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旅程》niuniu

7、爱的旅程（7）

　　由于战事频频，各个城市之间的流浪者大大增加，所以象米利安这样的半大男孩独自行路也不算是太惹眼，何况他一向最懂得怎么藏钱，偶尔遇上无赖汉勒索抢夺，也只抢走他刻意放在钱袋里的几枚小铜币。至于他买的那匹马，更是瘦骨嶙峋一副邋遢相（当然价钱也是最便宜的），让人连抢的欲望都没有。
　　“真是不识货……”米利安骑在马上嗒嗒嗒走着，“其实汤姆很有力气，跑得也不慢啊。”他摸摸马脖子，“是不是，汤姆？”
　　老马摆了摆头，懒得理他。
　　不过说句实话，汤姆的确不象外表看来那么没用，至少米利安遥遥跟着前面的一个速度不慢的小商队好几天，还从来没被人家甩掉过。
　　赶了一整天的路，晚上落脚在一家破旧的小酒店，老板娘做的洋葱炖肥肉还不错，米利安大口大口地吞着。
　　“你这是准备去哪儿啊，孩子？”老板娘端来一份黑面包，坐了下来。
　　“去比利时。”
　　“那么远？这世道可不太平，你小小年纪一个人行路，更要小心一些。”
　　米利安抬起头，叹了一口气，表情有些凄楚地一笑：“谢谢您的关心，夫人。可我必须去找我的父亲。”
　　“你父亲？”
　　“是啊。他是一名英国士兵，去年被征召入伍的，我听人说他跟着威灵顿公爵驻军在比利时，所以就找来了。我母亲上个月去世了，我得把母亲的一绺头发带给父亲……您知道……他们非常相爱……”
　　“可怜的孩子……”老板娘用胖胖的手撩起围裙来擦眼睛，“你一定很难过……我有一瓶上好的葡萄酒，你喝一点，会好受些的。”
　　“夫人您真好。”米利安仰着小脸，真挚地说，“上帝会保佑您的。”
　　老板娘笑咪咪地起身，不久就端来一杯热热的葡萄酒，还有半只烤鸡。
　　“真好吃！夫人您的手艺实在是太棒了！”米利安啃着一只鸡翅膀，赞道。
　　老板娘得意地笑了起来：“不是我自夸，我可是这一带最好的厨子。前天有位贵族老爷路过，还让他的向导来买了两只烤鸡呢。”
　　“一位贵族老爷？”
　　“是啊，看那个派头，一定是个大贵族。他不仅夸奖了我的手艺，还赏了我一个英国金币呢。”
　　“英国金币？！这个贵族老爷也是去比利时的吗？”
　　“怎么会？去比利时应该走村头朝左的那条路，可那位老爷跟着向导是向右走的。”
　　“夫人您真是天使，不是您告诉我的话，我就会选错路了，这样就得耽误……嗯……耽误多少天的路程啊？”
　　“起码两天。如果你走错了右边的路，要么就顺原路折回来走，要么就只能从摩尔村那绕过去，都得费不少功夫呢。”
　　“哇，”米利安惊叹着拿出地图，“要是绕这么一圈的话，要到哪里才会回到正路上来？”
　　老板娘在地图上找了一会儿，找到一个点，“这里，这是菲尔德教堂，你走左边只需要一天就到了，可如果走右边的话，就算及时发现了错误，也得花上三天呢，这样一来，可白白浪费了两天时间啊。”
　　米利安扑过去吻了吻老板娘的手，“您真是我的救命恩人，一想到我父亲还不知道母亲已离他远去，我就心急如焚，恨不得能飞到他面前去。”
　　“你是个孝顺的孩子。”老板娘爱怜地摸摸他的头发，“今晚好好睡一觉，去比利时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那我的马……”
　　“我会照顾它的，我照顾马是把好手。睡吧孩子。”
　　老板娘拿走了灯，留下一枝蜡烛。米利安爬上床，小心地把钱袋翻出来看了看，重新藏好，这才闭上眼睛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米利安骑上汤姆，告别了好心的老板娘，延着她指点的路前行，一路上没遇到什么意外，约日暮的时候，果然看见一座乡村教堂。
　　“这就是菲尔德教堂了吧。”米利安找了块石头坐下，翻出地图，“如果莱瑟尔顺原路折返了再过来，他会到这里，如果他绕一圈儿从摩尔村过来，也会到这里，总之只要在这里等他一两天就行了。”
　　打定主意后，米利安高高兴兴地站起来，走到教堂门口，敲了敲门。
　　一个头发花白的神父开了门。
　　“您好，神父。”米利安用手碰碰眉毛，“我是一个寻求帮助的人。”
　　神父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柔和地道：“进来吧，孩子。”
　　喝着神父的红茶，米利安复述了那个关于父亲母亲的故事，眼睛潮湿地说：“我必须找到父亲，可家里实在没有钱，所以一路上我都是给人干零活挣一点路费……神父大人，我能在您这儿干一两天杂工吗？比如擦洗神器、整理墓园、修剪草坪什么的？我很能干的，要的工钱也不多，您随便给就行了……”
　　一个蔚蓝眼睛的金发男孩泪汪汪地提出并不过分的要求，一般人都很难拒绝，何况这是一个神父。于是米利安顺利地为这一两天等待期安排了免费的食宿，还有额外的零钱。
　　当然神父也并不吃亏，米利安的确很能干，一个上午就把教堂后的小花园整理的很漂亮，还修整了篱笆，下午又忙着打扫教堂，好象要把这里每一处都擦的闪闪亮才肯罢休。
　　次日上午，米利安爬到最高的那棵树上修枝，顺便打望路上的行人，脖子都快望得发酸，终于看见了找寻已久的那个人影，欢呼着把剪刀朝树下一丢，金发的男孩象猫一样轻捷地溜下了树干，飞奔着迎了上去。
　　看到米利安灿烂的笑脸时，大英帝国康沃尔郡莱瑟尔公爵大人，特安斯﹒希尔阁下脸上的表情，实在是有够好看的。
　　“大人！大人！”米利安看到可以给自己的报帐的人终于来了，欢天喜地地说，“我可找到您了！我有非常重要的信息通报给您，您雇的那个向导是个坏人，他的同伙还试图在埃姆登袭击我，这使我很担心您的安全，所以就连夜赶了过来，为了追您，我还特意买了一匹马……”
　　“哦？”莱瑟尔挑了挑眉，“太了不起了。”
　　“是啊，那匹马可真不便宜，但大人的安全是最重要的。”米利安甜甜地说，“我救了您的命，是不是？”
　　莱瑟尔用手指卷着米利安被风吹得乱蓬蓬的头发，微笑道：“很遗憾，你本来是有这个机会，可是如果你肯劳驾朝我的马后看一眼，就会知道机会女神的眼波已经从你的身上移开了。”
　　米利安被他文诌诌转得晕头晕脑，傻傻地向公爵马后看了看，吃惊地发现那个向导双手被缚，捆在马后，脸上还有明显的淤伤。
　　“这、这、这个……”米利安结结巴巴地道，“您、您已经发现了？但、但是……我的好心好意并不因此而有所改变啊。”
　　莱瑟尔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改变了话题：“你是怎么看见我的？”
　　“在树上，视野非常好。”
　　“你在树上干什么？”
　　“修枝，神父允许我在教堂里干一点零活。”
　　“是吗？你真不是一般的能干啊，米利安。”公爵耸了耸肩，“那你能继续在教堂干零活吗？”“您不带我一起走？”
　　“我已经带着一个俘虏，不想再多增加一个累赘了。放心吧米利安，等我回程的时候一定会来找你的……呃，或者是派人来找你。”
　　“求您不要丢下我，”米利安又摆出标准的恳求姿势（开玩笑，买马的钱和路费还没报销呢），“您带我一起走吧，我不是累赘，我总会有用的，既然您还带着一个俘虏，我可以在您休息的时候帮您看着他。再说啦，”米利安脸上浮起一个狡黠的笑容，“您没有了向导，而我是最擅长去问路的。”
　　莱瑟尔沉思了一小会儿。
　　他目前的状况的确不是那么理想，说实在的，他一点儿也不想带着这个俘虏，可当时这个向导刺杀不成功后立即就跪地投降，身为一个英国绅士不可能杀死一个不抵抗的人，但又不能就这样放了，只好带着。不过就算这样，这个人带着好歹还算有点情报价值，等到达联军驻地后细细审问，说不定还有意外之得，而米利安……
　　这个精精灵灵的小男孩（这还不算什么），那个人的外甥（这一点才最要命），显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把他留下的话，一来不知道他还会有什么惊人之举，二来也担心向导的同党会来加害于他；可如果带着他一起走的话………莱瑟尔皱着眉头再次看了看米利安，后者立即露出迷人的笑容……头疼，他那一点象是那个人的外甥？是谁放这个骗死人不赔命的恶魔投胎的？
　　“大人……”米利安揪着他的袖子，“时间不早了，我们该上路了。您等我一小会儿，我去拿行李牵马！”
　　“哎，我还没答应……”莱瑟尔话尚未说完，米利安已经哼着歌一蹦一跳跑进教堂去了。
　　神父很舍不得米利安这么快就走，但一听说“那位好心的贵族先生愿意雇用我为侍童，一直带到比利时去见我的父亲”时，也只好吻着他的额头给予祝福。
　　“你真是个好孩子，路上小心，愿你早日见到你的父亲。”神父拿出一件披风送给米利安，再次亲吻他。
　　“再见，神父！”米利安摇着手，后退着走了好几步，才转身跑向大路。
　　“这就是那匹不便宜的马？”莱瑟尔打量着汤姆。
　　米利安解释道：“它看起来也许不太英俊，但还算是一匹好马，您不会后悔帮我买下它的。”
　　“我帮你买的？”莱瑟尔瞟了金发男孩一眼，摇了摇头，“我刚才好象听见那位令人尊敬的神父说你是个好孩子？”
　　“是啊，大人。”
　　“很显然他说了一句错的不能再错的话，我祈求上帝原谅这个被蒙蔽的好人。”
　　“大人……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