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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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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步走进宿舍楼,安若云也随之上了楼。寝室门半开着,他站到门的一侧,安若云推门而入,跟着闪身进屋。
靠着床边整理衣服的女生,回头看向走进屋内的他们,拿着衣服的手动作有刹那的停顿。随即露出了个礼貌的笑容。宇一风径直走到另一张床边。抬眼看见对面女生手里拿着小吊带衫,垂首转身走到门前。低声地对安若云说:“我走了啊,有事叫我。” 点头微笑。
寝室不大,放了两张床,更是显得没有地方。由于正处楼的拐角,很难得地开了两扇窗户,前面的窗户可以看见外面蓊茂的广玉兰,旁边的一扇对着对面的男生寝室楼。刚好各放着一张写字桌,不必担心两张桌子挤在一起光线不足了。
扭腰坐到床上的女孩,语气轻快的笑说:“你好,我也是新生,我叫殷嫣,殷勤的殷,嫣然一笑的嫣。”“你真好玩。”听着她的自我介绍,安若云忍俊不禁。“以后就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要互相关照哦。”殷嫣依旧那样的口气说道。她的声音干脆,有着一般女生所没有的宽度和磁性。“好啊,我叫安若云。”对面的女孩,大大的眼睛,瞳仁里是大片的黑,齐耳的短发看着利落、洒脱。
弯腰从大旅行袋往外拿出行李,“啊,你还带被子啊?”殷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有些诧异。“我寒假才回家,不带着冬天盖什么?”安若云继续着整理。迈步向前的殷嫣将一串金属风铃挂到窗前,叮叮当当的清越动听。嘴窝起,有些无奈俏皮的说着,“我不回家,我爸也得到学校来找我。”脸上平静的安若云没有回应。
殷嫣趴在写字桌上,看着窗外繁茂的广玉兰,窗户正对着树冠的上部,眼前是黒饴糖一样的绿,浓得化不开。手托着下巴,想着,这么大的叶子是什么树呢,开花么?课本里连最细微的基因都涉略了,却忽视了日常生活中最常见的生命。
此时静思的样子,在安若云看来又十分的女生,后来才知,这是她难得地安静。
收拾着床铺前面的写字桌,擦拭着桌上的灰尘,对面男生宿舍楼也是这个位置,同样的开了一扇窗。忽然,窗户里晃动着一个人影,那身影再熟悉不过,不觉地,眼底漾起一丝细波。立定的人影,僵硬的面庞也慢慢变得柔和。
相望无语,彼此心知又可以像枝丫上的两片绿叶一样依偎。适应了对方的存在,不在眼前就会挂牵。十年养成的习惯,如楼壁上附着的血管一样的藤蔓难以从身体抽离。
两栋小楼,和楼前的两棵树一样,泊满了从四面八方漂来的小舟,每一个都是一个漂流瓶,里面藏着生命最初的心事。两棵树上相守望的两片叶子,你我离得最近,隔着不存在的空气,两棵树间最短的距离。没想到,在这里又可以对望着彼此。
墙上的植物海潮一样,深青色的,淹没了半栋楼房,腾起的浪,拍碎在红色的礁岩上,打湿了脚,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沉入汪洋之中。
一方窗口的空白被定格,此刻变为从前,一帧帧,珍藏在往昔,在深色的相框颜色慢慢变浅,失真为久远。
红砖垒砌成的高墙里,缓缓融进秒钟划下的点滴,沙漏渐渐堆积起尘土的颗粒,从指间流下的细沙,扬起,迷了眼。有手掌摩挲墙壁的触感,真实地粗糙质地。从树缝中漏下的金黄,星星点点的散落在红绿相间的红房子上,仿佛花花绿绿的封面,光鲜,在成为回忆之前;逝水光阴,潮水般冲刷、淡化一切痕迹。聆听,似那古老的传说,模糊不清却又令人向往。
可有些始终无法消褪,叶面脉络般刻进生命里,直至生命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