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的旅途》北野酱

14、期待未来的织田作

　　下班时，太宰来找你了。
　　他身上又多出了几处伤口，简单地贴了张创可贴就算处理过了，而过了些时间，创可贴也脱落了点儿，他不耐烦地随便一扯——这下子，伤口便有些裂开了。
　　你有些不高兴，唤道:“太宰。”
　　太宰约摸是察觉出了你的心情，踌躇了一会儿，还是乖乖地靠了过来。你从抽屉里拿出酒精、药膏、棉签、纱布和绷带——自打你认识了太宰，这些就是你的抽屉常客了。
　　伤口在手臂和腿上都有分布，大多是擦伤，有的已经红肿了。你把太宰按在椅子上，卷起他的袖子，蹲下身用酒精替他消毒。他有些疼，一个劲儿往后缩，你瞪了他一眼，他只好僵着身子，乖乖地受着。
　　挤了点儿药膏，你用指尖在伤口处揉开了，又敷上纱布，绑好绷带。把其他的伤口一一处理好后，你沉着脸警告他:“这几天不准让伤口进水，听到了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他是有些怕你的。这个被港口Mafia上下敬畏地称呼为“天生的黑手党”“人形恶魔”的少年，在你面前总是又皮又乖。
　　这回也一样，他偷偷觑着你的脸色，拖长了声调应道:“好——”
　　你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灰，与太宰一起往外走。你提起要给孩子们挑礼物的事，太宰便缠着你要一块儿去。
　　你答应了。
　　事实上，孩子们的户籍也是太宰替你解决的，如今，五个孩子都跟着你姓织田了，成了你正式的家人。
　　你真正拥有了一个家庭。
　　像是落了地之后又生了根，你逐渐感觉到自己与世界有了莫名的牵绊。太宰和安吾是，孩子们也是。
　　几个大的孩子被送进了学校，只留下两岁的咲乐。你每天为了任务东奔西走，也无暇顾及他们，只好把他们托付给了洋食馆的老板看顾。
　　这家洋食馆位于港口Mafia的势力范围，而老板也曾经是港口Mafia的成员，大约是年纪大了的缘故，迄今为止还是单身的老板对看顾这些孩子很有几分热心。
　　把孩子交托给他，你很放心。
　　你对太宰说起有两三天没见孩子们了，十分想念，太宰挺不以为然:“老板不是把他们照顾得挺好的嘛。”
　　在他眼里，孩子们生活在你的保护下，衣食无忧，安全无虞，还能去学校念书，将来也有个光明的前程，已经挺幸运了。
　　毕竟，在横滨这座城市里，不是每个小孩都能有这种运气的。
　　然而，你总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
　　不能多陪陪他们，给这些不久前才遭逢巨变的孩子们更多的关爱和呵护，你为此感到内疚和自责。
　　孩子们反而对此满不在乎，幸介一脸成熟地道:“织田作是个大傻瓜！我已经是大人了，会自己照顾自己的，用不着你操心！”
　　他很有长男的责任感，带着克巳、真嗣和优把最小的咲乐看护得很好。在他们去学校的时候，老板也会把咲乐带在身边，等他们放学回来接手。
　　你尽可能地每天下班后过来一趟，陪他们玩一会或者聊会儿天，等他们睡着了再走。
　　太宰因此抱怨了好几次了，你第一回尝到了这种家里有人的烦恼。
　　你和太宰来到了礼品店里，太宰对此完全不熟，只抱着手臂旁观你在货物架前踌躇不决。
　　“织田作有什么想法吗？”或许是看够了你的笑话，总算是发泄了最近老是约不到你的怒气，太宰大发慈悲地开口了。
　　你一无所觉，老老实实地道:“我想买些玩具。”
　　咲乐喜欢玩偶，你捡到她的时候她手里就抓着一只破破烂烂的小熊。你刚收养她的那几天她走到哪儿都抱着她，你看它脏兮兮地想拿去洗一洗都会惹来她一顿嚎啕大哭。
　　现如今她已经有些信任你了，你就想买一只新的玩偶给她，起码能把那只小熊换下来。
　　你把这些话对太宰治说了，他眯起眼微笑着，专注地望着你，你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问怎么了。
　　他说:“买只洋娃娃怎么样？”他把手从大衣口袋里抽出来，指着一个布娃娃说道。
　　你一贯相信太宰的判断，不假思索地从货架上取下了它，放进了购物篮里。
　　接下来，你们又商量着买了好几件东西，把购物篮装得满满当当。
　　幸介的拳击手套。这小家伙到现在还把那把枪放在枕头底下，还搞来了一把刀。或许是那段经历的缘故，他一直执着于变得更加强大，因此总是想方设法地锻炼自己。
　　最近，他在学习拳击——也许是因为看见了你每天晨起锻炼的过程？毕竟，他对模仿你有着十足浓厚的兴趣。
　　克巳的护膝和护腕。织田家次子是大哥的小跟班，立志要做大哥的左膀右臂。然而织田家长男皱着眉挑剔地打量了他一番，嫌弃他身子骨太瘦弱甚至禁不起自己一拳，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大受打击的克巳决心要练出八块腹肌来，每天早上天刚亮就爬起来晨跑，可以说是相当的努力了。
　　优的蜡笔和画本，真嗣的钢笔和笔记本。性格内向的两个小家伙总是一声不吭，却喜欢悄无声息地溜进书房里找你。
　　你把洋食馆二楼用旧会议室改造成的起居室租赁了下来，如今那儿是两个不大的房间，一间是孩子们的起居室，一间是书房。
　　一旦你有假期了，就会过来探望他们，陪他们玩耍。而当你坐在书房里看书或者写作时——是的，你已经在构思自己的作品了，却总是写不了多少就停下来，将它们放进废弃文件夹里——优，或者是真嗣就会跑过来，安静地陪伴着你。
　　优喜欢画画，学校的老师也说他在这方面很有天分，你偶尔也会想想是不是应该把他送到更好的学校里去。
　　而真嗣对文学有着强烈的热爱，他已经对照着字典开始阅读你书房里的书了。有的时候，他会指着书里一些句子向你提出疑问，而你会把他抱在膝上耐心地作出解释。
　　这是个过分成熟的孩子，有时会说出些令你感到吃惊的话语，你既觉得骄傲又有些担忧。
　　这就是做父亲的感觉吗？你这么想着，心里生出了些许温暖又柔软的情绪。
　　买好了礼物，太宰就向你告辞了。你原本是想邀请太宰一起去看看孩子们的，但太宰却又一次地率先开溜了。
　　这是很奇怪的事，太宰和孩子们默契地保持着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生疏和礼貌，却怎么也亲近不起来。
　　你带着礼物去了洋食馆，这个时候，孩子们已经放了学，陆陆续续回家了。
　　推开起居室的门，五个小身影争先恐后地朝你扑过来，有的抱住你的腿，有的扯住你的手，还有的炮弹一样冲进你的怀里，试图将你压倒在地。
　　你站得稳稳的，接住那颗小炮弹，拖着腿上手臂上的四个小挂件艰难地向房间里挪动。到了房间里后，你稍微用点力，就从束缚里挣脱出来了。
　　一阵彼此起伏的失望的叹息声。
　　你鼓励他们说:“计划再周全一些，或许就会成功了。”
　　孩子们雄心勃勃地应了一声“是！”
　　你把礼物发下去，五个孩子都很开心，咲乐尤其高兴，抱着布娃娃拉了拉你的衣角，在你蹲下身时飞快地亲了你的脸颊，然后害羞地跑开了。
　　你摸着脸颊，突然对未来有了全新的期待。

作者有话说

　　“等到孩子们各自独立、不再需要外界支援的时候，我就脱离黑手党，拿回自由之身，扔下枪，在能看见海的房间的桌子前，开始写小说——”
织织期盼的未来。