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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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姬引着格格不入的少女来到了京极屋，对周围的游女们好奇或是畏惧的目光浑不在意，甚至连老板娘都没看一眼。
二人进了堕姬的寝室，身后被拉动的纸门发出哗啦啦的响声，甫一关上，身着华服的花魁就下令道：
“脱！”
星野绮罗：“……啊？”
花魁啧了一声，漂亮的脸上浮现出几分不耐来，脾气显然不怎么好。
她侧着头，眼神斜斜瞥来，落在少女有些呆滞的面容上。兴许是看在那张脸的份儿上，她才宽容地又说了一遍：
“把衣服脱了！”
星野绮罗满心以为这位位居上弦的前辈是看出了自己在运用血鬼术上的不成熟，有意要点拨自己，才二话没说跟来了，但对方一进门就叫她脱衣服是什么意思？
她整个鬼都迷惑了。
然而前辈一点要解释的意思都没有，表情甚至还有继续阴沉下去的趋势，她只能慢吞吞地扯开了袴的束带。
反正大家都是女鬼，谁还能占了谁的便宜不成。
这厢少女才不情不愿地低头开始脱起了衣服，那厢的花魁已经动作粗鲁地翻腾起衣柜来了。等到星野绮罗拢着单薄的肌襦袢走近时，堕姬身边花纹各异的和服早已丢了一地了。
“您这是……？”
星野绮罗轻声问询。
堕姬拎着一件振袖扭回头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裹着件半透肌襦袢的纤细少女，阴沉的脸色稍微好了些。
“换上这个。”
星野绮罗接过那件两色的振袖，照着身体比划了比划，一时没忍住，拎着它抖擞了两下。
堕姬大约猜得到这个土里土气的人在想些什么，有些好笑地开口：
“行了别抖了，再抖它也不会变长的，穿你的吧。”
这件振袖由两种花色构成，它们风格截然不同，拼在一起却是异常和谐，既不会单调，也不会显得过分花哨。
就是下摆短的厉害，比起鬼杀队的队服短裙来也不遑多让，让星野绮罗十分怀疑堕姬到底是不是个正经花魁。
哦，不过她本来也不是……吧？
“嗯，我的眼光果然没错。”
堕姬满意地直点头。她说着，躬身凑到少女身前，伸出了纤纤玉手。她长长的指甲染成了樱粉色，修剪得圆润整齐，做出的动作却一点都不讲究。
她直接扯开了星野绮罗拉得严严实实的前襟。
“……啊。”
花魁按了按对方称得上一马平川的前胸，又把已经扯成V字的衣领重新往上拉了拉，拉平成一字型，只露了一对锁骨在外头。
她啧了一声：“原来还是个小丫头啊。”
语气不爽，还带了点遗憾。
星野绮罗：“？”
感觉自己好像被嫌弃了。
她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没忍住问道：“前辈所说的指教到底是……”
花魁斜眸瞥她，精致的脸上满是不耐。
“带你来只是因为我见不得丑东西而已，你可别搞错了。在我这里，丑陋的家伙没资格活着。”
花街错杂的街道底下，数不清的花缎遍布其中，仿佛有生命一般微微颤动着。而它们的主人此刻正催动着令其发出响动。
密集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入耳中，嚷得星野绮罗皱起了眉头。
半点没受窗外人们那嘈杂而惊慌的呼喊声影响，花魁扬起红唇，露出了一个天真而恶劣的笑容。
“欢迎来到我的地盘，小鬼。”
＊
不得不说，从花魁那儿白嫖得来的衣服确实好看，而且因着下摆短，活动起来也很方便，可以说是性价比很高了。
鉴于自己占了点微妙的便宜，星野绮罗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在初次跟除了老师以外的上弦接触之后，她心里稍微有了点计较。
花魁脾气实在差的很，虽说美人就算生起气来也依然是美的，但那也得建立在这位美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基础上——毕竟这位美人凶起来可是要杀人的。
幸而她长相过得去、又同样是只鬼，好歹算是入了花魁的青眼。
星野绮罗应付完娇蛮过了头的花魁，忍不住思考：其他上弦性格会不会也这么古怪？
这可能性恐怕不小，甚至怪异程度远超花魁也说不定。毕竟做鬼又没有鬼德，她自入队来这两年，基本就没见过几个思想正常的鬼。
琢磨了半天，她终于下定决心，决定离上弦们远一点。
于是少女便过上了每天练剑、三五日出门猎食一次的生活。偶尔途径吉原，也会顺路去探望一下花魁。
两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星野绮罗依然拒绝离开上弦之一门下，因为极少替鬼舞辻无惨办事，也没能进入鬼王的视野——倒不如说，他的眼里根本就没放进过任何一只鬼。
在下弦被废除之前，只有单眼刻有数字的下弦鬼饱受上弦的蔑视。而她落在其他未曾谋面的上弦眼里，比他们都不如。
星野绮罗并不在意这些。
实际上，早在一年前，她面对堕姬时的态度就变得从容了许多。因为她已经有了十分的把握，在产生冲突时，自己绝不会落于下风。
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事实证明，花魁比她想的要大度的多。
这天凌晨，在外闲逛的星野绮罗收到了上弦之一的联络。
“现在往东南去？这是有什么吩咐么？”
星野绮罗不解地问道。
“大人要你杀死戴花札耳饰的少年。”
黑死牟冷清的嗓音直接在她的脑海中响起。他顿了顿，又无甚起伏地嘱托道：“那少年身边似乎还有其他人同行，他们方才杀了下一，有柱在也说不定。”
“把他们都杀了。我要看看你现今实力如何。”
少女垂下眼帘，回话的声音有如叹息一般，低不可闻。
“如您所愿。”
＊
头顶一轮弦月，星野绮罗飞速地在树林间跳跃着，朝目标方向接近。
行进之间，她分出神来抬起头去确认月亮的位置，看着愈发浓重的夜色，心下大略估计出了如今时间。
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突然传出了巨大的爆破声。
这声音……难道这次的任务是音柱负责的？
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看着自负实则心思缜密的忍者，星野绮罗不由得脚下一顿。
也许是因为半自愿接受了鬼化的原因，她还保有身为人类时的绝大部分记忆。星野绮罗觉得这样很好，尤其是跟其他完全忘记了过往的鬼比起来。
无论是人是鬼，只有拥有记忆，才能做出真正无悔的选择。
迟疑了不过数秒，星野绮罗重新迈开了步子。
＊
夜风拂过战场，卷起了炎柱的披风。眉目疏朗的少年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清朗，一字一句间满是坚定。
“我跟你的价值标准不同，不管有什么理由，我都不会变成鬼。”
“是吗？”
一道含笑的女声忽然插了进来，引得几人纷纷往声音来处看去。那人自树枝上一跃而下，背着月光，只能看到她的身形轮廓，还有下落时飞扬的振袖袖摆。
黑白短发的少女稳稳地落在路上，而后抬头，露出一张苍白秀丽的面容来。
“那真是太遗憾了。”
星野绮罗垂下眼睫低叹一声，语气中似有惋惜之意，上扬的嘴角却又使得这叹息半真半假，让人捉摸不透。
炼狱杏寿郎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便怔住了，但不过眨眼间便又恢复了正常。他表情未变，手中的日轮刀微微调换了方向，以便于及时应对两只鬼的攻击。
这细微的动作，清楚地落入了星野绮罗眼中。
“早前就听队员说过，有一只用伞剑的女鬼，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你……”
平日里一向开朗轻快的炎柱，要同时面对上弦和曾经的队友，神情也禁不住严肃起来。或许内心也有些复杂，只是他到底还是坚定的。
“你还真是堕落了啊，星野。”
星野绮罗仍是一派温和的笑着，手却是握在了腰间的刀柄上，说出口的话也带了刺：
“遗言就这些吗？真是老土得很。”
眼看二者说着就要自顾自地动起手来，始终没插上话的猗窝座气得额角青筋都显露了出来。他强忍着猎物被夺的怒气，冲上弦之一的弟子喊道：
“喂！你来做什么！”
被点到的星野绮罗视线一转，在他金色瞳仁中刻着的汉字上*停留片刻，恭敬地自报家门：
“我奉老师之命，前来取戴花札耳饰的少年以及柱的性命。”
“黑死牟……”
猗窝座咬牙切齿地念了声上弦之一的名字。
上弦之一有了属下一事早已在消息网中通告过了，不需星野绮罗报上姓名，他也知道来者是谁。只是他实在没想到，那个高高在上的上弦之一竟然会派人来跟他抢活儿干，偏偏遇见的还是个对胃口的目标。
“多管闲事！”
猗窝座瞪了坦然非常的少女一会儿，终于又开口道：
“柱是我的猎物了，你只需要对付那边的弱者就够了。”
星野绮罗沉默了片刻，还是听话地转过身往另一边去了。
“等一下！那边的少年现在是重伤——”
炼狱杏寿郎怒喊一声，想要上前阻挡少女，却被猗窝座的攻击拦下了。
“你的对手是我，杏寿郎。”
猗窝座面上带笑，挥出的拳头却半分力气没留，舞得空气猎猎作响，好似快要炸裂一般。
身后一人一鬼打得难舍难分，星野绮罗头也没回，来到了两个少年跟前。
“重伤与我有什么干系。”
她绀蓝色的双眼微微眯起，打量了一眼戴着野猪头套的少年后，视线越过他，落在了被他挡在身后的少年身上。
他似乎是腹部受了伤，此刻正运用呼吸法抑制出血速度，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凭你们现在的实力，甚至连还在鬼杀队时候的我都赢不了。”
星野绮罗扬唇一笑，没有拔刀，转而抽出了挂在腰后的罗伞。
“今日我就不拔剑了，免得你们说我欺负人。”
作者有话说第4章 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