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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一生一世都爱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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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的亮了,光亮的惨白里露出了冰冻的世界。
冷冽的寒风还依旧夹杂着雨雪执著地下着。只是削减了它的猖狂,收回了它那刺耳的口哨,显得温顺了许多。
亮了一夜的街灯和闪烁的霓虹灯许是累了,也回去睡觉了。
落满雨水雪花的林肯房车缓慢地停靠在紫菱市立医院的正门前。
他们慌忙地跳下车,奔进医院,穿过安静的门诊走廊,来到急诊楼一楼,询问了护士站的值班人员,他们才知道风被推进了急诊室。
夏夜飞跑到走廊尽头,望着紧闭的急诊室门,心底充斥着担忧和紧张,恐慌和忐忑。
她后悔极了,她不应该同意孤注一掷的。如果她连这样的风也失去了,那么她的生命又陷入漆黑一片。
尘搂住夏夜肩膀,紧紧地搂住,仿佛在传递给她坚强的力量和莫大的勇气。
俊一依靠着墙壁,一脸的不安酸楚,然而黑色的眼眸又有些失神,他想起了五年前,他和雪儿、爸爸,在手术室外,度过的那难熬的一夜……
勋不安地来回渡步,现在的他害怕极了,懊悔极了。害怕的是风如有什么不测,懊悔的是自己也不应该支持孤注一掷。
然而志伟还算冷静,他并没有在急诊室前待多久,而是在医生的指导下去办理了复杂的入院手续。
天渐渐地大亮了。
西林院长和陈先生也匆匆赶来了。
急诊室的门在他们心急如焚的等候中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医护人员进进出出,来回穿梭,走的人心烦烦的。
夏夜的脸色异常的蜡黄,她不时地抬腕看表,短暂的分分秒秒在她的表壳里不情愿地慢慢滑行。
焦躁和不安同时也笼罩着众人,在众人的眼神里传递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诊室的门又再次被打开,露出了手推担架的一角,风被医护人员率先推了出来。
他们顿时弹跳起来,有的跟着病床奔跑,有的在呼喊昏睡的风,有的在焦急地向医生询问风的情况,而西林伯父则四处张望,好像在找着什么人。
跟着病床奔跑了好远的夏夜,忽然又折了回来,她拉住那位正和西林伯父交谈着的,身穿隔离衣,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女大夫,着急地询问,“医生、医生,请问怎么样?他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危险?有没有?有没有啊?”
女大夫望着她,温柔的眼睛里溢出无限的爱恋,她伸出手,轻轻抚摸夏夜的脸颊。那轻柔的动作,那温柔的眼神,简直就像是母亲在抚摸女儿,母亲在注视着自己心爱的孩子。
夏夜望着她,刚才的不安焦急已渐渐的被困惑所代替。她望着她那双口罩上的温柔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失神,那双眼睛和妈妈的太像太像,简直和妈妈的眼睛如出一辙。还有她抚摸自己脸颊的动作,如此的轻柔,如此的温暖……她的妈妈也总是在久别重逢后如此爱恋心疼地抚摸她的脸颊。她觉得她就是妈妈,就是生她养她的母亲,她张了张口想喊妈妈,但又克制住了。因为她想起了妈妈远在国外。妈妈不可能来紫菱的,她昨天还跟妈妈通了电话,妈妈说今天还要去美国参加一个讲座,再说她也没有要求妈妈来……
陈志和西林涛看着夏夜一脸神秘的含笑不语,而勋和志伟哥哥又在朝她眨眼睛,好似是在暗示她什么。
夏夜不解地皱皱眉,又不解地望着他们,突然有了种感觉,那种感觉真切告诉她,他们有什么秘密在隐瞒她,或许说是有什么惊喜在等着她去揭晓。可是现在的她又没有心情猜测,她又不安地问眼前的这位和妈妈相似的女大夫,“医生,请你告诉我,刚才那位昏厥的病人没什么危险吧?他的颅内可是有一条再植的神经呢。”
“傻孩子,他没有什么危险,看看我是谁?”伴随着熟悉的声音,女大夫摘下了脸上的口罩。那是一张有些沧桑但又不失美丽的脸,她嘴边荡起的微笑足可以让你在这个冰冷的雨夹雪的早晨感到无限的温暖。
“啊!啊——妈、妈妈——真的是你——”夏夜又惊又喜,她动情地抱住妈妈。这两个多月以来的迷茫、无奈、苦涩、无助,瞬间从心底集涌而来,她的眼睛里立时溢满晶莹的泪花,“妈妈,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昨天我打电话给你,你不是说15号还要去温哥华参加一个讲座吗?可今天就是15号啊?”
“你忘记了吗?温哥华和我们的祖国是有十五个小时时差的。”夜静同样拥抱住了女儿,她慈爱地笑着,“在接到你的电话后,我就想,你们打算今天演绎的翻车片段,肯定会让风情绪激动、恐慌。如果真的那样,那么颅内再植的神经就会因刺激而发生变异压迫先天神经,导致风突发的晕厥昏迷,甚至是再植的神经爆裂……我越想心里越后怕,就订机票连夜赶了过来。来到这儿天才微微亮。打你的手机又无人接听,我就打了你西林伯父的电话,他告诉我你们都在郊区,并简略地介绍了一切安全措施及当时的情况……”夜静把女儿的头抬起来,继续简单地解释着,“最后,我决定先到紫菱医院,找到老院长和陈医生。原因是,如果风真的昏厥,我不会毫无准备措手不及。我来到医院的时候,刚好你西林伯父又给我打电话,果然不出我所料风真的晕厥了。我就马上召集了这儿的医护人员,在急诊室快速地做好一切准备……”
“妈,那现在风怎么样呢?有没有什么危险呢?”虽然她从妈妈的眼神里已经猜测到风没有危险了,但还是想从妈妈的口中再确定一下自己的猜测。
“通过CT、核磁共振、颅内扫描仪等一切仪器显示,风得情况一切良好,再植得神经也依然正常。放心吧,风的晕厥只是突然的一过性的……”夜静给了女儿一个明确的答案,一个安慰的笑容。
没等妈妈的话说完,夏夜便扭转身飞快地跑了。
窗外的雨夹雪渐渐地变小了。
在夏夜看来,这雨夹雪就是专门为她下的,雨丝是那样的轻盈,雪花是那样的可爱,连寒风也变的有些温暖了。
他们简单地吃了些早餐。夜静本想立即飞往温哥华,但又有些不放心风,也许更多地是期待吧,期待这次莫大的刺激能激活风颅内残存的记忆细胞,让他能记起一些流失的曾经。
雪儿和乐也都闻讯赶来了,他们在病房内的其中一间等候室里,在和夏伯母亲切地交谈着,耐心而焦急地等待着风的苏醒。
雨夹雪渐渐地停了,但天空依旧灰暗,但寒风依旧席卷大地。
病床上打着点滴的风,缓缓地睁开了紧闭的眼睛。他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病床,白色的棉被,透明的液体,透明的输液器……这是哪儿?是妈妈的实验室吗?还是二楼的病房?他怎么会在这儿呢?这儿不是没有明显四季之分的具有典型热带气候的岛屿国家——新加坡吗?可又为什么他的身上盖着这么厚的棉被不觉得热呢?……
他困惑地侧过头,看到了玻璃间隔外陪伴室的他们,西林伯父正和陈先生说着什么,勋和俊一也正在低语什么,而乐、尘和雪儿也正在和妈妈聊天,独独夏夜坐在椅子上,双手托腮,垂下眼帘,像是在沉思什么。然而站在夏夜的身后的那个身穿绿军装的男子,他觉得在哪里见过……哦,对了,是在相片上。那时半瘫的他无法参加他们在上海举办的婚礼。尘就从网络上给他发来的他们的结婚照,并告诉他,志伟就是夏夜曾提起的表哥……望着他们风既惊喜又兴奋,心底也充斥了温暖的感动,他一个人生病躺在病床上,有劳他们都在这陪着他,尤其是他们都从不同的地方而来……
玻璃间隔外,夏夜抬起头,看到睁开眼睛正打量他们的风,顿时兴奋起来,“风——风,你醒了——醒了——”她从椅子上一跃而起,猛地推开玻璃门跑了进来。
他们每个人都兴奋无比,紧跟着一个个地走进来。
“你醒了风?”
“太好了、太好了。”
“风,你醒了——”
“真是太好了,你醒了风。”
“上帝保佑,你终于醒了。”
……
你一言我一语,病房里充满了兴奋的喜悦。
“风——”夏夜抓住他没打点滴的右手,眼睛里迸发出湿润的光芒。
“夜——”风对他笑笑,看向他们,有些不好意思地喊,“妈、妈,西林伯父、陈先生还有我的朋友们谢谢你们都来看我。”风脸上的纯真无邪已被好久以前的成熟、稳重所替代。
细心的夜静顿时洞察到了,她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西林涛抢先了一步,“孩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跟伯父到紫菱来,伯父真的很高兴,我们也理应尽地主之谊。”说着他指了指身边的陈志和俊一。
“什么?伯父你说什么?我跟你到紫菱?什么时候?我们现在是在紫菱吗?”风迷茫忙地问。
“是啊风,这是紫菱,我们来两个多月了呢。”夏夜有些恐慌地望着他,她生怕风连这两个多月以来的记忆也忘却了。
“风,你不会忘记了吧?”直肠子的尘一脸的惊恐。
“我不知道,可我记得我们是在新加坡啊?”风一脸的若有所思。
“孩子,神经再植后你就失忆了,你现在知道吗?你还能记起那段记忆吗?”夜静轻声询问着。
“我知道啊妈妈,我现在大脑异常的清醒,我想五年中的一切我都记得,只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西林伯父来的紫菱,还有来紫菱的这两个多月所发生的事情……我也一无所知。”风有些沮丧又有些歉意。
“风,你说五年前,五年中所发生的一切,你都记得了,是真的吗?”雪儿即高兴又兴奋。
“那……风你叙述给我们听听那些你认为最难忘的曾经,或者是我们之间的趣事,好吗?”乐虽然惊喜但也不乏怀疑。
“对啊、对啊,风你说说吧。”俊一也连声附和着乐。
风笑笑,看着身边的夏夜,“在那个电闪雷鸣的暴风雨中的机场,有了我和夏夜的初次相遇。碧绿的芭蕉叶、冒着浓香的卡布基诺,天边的七色彩虹,轻轻地额头一吻都印在了心里,都记载了我们年少浪漫的邂逅。笼罩在夕阳余晖的小巢中,出去买红酒的我和被你们联合抹的满脸都是奶油蛋糕的夜再次相遇……”风说了很多很多,说了俊一生日的那天夜里他送给夜的黑暗中的一吻;说了榕树下的怪味烧烤;说了小炒带来的目标;说了他和夜去陈先生家给子谦子仪做家教;说了他们带子谦子仪到星海湾去踏浪、去看海、去说花;说了雪儿向夏夜下的挑战书,说了在一天的挑战天中她们比试了飓车、射箭、围棋、声乐;说了五年前他的绝望和无助,痛苦和无奈;说了他同意了那善意的谎言,带着满腔的爱跟妈妈回了新加坡;说了他写的那本《为爱,悄悄离开》;说了他和夏夜的再重逢;说了他给她的唯一的一封信……
他们被他俩的故事感动了,眼底都闪烁着感动的荧光。
夏夜的眼眶里始终溢满了泪水,她什么也说不出只是紧紧地抓住风的手,她的风终于找回了丢失的记忆,终于记起了曾经的一切,他们也终于度过了这次人生中的劫难。
“夜,你能告诉我,我们怎么会跟西林伯父到紫菱来的吗?”风依旧困惑不已,这段记忆在他的脑海里没有丝毫的印象。
夏夜点点头,沉思了片刻,“神经再植后,你失忆了,有时清醒,有时糊涂,只记得一些曾经的点点滴滴。你的学识在糊涂的时候只能相当于儿童期的智商,只认的一些简单的字体。妈妈说神经再植后的半年是最佳恢复期,如果这段时间不能激活你脑内残缺的记忆细胞,你就有可能永远沉迷于孩童期……”她望着他,眼底无限的温柔,“西林伯父去新加坡看我们,我和你也就一同跟伯父回到紫菱,原因是你毕竟在这里待了将近四年,这里有你难忘的地方,有我们相遇的地方,有我们的学校,有我们的小巢……回来后我和俊一、雪儿,一起重新演绎了很多很多,你刚来时还能记起些什么。可是后来你越来越不如以前,什么也记起不起来。元旦的时候,俊一和雪儿就把勋、乐、尘还有表哥召了回来,我们又一起演绎了很多很多,可是还没有激起你的记亿。直到昨天下午,西林伯父冒雪到小巢一去,提出了孤注一掷,虽然担心,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们也都一致赞同西林伯父的孤注一掷。清晨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当年你们从南方山区经过的途中——郊区,再次演绎了当年的翻车片断,你最后晕厥了,被送到这里……”夏夜的眼里再次溢满喜悦的泪花,“风,我真的好高兴,现在的你什么都记起来了,上天又把飘风还给了我,又把完美的风还给了我。”
风望着她开心的笑脸眼底涤荡着浓浓的爱意和深情,他伸出手轻轻抚摸她有些冰凉的脸颊,“夜,对不起,这些年你受苦了。”他的声音轻柔无比,宛如冬天里的暖风吹进人的心间,“还记得你说的一生一世在等我吗?那时的我没有资本,可是现在我想也坚定地告诉你,我——一生一世都爱你,一生一世——都愿做你的护花使者,一生一世——都想照顾你——一生一世——都想陪伴你——一生一世绝不离开你……”他的眼睛坚定无比,宛如黑色的宝石。
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只是这些动人的话,夏夜就觉得曾经的付出、无奈、苦涩、等待、坚持,一切都值得了。她忽然低下头,伏在他的耳边喃喃地说:“相携狂奔陌陌情路,有你相伴此生足矣!”
晶莹的泪珠从风那黑如玛瑙的眼睛里汹涌地涌出。他已顾不得左手面上的点滴针,伸出双手紧紧地把她那纤细的、冰凉的双手捧在胸前。
仁慈的上苍,万能的造物主,仿佛也被这份斗转星移,不曾变缺的爱情感动了,无以表示只好拨开了厚重的乌云,把金色的太阳挂在了天上,灰蒙蒙的天地顿时亮堂了许多。
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洒照在他们的身上,恍若镶嵌了一层金色。
望着这对历经风雨苦难真心相爱的恋人,他们笑了,笑容里带着喜悦、带着感动、带着祝福……
他们如一的执著,浪漫的爱情,曲折的故事,终于感动了上苍,守得云开见日出,也终于应了那句古话——有情人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