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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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辉正梦见自己在和美女喝交杯酒，迷糊中翻了个身，感觉到床有点硬，不像是家里的床，他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地上。
咦？这里哪里？
满是灰尘的水泥地板，密不透风的墙，紧锁着的铁门，以及，和他一样刚刚转醒的人。
他怔道：“咦？还在做梦？”
如果不是梦，他想不通怎么解释露露、陈纯、江思源、罗大凯和他一起被锁在这个小小的房子里。他昨天晚上没喝多少啊，怎么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了？
其他人显然也都是一头雾水，纷纷开始找手机打电话，然而却发现，所有人的手机都不见了。
陈纯哭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露露白了她一眼：“哭什么哭！烦死了！”
陈纯哭得更大声了：“都是你！肯定是你昨天得罪龙哥媳妇，所以他把我们都抓起来了！”
“你胡说什么？！”
“哎呀，你们俩别吵了，每次一碰头就吵架，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还是想办法赶紧出去！”张辉走到铁门处，拉了两下门把，门把手轻易就被拽下来了，但铁门依然紧闭。
“你们玩过密室逃脱吗？”江思源问，“现在就有点像。”
罗大凯摇头道，“那可不一样，密室逃脱是我自己选择去玩的，这个，我连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而且，你看看，这里空空如也，连个窗户都没有，去哪里找线索？”
罗大凯说得没错，这是一个十平米的房间——空房间。没有窗户，灰蒙蒙的墙壁上除了灰尘和小飞虫，再也没有别的东西，大铁门被锁住了，而看起来，那是唯一的出口。
陈纯突然尖叫一声，“那是什么？”
众人全都看向她，她却伸出手指向张辉的脚下。
“什么？”张辉顺着视线往下看。
“你后面！门底下！”陈纯指挥道。
张辉弯腰，从铁门下的缝隙里找到一把小刀。
“这……”江思源猜测，“难道要我们像肖申克的救赎那样，挖出去？”
“这都是水泥，怎么挖？！”露露又翻了个白眼。
罗大凯一屁股坐在地上，“唉，到底是谁把我们弄过来的？”
“我也不知道。”江思源说道：“昨天不是龙哥过生日吗？请大家在包厢里喝酒，我就进去喝了几杯而已，不知道怎么就喝醉了，完全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
露露看着他，说：“你小子本来就没什么酒量，喝醉也很正常。”
陈纯瞥向露露：“你不是也醉了吗？”
“我？我喝多少呀！整个晚上我都在房里给龙哥敬酒，给他的兄弟们敬酒，不喝，销量怎么来呢，不喝哪有钱呀！”
陈纯阴阳怪气道：“别人不喝酒没钱，你不一样，喝‘牛奶’拿得更多。”
露露听出她话里的辱骂，也不恼，在夜场混了这么久，对付这样的小角色，她还是游刃有余的，“是呀，我随便做什么，都有男人给我送钱来，可不像有些丑人，脱光了站大街都没人看一眼，偏偏还要丑人多做怪，还是先靠苦力多存点钱，去整整容吧，免得人家大哥看到你都‘不举’。”
“你说谁呢！”陈纯突然站起来，气势汹汹地指着露露骂道：“你个不要脸的烂货，专门给男人脱裤子，也不怕得病！”
露露站起来，挥起手一巴掌甩在陈纯的脸上——这种甩巴掌的方式似乎是她的杀手锏。她毫不退缩，声音是一贯的尖细，“你他妈以为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谁不知道你想找个富二代包养，可惜长成这个鬼样子，人家富二代根本看不上你，倒贴都还嫌你丑呢！你呀，早来求我啊，说不定，我会介绍个有钱的瞎老头给你，省得你天天在包房里给我的客人抛媚眼。”
陈纯扑向露露：“贱人！我要撕烂你的嘴！”
露露并没有被她的样子吓到，她侧身躲过陈纯的手，然后趁机揪住陈纯的长发，两人厮打在一团。
张辉看不过去了，“哎，别打了！”示意江思源和罗大凯一起上前拉开她们俩。
两个都是瘦弱的女性，很容易就被分开。露露趁机抬腿踹向陈纯的肚子，陈纯毫无防备挨了一脚，顿时又炸了，挣脱江思源，扑向露露一顿乱捶，露露也不甘示弱，罗大凯赶紧拦住，却挨了不少拳头。
张辉挡在两人中间，“行了行了！都冷静一下好吗？！现在是打架的时候吗？”他不耐烦地叹了口气，“女人就是麻烦！”
露露和陈纯分别被罗大凯和江思源拉向房间两端，避免再次生冲突。
张辉：“我们现在得想想，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谁把我们带过来的？我先说吧，我是记得昨天龙哥过生日，我们在一块儿喝酒呢，可能喝多了，断片了，你们呢？”
江思源接着说道：“我刚不是说了么，在龙哥房里喝了几杯，龙哥给了小费，我就出来了。后来不知怎么头有点晕，躲在厕所抽了两根烟，想醒醒神，然后，好像昨天的酒劲挺大的，我有点儿多了，醒来就在这里了。”
张辉了然道：“你是去厕所偷懒去了吧？”
“没……没有，真多了，我这酒量您也知道。”
“我刚才也说了，我们俩不是都是龙哥房里喝酒吗？估计咱俩都多了。有人趁我们喝多了不省人事的时候，把我们弄过来的。”露露说。
张辉：“先别急着下结论，来，纯纯，你说说。”
陈纯想了想，说：“我昨天在龙哥房里没喝多，后来谦哥找我定包厢，我可能在他房里待的时间有点儿长……”
“打了一炮？”露露坏笑道。
陈纯瞪她：“滚！”
张辉：“说重点，你记得你怎么来的吗？昨晚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我想想……”陈纯微微仰头，作思考状，同时嘟着嘴蹙着眉，似乎遇到了难题。
江思源问：“想起来了吗？”
“你催什么呀！刚刚有点头绪，你一催我就断线了！”陈纯嗔怒道。
张辉：“那你再想想。”转而问罗大凯：“你呢？别告诉我也你喝多了？”
罗大凯笑道：“我怎么可能呢？我上班时间又不能喝酒。”
“那你一定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吧？”
罗大凯尴尬道：“我……我不知道。”
张辉盯着他：“你他妈又翘班了吧！混蛋！”
“我没有！”罗大凯争辩道，“我巡场后回到保安室，吃了点儿东西，可能是我这几天太累了，后来睡着了，醒来就到这儿来了。”
江思源咋呼：“碰鬼了！这下可好，大家集体失忆了！”
“你瞎说什么！”陈纯瞪了他一眼，“本来莫名其妙被关在这里就挺可怕的，你还吓唬人！”
“我哪有吓唬你？如果不是碰鬼了，怎么就这么巧都断片了呢？”
“不对呀，”露露对罗大凯说道，“我是喝多了没错，可你没喝酒，就算在保安室睡着了，被人带到这里来，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也该醒吧？你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罗大凯摇头。
张辉道：“你还没有说完呢。”
陈纯声音比刚才小了很多：“昨天，谦哥说给我带了好东西，我昨天……磕药了……后面嗨了，什么也不记得了。”
张辉看着他们，像平时开会一样，等大家都说完以后，开始总结：“这样说起来，我、露露和江思源都是喝高了断片了，陈纯磕药磕嗨了，大凯睡死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你们就不能提供一点有用的吗？！”张辉终于忍不住了，恨不铁成钢似的训道，就像平时开会时一直强调业绩、服务那样重复道，“再想想！再想想！我们肯定有什么联系，否则为什么偏偏是我们几个？”
众人一听也有道理，可又不知道怎么去找那个联系。
张辉突然问罗大凯：“你说你睡着之前干嘛了？”
“吃了点东西啊。”
“吃了什么？”
“饼干、薯片、可乐、海苔……”
“哪儿来的？”
“那小孩送来的呀，还陪我聊了一会儿呢。”
张辉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那小孩？”
罗大凯点头，“嗯，你知道，前天不是发生了那事吗？我本来以为那小孩会受不小打击，没想到昨天竟然来上班了，看起来没什么影响，还和以前一样。”
回想起前天的事，大家面面相觑。
“你们聊了什么？”陈纯问。
“就随便聊呗，我们之前交集不多，也不太熟，他说他上学期拿了奖学金，加上暑假在酒吧打工的钱，本来准备下学期去做家教，存了钱，准备买一把新吉他，他说他看中的那把吉他挺贵的，要一万多。不过现在钱够了，他那天不是拿了三万块钱嘛，可以买一把更好的了。”
“三万？”江思源不敢置信地伸出三根手指。
“嗯哼~”露露点头。
陈纯突然感到害怕：“不会是他把我们弄到这里来的吧？会不会因为前天晚上的事情，心理不平衡？”
江思源嗤笑：“心理不平衡？你没看到他昨天那个样子？看起来三万块钱他拿得心安理得啊。”
“可是……”陈纯犹豫道：“我好像也吃了他给的东西。”
昨晚谦哥找她订包厢，她忙不过来，少年在她的包厢帮忙，她喝的酒都是少年递给她的。
张辉和露露四目相对：“他也去了我们那屋！”
“我那几杯酒也是他给的。”江思源最后道：“在龙哥房里的时候。”
！！！
一瞬间，好像一切都明了了，看起来，少年是最有嫌疑的人。
……
“即便我们几个都吃了他递过来的东西，又能说明什么呢？酒吧人那么多，我们一个晚上接触过的人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了吧？吃的也不仅仅只有他给的东西。”罗大凯说。
“可是除了他还有谁呢？”张辉道：“前天晚上在房里，我们亲眼看到他被……”
“如果是因为前天晚上的事，那和我们俩有什么关系？”陈纯指指自己，再指指江思源：“你们三个在房里，我们俩又不在现场，他要报复，报不到我们头上来。”
“哼，事情发生的时候，你拿手机在门口录视频，被他看见了吧？”露露幸灾乐祸，“他在里面受罪，你在外面欣赏，还说自己无辜？”
“我……我能怎么办，我又帮不了他，我一个女孩子，能做什么呀！”陈纯争辩，“而且他这事儿，也不是我造成的，我怎么就不无辜了？即便我拍视频是想要涨粉，但是，我上传之前会帮他打马赛克的。就是为了帮他打马赛克，我才到现在还没来得及上传！时间长了，就没热度了！”
江思源道：“你们为什么都觉得是他在报复呢？他昨天来上班的时候状态挺好的呀，还是和以前一样做事又不多话，而且，也没多大的事儿啊，我上次挨打才三百，他拿了三万呢！一百倍！”
陈纯：“呃，这我得说句公道话，你上次只挨了一下，他这次……有点惨……”
“你拍的视频我看了，不就是屁.股被三个男人捅.了几下嘛，换回三万块钱耶，多值得啊！这种事情，跟谁做不是做啊，只不过对方粗暴了一点而已。”
“你都公开出柜了，他和你不一样，人家是钢铁小直男呢。”
“这年头，有钱能使直变弯。”江思源道，“而且，就算他要报复，也报复不到我这儿来呀，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正在忙着干活呢，既没有在现场，也没有偷录视频。”
张辉道：“你明知道大金链子来了，本来是轮到你在VIP的，可是你怕大金链子又揍你，所以故意跟他换。”张辉冷笑，“以为我不知道？”
江思源被说中心思，一时有些语塞，但咽了咽口水，“我帮他赚了三万块呢！早知道这么多钱，我就不和他换了！”
“张经理，听说他本来跑出来了，是你和罗大凯又把他骗到房间里，才发生这种事情的，对吧？”陈纯问。
“你什么意思？！”
“呵呵，没什么意思，就是问问，您可以不说，反正我无所谓，仇也不记在我这里。”
张辉看了罗大凯一眼，“我们俩的确是把他找回去了，但是，你以为我故意害他吗？我也不知道金链子他们那帮人有这种癖好啊！可是我不把他弄回去，金链子没人性的，我这酒吧肯定得出事，你们都得跟着完蛋！”
“是你骗他出来的，我什么也没做。”罗大凯道，“他相信了你，才会跟我们回房间。”
张辉急了眼，“别忘了，金链子他们干那事儿的时候，你压着他的肩膀，你脱不了干系！”
“你压着另一边！”罗大凯反击。
“我还因为他挨了一巴掌！”
江思源问露露，“你做了什么？”
露露：“我什么也没做啊。”
“不可能，他既然要因为那件事情报复，把你也抓进来，你肯定也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你爱信不信。”露露说完也不再搭理他。
“我看到了。”张辉说。
“什么？”
张辉看向露露，“我在监控室里看到，你打了他一巴掌，然后金链子才揍他。”他本来是想在监控器看露露跳脱衣舞的画面，结果却没想到后来发生这样的事情。
露露：“谁让他不长眼睛撞到我的？而且，又不是我让金链子搞他的。我一次还没有三万呢。”
陈纯惊呼：“原来你才是这件事情的导.火.索！都是你的错！”
“瞎嚷嚷什么！”露露又翻了个大白眼。
“如果不是你，我们就不会被关在这里了！”
张辉吼道：“好了，别吵了！我们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切都只是猜测。不过，既然他抓我们来，肯定会现身的，你们记住，无论如何，我们几个先不要乱，放下平时的成见，也不要再制造什么矛盾，现在，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们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但是我们一定得互相帮助，最好趁他来之前就逃出去。”
“可是，”江思源突然问：“他那身子板跟我一样瘦弱，是怎么把我们五个人同时弄进来的呢？”
……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试了各种方法，都没能打开那扇坚固的紧锁着的铁门，那铁门像是被焊住了似的，无论他们怎么撞，怎么砸，怎么敲打，都纹丝不动。这看似唯一的出口，给了他们无数次失望。
而他们猜测的那个人，也一直没有出现。
整整四天，没有一个人来过。他们像是被世界遗弃在这个角落了，无论怎么喊都没有任何回应。他们甚至怀疑，是不是外星人入侵了地球，他们是仅存的人类了。
“四天了，他是想饿死咱们啊？”
四天，他们从一开始尝试逃跑的紧张，以及等待对方到来的恐惧，变成现在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肉.体。
“有本事出来单挑啊！”罗大凯喊道。
陈纯猜测，“你们说，他是不是想要咱们的命啊？是不是以后都没有人过来了？我们饿死在这里也没有人知道？”
人在基本需要得不到满足的时候，很容易被这种死亡言论所影响。他们饥肠辘辘，却只能躺在地上，什么也做不了。
江思源的嘴皮已经干裂，他看着那道铁门，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门外有人，于是冲铁门喊道，“给我水！有什么话我们当面说清楚！给我水喝！”
然后，没有任何回应。
他们被遗忘了。
……
世界那么安静，只剩下他们几个人微弱的呼吸声。
好饿。
好渴。
陈纯躺在地板上，觉得眼睛又干又疼，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她转头，看到大家都躺在地上，气息奄奄的样子，感到一阵心酸。
她慢慢地爬起来，爬到躺着的张辉旁边。他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陈纯伸出手，轻轻地摸到张辉别在腰间的小刀。
“你干什么？！”张辉突然斥道，一把抓住陈纯要缩回去的手。
“这是我发现的，应该放我这里。”陈纯说。
张辉警惕地盯着她：“我来保管。”
“不！这是我发现的！”陈纯提高的音量。
罗大凯来到僵持着的两人身边，看到陈纯的眼眶绯红，安抚道，“你拿刀干嘛？我们不是商量好的吗，一旦那小子开门，我抓住那小子，张经理动手，你们三个弱小的就赶紧跑出去！”
陈纯摇头，“不会的，我们逃不出去的。”
江思源也来安慰，“你要有信心啊，那小子要是有什么目的，肯定会来和我们交涉的，只要他打开这个门，他就完了。现在咱们大家都饿昏了头，难免情绪不好，我们可不能轻易放弃……”
“不会的……不会的……”陈纯喃喃道：“我们……逃不出去的……我知道……他要……有人要……死……”
露露冷眼骂道，“蠢货！”
“都是你！”陈纯指着露露，一边哭一边叫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我们都是被你害的！如果不是你打他那一巴掌，什么都不会发生！你害了他，也害了我们所有人！你知道为什么他把我们五个都关起来吗？就是想我们帮他杀了你，杀了你，就是帮他报仇，你死了，他就会放我们出去了。”
“啪！”露露扬手甩了她一个巴掌，“你他妈是饿疯了吧？要死也是你第一个死！”
“啊！！！”陈纯发狂地扑倒露露，两只手使劲抠住她的脸，手指关节用力到发白。露露平时嚣张惯了，没想到突然发狂的陈纯这么生猛，她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抠下来了。
罗大凯费了好大劲才从露露身上把陈纯扒起来，“你、你冷静点！我们一起想办法，会逃出去的。”
陈纯刚想说话，就感到腹部突然撕扯般的疼痛，不可置信地看过去，肚子上插着一把尖刀的刀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而露露就蹲在旁边。
“你干嘛？！”张辉一把将她拉起来。露露从他手里抢刀的时候，他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露露已经恢复一贯的冷艳，“是她先要杀我的。”
“我说了我会保护你！你为什么什么杀她，她刚刚明明就已经被拦住了！”
“你是不是太天真了？我们一天没有出去，她就随时可能杀了我。她有这个心思，她早就想我死，与其等着她来杀我，我宁愿先下手，杜绝后患。”
“你……大凯，你看看，她还有没有救，想想办法帮她止血！”张辉烦躁地挠头，“她要是死了，就算我们出去了，你也背了一条人命，你知道吗？！”
露露淡定道：“这里就我们几个人，谁知道她是被我杀了的？你想想看，是谁抓我们来的？只要我们统一口径，就说是那少年杀的人，警察肯定会相信的，他把我们弄过来，就已经是在犯罪了。”
经理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女服务员，叹了一声。
……
“她死了……”罗大凯拔出了插在陈纯肚子上的尖刀，表情变得阴森森的。
“死了就死了呗！”露露一边整理头发，一边满不在乎地说，“一条贱命。”
罗大凯瞪着露露，“你别这么说她。”
露露斜了他一眼，“哟，早听说你对她有意思，可惜人家心比天高，看不上你这个穷光蛋！现在她就躺在那里，你要不要试试？”
“你闭嘴！”罗大凯咬着牙克制道，“死者为大，你放尊重一点。”
“嘁，活着是个贱人，死了也不过一条贱命！”
张辉拉着露露，“你少说两句！”
江思源也劝罗大凯，“算了算了，已经发生了，我们现在还是团结一点，想办法早点出去吧，不然纯纯在这……也不太好，让她早点入土为安才行，你说是吧？”
“纯纯说得没错，”罗大凯盯着前面两个人，“如果不是因为露露，他根本不会惹恼金链子，他本来可以逃跑免于受罪，却因为相信了他的经理会保护他……因为他善良，所以他受了伤，因为弱小，所以选择我来代替他做这一切。”
罗大凯看向站在他身旁的江思源，手上的尖刀轻轻转动了方向，“而因为他的好心帮助，才会成为别人的替罪羊。”
尖刀刺进心脏的时候，江思源难以至信地低下了头。
“是你们，一次两次三次地将他推入地狱，”罗大凯将尖刀刺得更深，“所以现在，你们该一个个地和他一起下地狱了！”
江思源倒地不起，眼睛仍然圆睁着。
“他那天还跟我说，以后要我多多照顾……他一定是希望我帮他报仇才特意找我的！”罗大凯刚把视线从江思源的尸体上转移，就被扑过来的张辉压在地上，张辉紧紧掐住他的喉咙，罗大凯挣扎着想要掰开他的手，却力不从心，他涨得通红的脸因为窒息翻着白眼。
张辉狰狞道：“你他妈以为自己多干净？你也参与了！你是帮凶！我们要下地狱，你也别想跑！要死一起死！一起死啊！”手上的力度丝毫没有放松，直到罗大凯再也无法抵抗，过了很久，他才把手拿开，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眼前这三具尸体发怔。
这个四面都是光秃秃的墙壁的小房间，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
张辉垂着头，沉默了好久，突然从身体里发出啜泣声，他前面的地板上像下了几滴雨似地被滴湿了。
“这……怎么回事啊……”张辉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他们会那么对他……我这几天……每时每刻都能看到……那太画面……太惨了……他浑身是血……一直哭……一直求……”张辉吸了吸鼻子，“我一直在想，如果重新回到那一天，我一定不会骗他出来，我不仅不骗他，我还会把他藏好，我绝对不会允许金链子在我的场子伤害任何人！”
露露从江思源旁边靠过来，双手搂住张辉的肩膀，安抚道，“别想太多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回不去的。”
张辉抬头看着她，眼中含满了泪水，“露露，”他虚弱地将头靠在露露的胸口，“你了解我吗？你知道……”
“我了解你，”露露露出在客人面前时的温柔表情，她抱着他的头，左手轻轻覆上他的眼睛，右手慢慢从他的后背移到前胸，尖刀上的血迹蹭到他的衣服上，“正是因为了解你，所以我知道，即使回到那一天，你也会把他交到金链子手上，你不敢得罪金链子，你只会欺压老实人。”
张辉辩驳，“我绝对不会……”
露露手上握着尖刀，一把刺进张辉的胸口，可惜一下子刺偏了。她慌张得想要再刺。可张辉已经从刚才低落地情绪中猛然醒来，一把推开她，吼道：“你他妈干什么？”
露露失去了一贯的冷艳，神情紧张：“我只是……只是……害怕……”
“怕什么？怕我杀了你？”张辉气极，揪着眉头质问她：“你对我一点信任都没有吗？”
“我……想活下去。”
“你他妈！”张辉看到露露梨花带雨的样子，握紧的拳头稍微松了松，“你要相信我，我说过，我们是一起的！他们都死了，就剩咱们了，只要我们熬过去，那小子就完了！”
露露无助地颤抖。
张辉焦躁地来回踱步，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一晚会成会少年这一生永远不可磨灭的恐怖记忆，而对于他们这些人，冷眼旁观就能至身事外吗？少年恨他们，一步步逼使他们成为杀人工具。他们互相沾上了彼此的鲜血，共同走向地狱。
露露看准机会，迅速将尖刀再次刺进去。这一次，她用了全力，张辉胸口的血奔涌出来。
张辉想也没想，揪住露露的头发，像扔棒球一样朝墙壁甩去。
“砰”的一声，露露的身体像一滩泥一样落在地上。
张辉低头看到自己的胸前已经被血染红，且越来越多，像那天晚上少年脸上的血一样红。他瘫坐在地上，望着四具尸体，感到一阵寒意，他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朝着一个方向流动。他动了动手指，感到有些僵硬了，眼皮也越来越重，视线越来越模糊。突然，他看到天花板正对着他的一角，一个小红点在不停地闪烁，像是要将他带离这个鬼地方。他想要靠近，却觉得自己越来越远。他看到那个红点闪得越来越弱，最后只剩下一片黑暗。
……
尾声
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气，从容地走进了警察局。
他花了五天时间跟踪金链子，警察抓住金链子的时候，他正在宾馆嫖.娼，警察在他的包里发现十多斤毒品，人赃俱获。随后他又供出了寸头和胖子等十几个关键人物，可是因为嘴不牢，虽然目前获得警察保护，但是入狱之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我来自首。”少年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黑色U盘，轻轻放在桌子上。
两名警察看完了电脑屏幕上播放的画面，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其中一位抬头看了看坐在对面穿着白衬衫的清秀少年，再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定格的画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另一位用手肘推了推他，示意他放松，然后问对面的少年，“还有人活着吗？”
少年没有说话。
“带我们去现场。”
少年点点头。
两名警察扣着少年的肩膀，他的双手带着手铐，站在一辆警车前，警察拉开车门，他突然感到阳光变得比刚才更强烈了，抬头看了看，蓝天依旧，白云依旧，像过去一样美得像一幅画。
微风吹来，他被推上了警车。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