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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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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人身上的白生宣因为时间流逝已经泛黄,甚至还有橙黄斑点聚集,有些脆,竹篾间的细铁丝伸出向外,尖部是橙红的铁锈。
听着脚踩枯叶一般的声响,时霁抬起纸人时手上的动作不由放缓。
他站在放好的纸人前,依照纸人现在的状态,如果不想办法保存,这纸人迟早会彻底报废。
时霁手覆在已经脆了的纸上,又看见纸人脸上诡异夸张的五官,想了想还是选择放弃。
他再次环视一圈房间后退出,将门锁上,走下三个阶梯后,他停下脚步,仔细倾听楼上的动静,没有刚刚听见的咯吱声,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小时老板回来了?”时霁正在锁门,听见身后理发店老板的声音。
时霁笑应:“对啊,冯哥最近生意怎么样?”
“还成还成,钥匙给你,我就只抄了水电表,没有上楼。”冯建师递过去一把钥匙。
“冯哥,我还能不信你呀。”时霁接过钥匙,他家里除了那些纸人、娃娃,就没有值钱的东西了,没吓着别人就很好了,也不怕人上去了惦记家里的东西。
一楼大门口,时霁和冯建师说话的时候,三楼封闭的房间内,原本被时霁扶起来的纸人从架子上脸朝下摔下来,仿佛有人在纸人的身后轻轻推了一把。
“明天早上做完检查后就可以出院了,所以今天晚上也要早点休息。”护士站在门口,轻声提醒还在看电影的时霁。
整个住院部的护士都知道,时霁父母离异又各有家庭,住院的时候只有保姆送来一日三餐,所以对这个刚高中毕业的大男孩大家也会多一些照顾。
时霁笔画一个OK的手势,乖乖收起手机,护士随手将病房的三个日光灯管关掉两个,只余下一个,在时霁彻底睡着前,病房中的病友起身关掉最后的那盏灯。
黑暗的病房中只有绵长的呼吸声。
漆黑,无尽的黑暗是这里的主旋律。
时霁行走在黑暗中,突然橘红的光带着热朝他涌来,那是火的颜色。
他看见一辆大巴车正在剧烈燃烧,没有声音的无声燃烧。
“小时子,救我。”
这是高娅的声音。
“好疼,好疼。”
凄厉的尖叫声还有仿佛嘶吼的求救声在时霁的四周响起,一团团被火焰包裹的人影伴随着声音出现,它们出现在时霁的身边,将时霁团团包围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人影出现的很快,每出现一个人影时霁的脸色便白上几分,他站在原地,想退退不了,想逃逃不掉。
人影用类似尖叫的诡异声音叫着时霁的名字,同时还伴随了“救我”“好疼”的话语。
二十六个身影,整整齐齐的站在时霁四周。
它们突然一起开口:“时霁,你在哪里?”
一股寒意从时霁的脑袋直冲至尾椎,他全身肌肉不听使唤的颤抖起来,每一块肌肉都僵硬的仿佛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的冻肉,不受控制的肌肉让他同时有了尿意。
时霁在火焰包裹的人影中看见了高娅,她痛苦狰狞的脸和他离开大巴车时看见的一模一样。
时霁看见高娅的嘴巴张合,似乎在说“我好不甘心?”
没等时霁分辩,二十六个被火焰包裹的人影同时朝时霁前进,并伸出它们被火焰缠绕的手想要将时霁一起拉入黑暗最深处的地狱。
“呼,呼。”
时霁猛地睁开眼睛,入眼是黑暗,走廊的白色灯光从窗口/射进房间带来黑暗中唯一的光明。这里没有橘红的火光,没有被火焰包裹的人影,没有尖叫和凄厉的求救声,一切都只是梦。
时霁睁眼平躺,静静看着天花板,脑袋空白,过了好久他才缓过来。
同一时间,工农路,时霁家三楼,门锁机括发出咔咔声,门把手被无形的力量压下去,接着门开了。
没有人出来,也没有人进去,只有一个泛黄的纸人,眯眯眼,长又弯的红唇,两颊有大红圆饼的腮红,它站在月光下,守在门边。
时间在分秒中移动,门边的纸人突然消失了,一个眨眼它又出现在门外。
时霁的检查是上午九点结束的,他在医院食堂随便吃了点东西,在十点办完出院手续,临走时,他从护士长那里收到了一捧百合花。
“祝你出院。”护士长抱住时霁,“你是个坚强又幸运的男孩,相信你以后会过得更好。”
时霁也环住护士长,眼眶有些红,带着鼻音嗯了一声:“谢谢大家。”
他接着又与那些温柔又善良的护士们一一拥抱告别。
时霁捧着百合花小心从车下来,冯建师透过玻璃窗看到后,一脸八卦笑容,推门探头问:“谁送花啊?”
时霁笑道:“护士长祝贺我出院。”
“我当初割包/皮的时候就没收到。”冯建师说,“哟,长得好看就是好啊,出院都能收到花。”
时霁:“……”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接什么话了。
等时霁想到话头了,冯建师的脑袋已经缩回了店里。
在时霁的记忆中,冯建师是个不错的人,看见他父母没在身边会经常帮他,将他当作后辈一样,唯一一点就是说话荤素不忌,时霁也提过这个问题,冯建师说,这是社会的交际,男人间不说些荤段子就不算是真正的男人,不过说完这个后,他又敲了下时霁的脑袋,你还是个男孩,就别学这个,听听就行了,别进耳朵里。
不过据时霁的发现,冯建师也没有女朋友,至少他没在理发店听说过。
时霁打开门,顺着楼梯上楼,无视一楼到二楼楼梯转角的花圈,他走到二楼门口,余光瞥到二楼到三楼的台阶上似乎多出来了一个东西。
他慢慢转头。
昏暗的楼梯间,昨天被他扶起来的纸人正静静站在台阶上,眯眯眼盯着台阶下的时霁,嘴角的弧度仿佛是真正的笑容。
时霁瞬间炸了,头皮发麻,感觉身体每一根毛都竖起来了,包括头发。鸡皮疙瘩从身体向头蔓延,爬满他整个脸,同时伴随一种难以忍受的瘙痒感觉,身体仿佛被定住,想动却又动不了,手中的花也掉到地上。
楼梯间昏暗、狭长,气氛寂静、诡异。
不安与害怕逐渐涌上来,因为极端的害怕,时霁发现自己能动了,慌不择路跑下楼,有几次差点直接从楼梯上滚下去。
嘭!时霁重重将门合上,似乎这扇门能够将里面的诡异阻挡。
时霁背靠防盗门,站在夏日的阳光中,遍体生寒,嘴唇和脸色都是惨白的颜色,额头有一层汗,他浑身都在轻微的战栗,看起来与重度中暑的人一样。
“你怎么了?”冯建师听见刚刚那关门声后探头,发现时霁的模样古怪。
“我……”时霁看向冯建师,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要他说自己家的纸人能动了?从三楼走到了二楼楼梯上?
纸人不可怕,但会动的纸人……这完全不属于正常的范畴了。
冯建师又接着道:“你该不是身体没好透吧?”
“有点。”
说完,时霁没等冯建师再开口,逃一般的快跑出去。
等积攒的力量都耗尽后,时霁才停下来,到现在他的四肢还是软的,给一个轻柔的力量就能让他摔倒在地上。
停下来后,时霁才开始转动已经僵硬地脑袋,思考刚刚诡异、恐怖的一幕。
他不敢朝灵异恐怖的方向去想,倒是想从人为的方向下手,说不定是哪个喜欢恶作剧的小偷给弄下来摆在楼梯间。可是时霁自己也知道,没有人会去被花圈、纸人还有杂物堆满的三楼偷东西,同样也没有哪个小偷会这么无聊地将纸人搬到楼梯间。
况且,昨天的咯吱声还有倒地的纸人……时霁站在太阳下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一点不觉得刚刚逃跑的举动有多夸张。
只有电视小说的主角才不会跑,普通人只要没被吓死,都只有跑的本能了。
时霁不敢回家,他犹豫一下,便给冯建师去了个电话,如果他听见楼上有动静,别去瞧,告诉他一声就好。冯建师觉得奇怪,到底还是应下来了。
接着时霁又去了医院,检查了眼睛又去看了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分析,很可能是因为那次事故、内心愧疚、房间内事物的特殊性还有旁人说过的话语中的心理暗示才导致出现了幻觉。
时霁想到昨天刘婶疑神疑鬼的跟他说“这纸人啊、娃娃啊这样的东西,最好不要和人呆太久,容易成精。”,他表面上接受了心理医生的解释。
出了医院,时霁不敢回家,但是不回家,他又要去哪里住?
“28号了,3号大学报名,不知道能不能提前报名,住到宿舍去。”时霁看着手机日历,“要是学校不让的话,就去住酒店,不行,酒店太不安全了,还是去网吧待到开学比较好。”他现在就只敢呆在人气儿足的地方。
时霁在最近找了个网咖,取出身份证时想到了上午护士长送的花还在门口,又想到她说的话。
“害,看来我并不是个坚强又幸运的男孩。甚至可能还有些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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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