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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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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纯阳宫,我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跟祁进单独相处了——这个念头,让我顿时警觉起来。
我深刻地反应了一下自己,莫非因为这几日得他另眼相看,就飘飘然了不成?这可不好,要对他保持警觉,否则那下场……
祁进叫他的两名女弟子来照顾我,大的那位叫朱彦林,看起来年纪与我相当,较为沉默,小的名叫风絮儿,还只有十五六岁,想是平日十分受照顾,性子天真活泼。
说到风絮儿,我就觉得好笑。祁进其他弟子,都十分畏他,就连年纪较大的华清源也不敢在他面前多说什么,偏偏这个风絮儿,不但半点不怕,还很喜欢亲近他。祁进在看到这个弟子想要扑上来时的表情,实在是有趣。
朱彦林不知是生性淡漠,还是不喜欢我,面上冷冷的。不过,做起事来十分干练,将我安顿至空着的客居,需要什么不用提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梳洗过后,借了她们的衣裳,我看看自己,再背个剑,就可以跟别人说我是纯阳弟子了。
仔细检查了右脚踝,幸好简单地处理过,并不严重,不过筋骨确实伤到了,估计要六七天后才能走路。
写了张药方,拜托她们帮我碾了做药膏,我开始在纯阳过着米虫一样的日子。
祁进也许是刚刚回来,有很多事情要忙,我无聊地掰着指头数着玩,直到第三天,才再见到他。
他的样子看起来很烦恼,原本飞扬的眉叠了又叠。
见到我,先问我脚伤的情况,然后坐在一旁,默默地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我觑了他几眼,觉得还是什么也不说比较好。
两个人正在发呆,外头絮儿火烧眉毛似的跑过来:“谷姑娘!!”
我抬头,正好瞧见絮儿蒙头蒙脑地撞进来,她正要说话,看到祁进在场,连忙收住脚,看看他又看看我,然后捂嘴:“我等下再过来。”然后不等我们说什么,又跑掉了。
我无言以对,絮儿似乎很高兴她英明神武的师父终于可能有桃花了,尽管我说过不是真的,还是兴致勃勃。
我暗自又瞥了祁进一眼,却见他还是愁眉深锁。我这才觉得奇怪,难道有什么重要的事,他才这副模样?
我思量了一番,决定还是问他,可一转头,却见他正好也要说话,连忙闭口不言。
祁进见我如此,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摇头:“没什么。”
他没再多问,忽然问道:“之岚,你可有什么钟情的人?”
“啊?”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有吗?”
我见他神情凝重,便老老实实回答:“没有。”
“那……我去向你舅舅提亲可好?”
话音刚落,“咚”一声,我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茶壶,刚刚续过的热水立时泼了出来。
“啊。”我的手瞬间被烫红了一片。
“怎么了?”他立刻站起来,拉过我的手,看到烫伤,不由分说拉到盆架边,把烫红的手按到水盆里。
冰凉的水缓解了烫伤的痛,又听他焦急地喊:“絮儿,絮儿!”
絮儿又咚咚咚地跑进来,看到眼前的状况,有点发愣。
祁进道:“快去药房拿些烫伤的药膏来。”
絮儿应了一声,立刻跑远了。
手已经不大痛了,我这才发现,我们现在似乎太过亲近了一些。我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抽回手,毕竟他是为了缓解我的烫伤——话说,好像我与他在一起,就倒霉不断,先是无缘无故扭了脚,这次干脆又烫了手……
感觉到被他按着的手又烫了起来,我忙收敛神思,小声提醒:“祁大哥……”
祁进没反应过来,见我低头看了看我们缠在一起的手,他才惊觉,立刻放开。我不小心看到,他脸上似乎浮起了红晕……
一时间我们都没说话,气氛有些尴尬。尤其想到刚才他说的话,我也觉得脸上烫了起来。要命要命,我竭力抚平呼吸,试图忽视刚才的话。这是不详的征兆,我觉得我好像站在悬崖边上,就要滑入深渊,不管我怎么努力,好像天意一般,有一只手一直要把我拉下去。
“药来了药来了。”絮儿的声音传来,我松了口气,然后看到絮儿跑进来,“师父!”
祁进这时已无异样,点头道:“给我吧。”
“哦。”絮儿将药递过去,又不明所以地看了我们一会儿,直到祁进又道,“絮儿,怎么不去练剑?”
“啊?”絮儿如梦初醒,忙不迭地点头,“那我去练功啦!”
看着絮儿一阵风跑出去,祁进将药推给我:“伤怎样?”
我低头看了看:“还好,只是烫红了,很快就会消的。”
默默地抹完药膏,我想着方才他说的话。为什么他会突然说这个,莫非与他烦恼的事情有关?到底是什么原因,令他作出这个决定?
“祁大哥,”想来想去,我还是决定问清楚比较好,“你说提亲……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祁进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叹道:“我想,这是最好的解决之道了。刚才听弟子回来报讯,说裴先生听到我们的消息不大高兴,过两天会亲自到华山来。”
我闻言一惊。舅舅不大高兴,是因为我半夜与陌生男子在一处,落人话柄么?还是好好的比武招亲弄成这样,无法向客人交待?
我还没想清楚,又听祁进说道:“若非是我,也不会闹到今日这地步,如今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叫你独自去面对。之岚,你若是……若是觉得我还可接受,不如我就向你舅舅提亲吧。”
他的神情很严肃,我也不得不慎重起来。我努力地冷静去思考这件事情,但是还是控制不住心怦怦地跳起来。
我无法否认,当他这么说的时候,我难以控制的激动——或许一直以来,就是因为我知道,喜欢上他太容易,才一直告诉自己,不可以喜欢。而事实上,从第一次遇到他开始,这种感觉就像一簇火苗,在我心底点燃,我努力地想要熄灭它,但最终只能将它盖住。而现在,他将盖在上面的理智掀开,它就成了燎原之势,无可阻挡地将我烧成灰烬。
“之岚?”
听到他的声音,我才回过神,镇定了一下,我努力露出微笑:“祁大哥,你不必为我做这么多。成婚……是一生的事,需得两心相许才好,我……”
拒绝他太难了,我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他忽然打断我的话:“若是,我……”他似乎也很难说出话来,停顿了一会儿,才又轻轻地说,“我从不知钟情是什么感觉,也一直以为自己不会有……但是,我昨日想了许久,如果将来与我一生的人是你的话,我……我很欢喜。”
我不由自主握紧了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能转头去看他,希望他能告诉我,我真的没听错。
他也转过来,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之岚,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