉开了与吴哲的距离，看到他刚才已经涣散的眼神又重新凝聚了起来。吴哲盯着齐桓的脸，竟似心无旁鹜。
　　齐桓没有松开吴哲的手，他单手捡起钢盔重新戴好。
　　老A走到齐桓身边，“直升机马上就到。队长那边也基本结束了。”
　　齐桓点头，“注意警戒，小心漏网之鱼。”
　　“是。”
　　救护直升机终于到了，齐桓他们退到一边看着医护人员检查吴哲身上的枪伤，为他止血包扎。然后吴哲被放上担架，抬上直升机。齐桓看着直升机飞走了。
　　齐桓一挥手，四个人又飞奔返回与袁朗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